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味道
前一天晚上帮菲菲抢脱口秀演出的门票，后半夜才睡觉，第二天直接错过闹钟，花了几十块打车到单位。一路上飞奔带小跑，像揪住命运咽喉般死死扒住电梯门，气喘吁吁。
“不好意思......”正当我狼狈不堪地走进电梯的空当儿，迎上了那一束似笑非笑的目光。时祺个子很高，目测得有快185cm，放在人群中绝对显眼。他长得又白又瘦、文文弱弱的，也难怪菲菲注意到他。
我觉得我尴尬得脚趾头都要抠烂了，赶紧转过身按灭手机整理一下凌乱的头发。天呐，怎么能在新同事面前这么狼狈呢！还想给人家留一个好印象呢！
“这周末12月24号公司年末团建，想来的小伙伴填一下表格哦，今晚8点截止！”
“亦然你来得正好！周末公司团建你去吗？”
“去呗，要不我也一个人呆着。24号是平安夜，你不用和男朋友一起过？”
“别提了，他这几天天天开组会写代码，连打电话都没说几句就挂了，二人世界是不太可能了!”菲菲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不过你会陪我的对吧？”马上就有嬉皮笑脸地搭上我的肩膀献殷勤。
“怎么听起来我像是你的备胎？”
“怎么会呢！才不是呢！你是我永远的first choice！”
“打住！我可受不了土味情话！当备胎就当备胎吧，谁让我是孤家寡人呢。”我无奈地摊了摊手。
“就知道你最好了......你看！那个时祺也报名了诶！”
“报就报咯，你怎么这么激动？”
“谁能拒绝看帅哥呢！你可千万别告诉柳志啊！他是个醋坛子，打翻了我可有的受了！”
“放心，我，是不会留朋友男朋友的联系方式的。”还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怎么是来吃烤肉啊！！
“亦然你怎么坐那么远啊？够的着吗？”菲菲走到我身边问我。
“我......我气管不舒服，闻到烟味会咳嗽，就坐这儿了。”我总不能跟她说我从小鼻子就对烟和灰尘异常敏感，味道这种味道就会一直打喷嚏吧？再扫了大家的兴可怎么办！也没有跟我说是吃烤肉啊！以前不都是去唱歌露营嘛！我内心简直骂了一万次组局的人，害我只能在角落吃拌花菜。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来晚了......这里有人吗？”时祺指了指我旁边的座位。
“没有。”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让他好进来。“你怎么不坐中间啊？这里也夹不到肉。”
“哦......烟味儿太呛了，就坐这儿随便吃点就好。”
“确实......”菲菲突然给我发来一条消息：“帅哥就坐在你旁边诶！快把握住机会！”一抬头就看到菲菲满脸不怀好意的笑。
“吃！饭！”
整顿饭局，我和时祺就像局外人。准确的说，我才是唯一的局外人，还偶尔有人问问时祺的情况，我就是无人问津的状态，只能一口一口地吃拌花菜和喝水，也不敢看手机，总之就是十分无聊。本来想着还有什么娱乐活动来着......熬了3个小时，这场无聊的团建终于接近尾声。
“你是不是没吃饱？”时祺凑过来悄悄问我。
“嗯？”
“要不我们出去吃宵夜吧？”
“不了，都这么晚了，我就直接回家吧。”和陌生异性同事在这个时间出去吃饭让我感觉不安，所以下意识地拒绝了这个提议。
时祺只是笑了笑。“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找一个里派出所近一点的餐馆，万一你觉得氛围不对可以马上求救。”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这人怎么说话这么直白啊！我现在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的话......那一起吗？”
”那，吃什么？”我想反正回家都是泡面，两个人吃说不定还能吃点好的。
“你想吃什么？”
我在脑海中搜索了一会儿：“要不我带你去一家面馆吧？离这儿不远，开到凌晨。而且......离市公安局还挺近的......”
“好啊。”于是聚会结束后，我们到了那家面馆。店里空无一人。
“您好，手机扫码点餐。”
“你想吃什么？”我一边浏览菜单，一边问时祺。
“你想点什么面？”
“我点了一份牛蛙面。”
“那我也吃牛蛙面吧。”
“我请你吧，就当感谢你在地铁上没让我社死。”我一边说着一边付了款。
时祺只是安静地看着我，眼睛里有一些惊讶，但还是说了一句”谢谢“。算了，人家怎么想和我有没有关系，吃面好了。面上来之后我们两个就相对无言地嗦面，而我这个人又是极讨厌尬感性沉默的，脑海里迅速想着打破这种同事间沉默的话术。不过看着时祺十分文雅吃面的样子不禁有点难为情。人家都那么淡定，我干嘛这么慌啊！想到这里不禁撇撇嘴笑。
“怎么了？”时祺停下筷子看我，估计是觉得我不太正常吧。
“没事没事。”
“没事就行。你是哪里人啊？”他一脸认真地问我。
“我是B市人......你呢？”
“好巧，我也是。那你过年回家吗？”
“回啊，虽然不是很想回去。”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他表情很小心，像是怕惊扰一只流浪很久的小猫，但好像夹杂着一丝玩味。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忘了为什么不想回去，就是感觉我不喜欢回去......很绕对吧？唉，我想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回家休息休息也好。”我故意做出一副释放的神情。
“不绕，正常。”
我有些惊讶。“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吗？就是突然想不起来某些事情。”
“那倒没有，不过我能理解。”他一脸“天机不可泄露”的样子有点让我不知所措。什么嘛！什么叫“我能理解”啊。
“你确实很容易让别人记住呢。”
“因为长相吗？”他挑起一筷子面条，正要往嘴里送。
我摇摇头，说：“对我来说，因为你没有味道。”
他的手突然停在半空，缓缓抬头注视着我的眼睛。不知为什么，我有一种被众人看穿的感觉，浑身汗毛竖起，但还是迎着他质疑的眼神。
“没有味道？”他轻轻的哼笑一声。
“我不是冒犯你，真的！我这个人从小鼻子就特别灵，一点点的味道都可以闻到，所以夏天是我最头疼的季节，别人身上的香水味、汗味，还有垃圾的味道，甚至东西变质了我也闻得出来。所有东西都有味道，但那天你在地铁里扶住我的时候我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他顿了一下。“可能地铁上人太多了吧，味道都混在一起了。”他没有再看我，只是继续吃完碗里的面。
“也是......不好意思啊。”
吃完面时祺替我叫了车，透过后视镜我看到他在看我，可看不清眼神。
人怎么会没有味道呢？
时祺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路口，但他并没有走，反而转头对着空气说到：“你怎么有空来？”
一个女生从原本空无一物的空气中出现，走向时祺。“这不是好奇你说的奇怪的愿望究竟是谁许下的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女生轻哼了一下，说：“就不用跟我装糊涂了吧？掌管愿望的神。她值不值得你费这么大劲呢？“
“没什么值不值得，我的工作不就是这个吗？现在只要让愿望按约实现就好。”时祺不痛不痒地回答着。
“我可预见这其中会有故事。身陷囹圄的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时祺没有回答。身后的街道又恢复原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