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瞳仁
听到这里海镜终于明白了所有的事情。
他看向地上的庙工婆子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开口问道：“所以你就让你的儿子也去学那什么尸解之术，然后就期望着他来考城隍？”
地上的庙工婆子闻言笑道：“他本就有心学道，有此良机，为何不学？”
海镜听了一皱眉，端详地上的庙工婆子良久，然后突然开口问道：“究竟是你想让他学还是他自己想学？”
地上的婆婆一愣，接着却不禁脸色有些涨红道：“我为娘的做的一切自然都是为他好！”
这时地上的庙祝终于也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夫人散尽家财，从那道人的徒弟手中获得了尸解之术，又获得了一些神通法诀便叫少爷修炼尸解术，自己也每日练习不休，第三日上少爷便也尸解了。”
“那些道士见少爷时间成功便想走，留下话说每年秋围之时，可叫少爷吸食人体精气便可文思泉涌，而后从棺中走出，我等只需摆好书案，让他考试，少爷自然做得锦绣文章，若是中了，便会有天官前来通知去做神仙。至于那精气……需用活人血肉滋养，但那些道士也说，少爷所吸食之活人并不会枉死，日后都是会随少爷一道去做鬼差的。倒也不是作恶。”
一众秀才闻言全都呆了半晌，王仲嶷忍不住好奇道：“你家少爷真能作文章？”
庙祝只是苦笑：“起初一年做的文章倒还真是花团锦簇，可等了两日，并不见有什么天官前来。夫人犹豫了半个月，我等讨论说定是今年少爷发挥不好，没考得上，于是第二年便又叫了两个婆子到家中说是做些使唤活计，让少爷偷偷吸食了，然后便让少爷作文，可从第二年开始……少爷所做皆是一样的文字。”
“而今二十年了，再没见少爷做出第二篇文章来的。”
海镜闻言心里终于明白了，这哪是什么有神智，这就是一复印机。
“夫人仍旧不肯放弃，只说是因为少爷吸食之人皆是粗鄙的乡野夫妇，故而头脑不能清爽，所以从第三年上便在每年的秋围时节来到了此处城隍庙，专为少爷找些落单的秀才公……我受夫人之恩深重，不得已跟随夫人做出这许多事情来，到了如今早已不能回头。”
听他讲完这些秀才们全都惊得张大的嘴巴，良久王仲嶷不禁大冷出声：“你们真是愚蠢，被这种把戏骗了一辈子，既然今日撞在我们手上，也算是我们替天行道了。”
他握握手中宝剑地上的庙祝看了他一眼，脸露尴尬神色，良久却忍不住小声道：“几位秀才公颇有手段，日后定然大有作为的，还是，还是快走吧……”
闻言地上的庙工婆子突然冷笑一声，开口道：“养你这许多年你的胳膊肘竟向着外面拐吗。”
庙祝吓了一跳，连忙摇头。
一众秀才却也是一愣，接着便不禁哈哈大笑。
海镜看这场面下意识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感觉要出事儿？
而秀才们却都毫不在乎，他们个个年轻力壮，而地上的庙祝庙工婆子两人都已经年过半百，之前庙工婆子还能以什么诡异的手段来偷袭他们？
王仲嶷笑道：“你们想要做什么邪性事情尽管来，不过若是想要囫囵的走出这城隍庙去，倒是要问问我们手中这口宝剑了。”
海镜又看向地上的庙工婆子，却见庙工婆子全然没有理会王仲嶷的话，只是用破布蒙着的脑袋看着庙祝的方向开口说道：“你胳膊肘往外拐，难道不怕我的神通吗？”
看见庙祝被吓得瞬间不敢说话，额角冷汗涔涔，海镜心里越发感觉不妙。
他站到了王仲嶷身边小声道：“安全起见，咱们先离开吧。”
王仲嶷冷哼一声，不满的看了他一眼，接着便又转向庙祝和庙工婆子，一脸毫不在意的神色。
瞧这些家伙就作死的样子，竟突然觉得跟这群队友在一起自己很容易送啊。
“兄台你也太过于胆小了，量他们有什么本领能伤得了我们？”
“对呀，我们手中的刀剑也不是吃素的。”
“断断没有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害人的道理。”
几人说的义正词严，但是其实心里都是藏着一丝报仇的想法，毕竟他们都知道最温和的办法自然是从这逃出去之后连忙去报告官府，再让官府来稽查此处，可是当此情形，几个大小伙子都有点好勇斗狠的性子，全都不想错失了这个自己了结凶邪的机会。
“许同学你来！”
“张兄，你的宝剑还未沾过人血，今日正好借这两个畜生开开刀。”
“要我说还是王仲嶷来。”
几人正在豪气干云的商量之时，海镜却眼睛一眨不眨的低音着地上的庙工婆子，下一刻他就见庙工婆子蒙在眼前的那块厚布好像有点异动。
海镜睁大了眼睛，几秒钟之后他终于确定了……那块布在动！
庙工婆子脸上挂着笑容，眼前的厚布越动越激烈，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其中挣扎而出一般，而按着她身子的秀才却全无察觉，仍然回头兴高采烈的和大家商量着该有谁来砍这老婆子第一剑。
海镜连忙想提醒，但他话还没出口突然他就见庙工婆子眼前的厚布像是被什么力量从里头一顶，猛然飘忽而出。
一块棉布飞到了场中央。
众秀才一愣，这才发觉是地上的庙工婆子的眼罩掉了，然后都有些疑惑的看着她。
然后大家就见到一个瞳仁大小的东西，从庙工婆子的脸前方钻了出来，几下跳到了正紧张的更用力压住庙工婆子身子的秀才的身上，而那秀才还全然未觉。
“小心身后！”身边眼尖的同伴也看到了那棕色的东西，连忙提醒，秀才才愕然转头而就在他转头的一瞬间，那棕色的东西一下跳上了那秀才的眼睛，就好像秀才的眼中有个洞一般，那东西居然一下便窜了进去。
“什么东西？”秀才疑惑一愣，下一刻他猛的痛苦的站起来，人只见他一会儿挠着后脑勺一会儿又摸着前额头。
那秀才惊恐的大叫：“它在我眼睛里，它在我眼睛里！我看见他了，是个人……长胡子的人”
众人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动所惊呆了，看着那秀才不知所措，而那秀才挠着额头，好像是额头里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跑动一般。
“快把它弄出来呀！求求你们帮帮我！”
众人全都手足无措，见根本没有人能帮他，那秀才万分无助，同时似乎头脑中又十分痛苦，最终他喊了一句：“受不得了！”
下一刻众人目瞪口呆的见他直接用两只手指插向了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