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龙吟！
……
紫霞几乎溢满整个天际，远远的看去，整个月牙岛都笼罩在紫色霞光下面，岛屿上面的一切都被照耀的金碧辉煌。
巨鼍吸收完最后一缕红芒，睁开眼帘，闪过一缕震惊和惋惜，
“居然是蛟龙命格！”
“与我一样！”
“可惜了！”
老翁微微一叹，巨鼍转过身直面满天霞光，瞳孔内倒影出那道凝聚成型的紫色龙影。
霞光缓缓融入巨鼍庞大的身躯，原本漆黑色的身躯铺就一层金光，狰狞的背铠逐渐缩小变得圆润祥和，像鱼鳞一般一片一片镶嵌着。
巨大尖锐的爪子变得尖锐有力，长而扁的大嘴逐渐收缩上面布满金黄色的鬓，橘黄色的眼睛变得金黄，泛着一缕紫色，额头隐隐凸起。
“我乃龙王之子鼍欣！”
“今日万朝化龙，天命所归！”
“昂！”
一道巨大的龙吟从鼍龙嘴里传出，声音穿透云霄，白云瞬间消散不见，直朝着四海散去，与此同时，蜕变到一半的庞大身躯一跃而起朝着空中紫色龙影飞去。
紫色龙影与鼍神相触碰，立刻融入其眉心，原本隐隐凸起的额头，长出两角，紫色从金色的瞳孔溢散而出，包裹整个身躯。
远远的看去，一条紫色包裹的龙形生物在天空畅快遨游，不时发出亢奋的龙吟。
“成了！”
“鼍神大人化龙了！”
“月牙国！”
月牙岛无数的信徒见证了这一幕，立刻欢呼雀跃起来，广场上，祭坛下，甚至连在家里院子内的月牙岛人，全部都匍匐在地上，向着鼍神发出最虔诚的信仰。
这时，一道缓慢的声音隐约响起在信徒的耳旁：
“心有明，见神！万事可定！”
“帝朝！临制！”
“世之勿忘者有神！”
“帝欲长生，逐之南海！”
“长生难寻，……”
“南郡镇海，坠仙凡尘，妖邪喋血，伏尸万里……”
一道道念诵的声音，好似梵音一般在刚刚化龙成功的鼍龙耳旁响起，忽远忽近，不断扩大，金龙的眼前突兀出现一道水帘。
月牙岛四周不断出现漩涡，很快，数十上百个漩涡连接在一起，像是烧开了一般，在海域中不停的翻滚，形成了一道圆形的白线将整个岛屿圈在了一起。
空中遨游的金龙身躯微微一震，但很快随着一声肆意的龙吟，恢复平静，一道金光闪过，老翁的身影再次出现在禁山之巅。
老翁望着不断念叨着莫名词汇的陆宇，随手一道金光打在海岸线，原本不停翻滚的海水瞬间平息，他已化龙成功，这些意外便不再算意外。
但他眼里还是闪过迷惑，
他在迷惑，陆宇为何没死，
他迷惑，这些词汇明明一句没有听过，但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陆宇依旧在念诵着，浑身没有发生丝毫的变化，只是当苍白的嘴里不断的翁合，那些埋在岛屿记忆的故事不断的诉之于口，
“帝制！以诏南郡，南郡杀妖邪百万，喋血万里海域，取坠仙之地为器，镇二妖邪，一为海蛇，一为巨鼍……”
下方祭坛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跨拉一下四周的柱子坍塌，露出数十米深的地下，掩盖着四块莫名的物品。
老翁心头微动，定神看去，那四块漆黑的物品，像是一种诡异凶兽的四肢，丑恶无比，还絮绕着无尽的妖邪之气，让人一眼生弃。
他再次感到熟悉，但怎么也想不起这到底是何物，为何出现在这里。
老翁看向陆宇，眼中微微一闪，脚下的石块再次凝实，陆宇哇的一声吐出鲜血，虚弱道：
“怎么就不让念了？我他妈给你超度呢！哈！”
“你刚才念的是什么？”
老翁轻声问道，没有丝毫动怒的意思。
他自觉已经化龙，虽然没有飞升天界，但从记忆里面了解，已经算是此界无敌，即使小鲤鱼不知道为何没有死去，但其身上的气息做不了假。
仍旧是比蚂蚁差不多大的力量，翻不起什么风浪。
如他之前所想那般，现在的他有的是时间来一场爷孙叙旧。
“咳咳！”
陆宇咽了口上涌到嗓子眼的血液，然后露出一口染血的白牙，笑道：“你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读过书嘛？”
“你刚才念诵的，都是书上写的？”老翁有些反应过来，不急不缓的问道：“那是哪本书？”
那字里行间，全部都透着熟悉感，
老翁很想知道，原文究竟写的是什么。
“咳……”
陆宇扭了扭头，想要说什么，却只感觉周围的石块挤压的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一时间头昏眼花，险些又晕了过去。
老翁挥了挥手，原本严丝无缝的石块，立刻变得柔软松动，甚至有力气的话，可以直接爬出来。
“嗬！”
陆宇松了一口气，不顾老者疑问审视的目光，扭头看向唐易，咬了咬牙，一口血沫吐了过去，在空中化为清甜的水源。
鱼类常用技—蓄水。
唐易头顶冒着缕缕白烟，像是被浇了冷水的高温铁锅一般，他眼神有些恍惚，还处在心火被点燃的状态，但很快恢复过来。
“陆宇，你他吗吐我口水？！”
“嗬！”
陆宇无所谓的笑了笑，说道：“老唐，来，给大爷解释解释什么他妈的叫帝制，临朝！”
“什么意思？”
“我要你给大爷解释解释，什么他吗的他吗的叫，【帝制，临朝】！”
“……”
唐易呆了呆，扭头看向老翁，对方充满神性光辉的眼帘也是带着疑问，他连忙转动大脑思考，陆宇既然问自己，那就说明自己肯定知道这事！
那究竟是什么是什么呢？
唐易无视着一个重伤，一条‘真龙’的注视，在脑海里面努力翻阅着，很快想起了这个词汇的来处，微微转头看向陆宇，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你是说……”
“说！”
“帝制，临朝。这是史记，”唐易看着老翁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神变得奇怪，语气也极为奇怪的说道：“更准确的说，这是帝国开国皇帝的纪要！”
“临朝，任何一个皇帝起居录都会有的字，但帝制二字，是只有开国皇帝才能用的！”
“那跟我有什么关系？”老翁不解。
“你真不记得了？”陆宇眯了眯眼睛。
“不记得了！”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陆宇笑着，抽出一只手撑着地面，一边朝着他说话。
老翁感受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凝，还没有动作，耳旁响起陆宇的话语，
“在一千多年以前，帝国的开国皇帝统治了日月之下的所有，他勤政爱国，日夜无期，不坠不志，帝国在他的手里，一建立，就直接达到了前无古人的辉煌！”
“跟所有的皇帝一样，到了他的晚年，他开始畏惧死亡，开始追求长生，炼丹，制药，求仙，修道，问佛，他无一不做，只求长生。”
“为此，他发布诏令，命令帝国这台休闲了几十年的机器，翻山越岭，跋山涉水，不远万里的寻找长生踪迹。
帝国各地都有人进献长生秘法，但都无一例外被证明为假，皇帝越来越烦躁。
终于就一日，南郡传来消息，说是在坠仙之岛，有仙踪出现，或有长生机缘。”
“南郡乃皇帝开国就追随他的人，一生从不说假话，皇帝闻言，迫不及待待的来到坠仙之岛，谁知，这里没有一个仙神，反而到处都是妖怪。”
“他大怒，觉得自己被天地欺骗，被仙神蒙蔽，命南郡屠掉了整个岛屿万里海域的妖邪，但其中有两条妖邪命大，侥幸活到了最后，
皇帝在最后时刻后悔了，他怕自己这一举动坠入魔道，妖兽本是天生地养，他行灭绝之举，或许会被仙神所厌，彻底绝了长生之道。”
“皇帝不想再造杀孽，但又不想承认自己有错，索性让南郡将最后两只妖邪镇压在仙坠岛之下，让时光磨灭它们存在的痕迹。”
“但他不知道的是，南郡本就厌恶妖邪在海岸的所作所为，故此才专门说仙坠岛有长生机缘，帝王之命，他不敢不从，但又不想就此放过两只妖邪。”
“于是，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砍掉一只妖邪的四肢，剥掉一只妖邪的皮囊，并且把他们的本体镇压在鼍龙石下。”
“但他不知道的是，那鼍神石有古怪，那两只妖邪有灵智，千年过去，它们依旧没有死去，反而换了另外一个身份。”
“现在，嗬！你该明白你是谁的了吗？”
老翁眉头几乎拧成了一条直线，眼中紫色不断扩散又不断凝聚，故事里的熟悉像是深入脑海，不断的咋现各种画面，但又链接不到一起，捕捉不到具体。
好半响，他终于微微凝神，看向陆宇，
“你的意思，我是那两只大妖中的一只？”
“嗬！你猜啊！”
鼍神神色微冷，手一挥，天空凭空凝聚一条水龙张牙舞爪，
“死到临头，故弄玄虚！”
“或许吧。”
陆宇空出的那只手撑在地面上，踹了一口气，用力一撑起，出了岩石，一边幽幽说道：
“你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个故事的关键是什么，可真是愚不可及！”
天空中的水龙席卷而下，
陆宇抬头望去，紫金色凝聚在眼眶内，嘴角勾起一抹肆意，
“你是不是那只妖邪重要嘛？”
“重要的是你怎么获得这种力量的，你的根源从哪里来啊~”
水龙被禁锢在空中，然后‘轰’的一声炸碎，天空坠落无数细小的水滴。
陆宇抿了抿干涩的嘴唇，一只手放在空中，迎接雨水的洗刷。
“你！”
鼍神刚要动，眸子中的紫色忽然一阵晃动，有着溢散的痕迹，他死死的盯着陆宇手中那微微闪烁的光芒，颤声道：
“贼子！”
“我的龙珠！”
说着，他怒然一拧，在空中变成一具龙身，朝着陆宇手里的光芒掠去，
陆宇把玩着手里的珠子，对‘鼍龙’的变化毫不在意，目光印在光芒上，轻声道：
“无知。”
“昂！”
一声撕碎云霄的声音响起，巨大的扇形蛇头从陆宇面前的地面冲出，朝天而吼，一口咬住了闪烁不定的龙身。
那龙身瞳孔的紫色像是张开口子的沙子一般，飞快的溢散着，
“赖皮蛇！你夺我机缘！”
“妖兽就是妖兽，真以为吸收了一缕神性自己就是真正的鼍龙了！还站在我头上拉屎！还给我取名赖皮蛇！嘶！”
扇形的蛇头死死的咬住龙身，同时庞大无比的蛇躯缠绕住对方，
那一缕紫色光芒几乎要溢散，鼍龙连忙道：
“小鲤鱼快把龙珠给我，不然赖皮蛇杀了我一样会吃了你！”
“嗬！”
陆宇嗤了一声，毫不在意的把所谓龙珠丢在地上，一脚踩下，啪的一声碎成无数粉末，
“说你没脑子真的是抬举你，明知道海蛇要针对你，你觉得它会给我真货？”
“你比它啊，差远了呢！”
鼍龙气急，翻身而起，鼍口想要撕咬蛇身，却被死死缠绕住，嘴里只能发出不甘的嘶吼，
“你会为我陪葬的！”
“或许吧。”
陆宇毫不在意道，走到一旁把唐易像拔萝卜一样从地面拔了出来。
“老陆，你……”
“嘘！”
“你那里来的书？”唐易还是忍不住问道。
如此详细的皇帝起居录，在网上可查不到。
而且，他要是没记错的，正史上可没有这一段，越听越假。
“当然是野史杂谈，不过现在可不是谈这个的时候。”
陆宇指了指头顶，两条缠绕在一起的身躯。
唐易皱了皱眉，很快建议道：
“趁他们还没有分出胜负，你先跑吧，我尽量拖延，拦不住的时候，我进火山！”
“老唐啊，你怎么跟这两个蠢货一样呢！”
陆宇目光看向海岸线，嘿嘿一笑，幽幽的说道：
“难道就不能，两个一起杀么！”
“你疯了！陆宇！”
这时，上方战场越发惨烈。
“昂！”
“撕！”
龙躯像是梦幻泡影一般，猛然被蛇妖咬碎，光芒散去之后，可以清晰看见，一条巨大的蛇妖死死缠绕住一头漆黑丑陋的老鼍，
蛇妖吐出一口紫气，骂道：
“不过是时光岁月下吸收了一缕鼍神石神性，就以为自己真是鼍龙了！还化龙，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嘛？！
天天学龙吟，我让你‘昂’！让你‘昂’！”
那蛇头每一次撕咬都带走一块血肉，一时间巨鼍血肉横飞，鲜血四散，空中弥漫一股极致的恨意和不甘。
阴冷的目光落在两人身上，显然，蛇妖已经占据了绝对上风，有闲心盯着其它的猎物。
陆宇像是没有感觉一般，目光死死的定在海岸线上，
“心有明，见神！”
“帝逐长生，以观仙迹……”
“你们，还没有真正明白这个故事的重要点在哪里啊！”
“你们不会以为，我施展了一晚上的覆水，是用来表演特效的吧。”
海岸线原本被随手镇压的翻滚海水再次出现，这次比先前更加巨大，在两座岛屿之下之间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远远望去，像是看不见底部的深渊一样可怕。
蛇妖忽然身体一阵悸动，举目瞭望海岸，一股不安从心底升起，
就连重伤的鼍龙都感到一股阴寒从心底升起，几乎笼罩整个身躯，忘记了挣扎，
蛇妖惊疑不定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嗬！”
“还是那句话，故事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的力量来源！”
陆宇对蛇妖阴狠威胁的目光毫不在意，轻声说道：“我想看看，这座能让你们发生如此蜕变，在一千年前就被命名为仙坠之岛的岛下，究竟，镇压了什么东西！”
唐易皱着眉思考，忽然神情一动，但很快消失。
蛇妖嘶吼道：“你疯了！”
“嗬！”
陆宇不屑一笑。
“轰！”
这时，海岸线的水域似乎完成了某种蜕变，天空闪过一道惊雷，原本晴朗的蓝天，瞬间被阴霾笼罩，一道惨烈无比但却比先前鼍龙模拟的要真实无数倍的声音响起。
“昂！”
那是……龙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