第46章 不可以
他面对偏心自私的父亲，没有哭；面对校园暴力，没有哭；面对——决心要南城一霸秦家付出惨痛代价时经历的那些困难，也没有哭。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他的好朋友会因为某些人荒唐的想法而被逼自尽，为什么他妈妈这么好的一个人会生那么严重的病？人的底线在命运面前是那么无用……
林妄陷入了一种极端情绪中，浑身气场压抑得可怕。
明殊在一旁急得跳脚，眼见着她无论怎么样都叫不醒魔怔的人，明殊亮出了爪子。
林妄觉得手背一痛，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少年怔怔地看着手背上的抓伤，直到小猫蹭过来舔他的伤口才回过神来。
“小乖……”林妄一开口，声音便干涩地厉害，“今天你乱跑是不是察觉了我妈妈的不对，所以才蹲在医院门口？”
林妄一开口，明殊就明白了两件事：一、雨澜姨真的是生病了。二、林妄知道了。
看着林妄充满了孤独、惶恐情绪的眼睛，明殊心里似是被人纠了一下，她恨不能变成人抱抱这个承担了太多的少年。
明殊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蹭少年的手，希望这样能安慰到他。
也许林母在林妄在心里占据了太多位置了，她的生病，无疑是对林妄的巨大打击。明殊跟本就安慰不了少年，看着他又慢慢要陷入自闭状态了。
明殊不得不极力控制嗓子，发出类似于人的声音：“林妄！”
林妄一怔，看着这个急得学起人话的小猫，心里某一处塌方了：“小乖，妈妈病了，生了很严重的病，是癌症中期，到了这个时候，就是要与死神抢人命了，活下来的可能不是没有，但治愈的可能小……手术及术后药物都需要很多很多的钱……”
“我家没有，妈妈她就犯傻，想不治了，瞒着病情将我送到林家。她担心我以后无依无靠，早早替我选好后路……如果我今天……没发现，怕是她真到了坚持不了的那天便会将我送回林家……那样，我怕是连陪她的机会也没有……”
“小乖，妈妈生病了，我觉得我好无用，不但不能治好她的病，连治病的钱都凑不够……”
林妄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如同孩子般哭着睡着了。
明殊温柔又难过地看着他，她想帮帮他。过了很久很久，明殊趴拉出了林妄的手机，费力地打了一大段文字发给了一个她熟悉的一个邮箱上……
过后，她实在太困了，趴在林妄身旁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醒来时发现公寓黑漆漆的一片，明殊熟练地再眨眨眼，这方空间的夜色就如同人类视角的白昼般清晰可见。
她放眼望去，看到了角落里正在编写程序的林妄。
此刻的林妄，双目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他的神色带着偏执的疯狂，好像与下午的绝望又不太相同了，却让明殊感到更加不安。
她走了过去，蹭了蹭林妄正在敲打键盘的手。
“小乖。”林妄停下手来，抱起小布偶，一双眸子黑沉沉的，“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也不能伤心，我会将你送去明家，你要好好呆在明家，忘掉我，快快乐乐的去生活……”
林妄这些话激怒了明殊，不等林妄说完，她就赏了他一爪子。
看着炸毛的小猫，林妄丝毫没有理会被抓伤的手，反而有点隐秘的高兴，既而又难过起来：“小乖，我没有办法用正当的手段来赚取足够的医药费来治疗妈妈，可是，我生命里不能没有她，我想，我这辈子就冒这么一次风险……”
“如果，如果我窃取银行被发现的话，我也就不能陪着你了，但是，真的落得如此下场，我也不后悔。”
“妈妈有尚伯伯，所以，如果我真的被抓了，我最不放心的，便是你了。过几天，我将你送去明家好不好？”林妄神色温柔。
明殊心里一痛，尽管……她迟早是要回明家的，却不该是这种时候。起码……她要陪着他熬过这段灰暗的日子才可以。
“不……不……可……以！”明殊艰难地发声，她按掉电脑关机按钮，直到电脑黑屏才安心。
看着未完工的代码中途夭折，林妄却舍不得责怪小猫半句，尽管那套入侵程序他已经打了两个多小时了。
明殊心虚地看了眼林妄，一双猫耳朵抖了抖，见对方没有生气的意思，立刻将手机叼过来给林妄。
林妄下意识地接过手机，只见手机页面上有一个试镜公告。
林妄看了看上面的内容。
这是个人与猫妖相恋的电影，由于找不到配合拍电影的猫，所以导演全网找猫拍电影。
公告下面十万的酬金明晃晃地挂在那儿。
林妄一怔：“你想帮我？”
十万虽然不多，可是卖掉这套公寓，却是能凑够治疗费用了，如果他再努力打几份工也是可以支付后续住院费的……
像溺水之人突然找到了浮木。
林妄一瞬间没崩住，掉了颗眼泪，不过没关系，这也不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丢脸了。
哭过后，他立刻振作起来去看那则公告的条件，他知道小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被选中呢，非常幸运的，那个电影的原著的猫妖原形也是一只母布偶猫。
这让林妄松了一口气，他去官方剧组那里一看，发现电影还差一个十五、六岁的角色，虽然那角色是少年时期的主角，但是出镜率不高，报酬低，但要求参演人颜值高、演技好，因此，到现在都没有人愿意去。
林妄看着这个角色，眼里闪过一抹野望。
这时，手机邮箱消息提醒插过来，林妄点入一看，是尚薇薇的回复——好，过几日我去南城接小乖。如果到时候小乖入选了，可以住在明家。
在这个回复上面是“他”发给尚薇薇的一封邮件，上面说小乖对上京一个正在选角的电影十分感兴趣，哭闹着要去玩一玩。
林妄看完邮件，抱起小猫，额头抵着对方毛绒绒的额头，一双冷清的丹凤眸像是被点燃了希望的火苗般，带着孤注一掷的勇气：“我欠你的怕是还不清了，但是还是要谢谢你！”
明殊抬爪搭在林妄的脸上：“喵～”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