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防不胜防
“是……”
荀主簿来到公案前，俯身下去，提笔开始书写。
他写的是一个“东”字，一口气写了三十字，然后速度就开始变慢，等到“东”字爬满半张纸，他竟开始迟疑！
阳羽一直在留意他，一看他的反应顿时了然，于是便开口让他停下，随后又吩咐师爷去帮忙裁剪……
很快，画像都裁好了，张无忧将它们逐一分类，穿插着向女犯展示，让她辨别，最后挑出得到女犯认可的残图，再次拼凑，轮换着让女犯辨认，最后，拼出了五副人像。
张无忧将它们重新画出来，摆开在书案上，阳羽见状，起身走近，看过后，脸色再度阴沉下去，这画中的完全是五个不同的人！
察觉到阳羽到来，张无忧低着头问道：“大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五个人长的很奇怪。”
听到这话，阳羽眉头一皱，当即蹲下身子，问道：“哪里奇怪，快说……”
张无忧取来五张白纸对折，盖住画像，然后从上到下，依次移开：“您看，这五人单从五官上看，总有几个是很相似的，但组合到一起却又成了五个不同的人，实在是奇怪至极……”
说罢，他想了一下，提出了自己的想法：“您说，这人会不会是易容了，每次现身都只改变一点，若不留心根本看不出来，但时间长了却能潜移默化，混淆那女犯的印象，出现这种将一个人记忆成五种样子的情况！”
“…易容？”
阳羽暗自思量，觉得很有道理，随即起身扫视全场：“你们当中谁懂易容，过来看看！”
黄鹤当仁不让，立刻上前。
他是武者，修的就是肉身造化，兼之身为巡检，掌缉捕盗贼、盘诘奸伪之事，对这些江湖秘术都有所了解，这也是他的职责所在。
他凑近去看，凭借经验，果然看出了一些端倪，他逐一指出：“这张，鼻子不对，这张，眼睛也有易容的痕迹……还有这张，嘴小了，看着也不和谐……”
他每说一处，张无忧便用笔标注。在挑出了十余处破绽后，他道：属下能力有限，只看出这么多。”
“…能看出这么多破绽，已经很不错了，老黄，此案你当首功！”
阳羽拍着黄鹤肩膀，不吝大饼！
“哪里，若不是大人宽宏大量，允许无忧尝试，让他有机会发现端倪，我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黄鹤十分谦逊，对着阳羽一副钦佩模样。
“哈哈，他也有功，还有你的功劳，本官都会记下！”
阳羽露出笑容，这是他今日第一次笑，在场的官吏见之都松了口气！！
“我根据黄大人指出的破绽，一番整合后，推算出一张新的人像，这是画像，请大人过目！”
张无忧将笔放下，拿起宣纸向阳羽递去。
阳羽接下，仔细看过后，将画像递给黄鹤，让他们传阅…
画像传到荀溪东手里，他在看过后情绪出现明显波动。
他身为主簿，职责便是管理掌管、统计户籍，通缉人员的查找和文书的书写等事项，这画中人他有印象！
阳羽心如明镜，慧眼如炬，只看荀溪东神色便心里有数，于是立刻问道：“老荀，你看出了什么了，快说说……”
“是，大人……”
荀溪东得意的撇了黄鹤一眼，随后来到阳羽身旁，将声音压低了，道：“此人身份不简单，请大人屏退左右！”
听到这话，张无忧很识趣，立刻退走，而黄鹤虽不甘心，却还是在阳羽的示意下跟着离开。
随后，阳羽催动浩然气，默念一声“隔墙有耳”，身上发出白光，将自身连同荀溪东罩住，隔绝内外，令声音不能传出。
接着，荀溪东在阳羽耳边耳语，而阳羽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依照荀溪东所认，这案子比他估计的还要大，这是一桩大功劳，但更是一块儿烫手的山芋！
送走，赶紧送走！
他虽自负，却更有自知之明，这趟浑水不是他能趟的！！
随后他收了浩然气，目视全场，沉声喝道：“今日之事，出了门，最好都忘掉，特别是疑犯画像，谁要是说秃噜了，本官亲自拔了他的舌头！”
“是……”
一众大小官吏齐声应是！
“将女犯收押，都警醒着点，将人给我看好了，若是出了岔子，莫怪本官翻脸无情……”
阳羽再次警告！
随后，有衙役将女犯压入地牢更深处。
这时，荀溪东出列，进言道：“这书生画技了得，难得的是心思也缜密，不如让他明日跟着一起去，或许会对接下来的案情有所帮助……届时上头满意……”
“嗯…倒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阳羽意动，若张无忧真在那边立了功，数道功绩一起算，自己的位置说不得也能动一动了。
“大人不可，无忧还年轻，马上要参加院试，此去路途遥远，吉凶难料，稍有不慎，误了院试事小，更有可能会丢掉性命，请大人三思！”
黄鹤跳出来立马反对。
随后怒视荀溪东，破口大骂：“你个狗东西，真不是个玩意儿，想邀功怎么不让你儿子去，偏要黑心肠害我的子侄，卑鄙，无耻……”
“哼，大人若用得着我儿子，本官绝无二话！”
荀溪东先表忠心，随后冷笑道：“这趟公差又不是只去他一人，那么多人手，他们都是义无反顾，没有任何退缩！怎么，他们能去，偏就那书生去不得，就他的命金贵？
生在庆县受县尊庇护，却贪生怕死，临阵退缩，这种不忠不义之人若得了功名，就是百姓之祸！
况且，人家还没说什么呢，你就这般急不可耐的跳出来替他做决定！
他与你非亲非故，你却这么护着他，我倒是不知，你黄大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还是说这里头有什么不能说的事儿，黄鹤，他不会是你在外的私生子吧？”
“老狗，你放屁！”
黄鹤大骂，随后一脸委屈的向阳羽叫屈：“大人…你要为我做主啊，他诽谤我啊！”
“哼，我诽谤，就你那德行还用得着我诽谤，黄大人，你那小姨子还在家等你呢吧！哈哈哈……”
荀溪东嘲讽技能拉满，嗤笑连连！
“你……哔哔哔……”
黄鹤脸涨得通红，撸起袖子就要打人！
“好了，此事不必再争论，就这么定了！”
阳羽发怒，当场拍板定论！
随后，看向张无忧，摆出官威，很严肃的说道：“张无忧，现在本官征你去出公差，功劳簿上自有你的一笔，若办的好，对于以后功名仕途都有好处，你可愿意！”
“愿为大人效劳！”
张无忧心里直骂娘，现实却弯下了腰！
“既如此，便回去吧，明日一早来此集合！”
阳羽摆手，随后带着一众官吏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