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宫
2006年8月11日

我之前从未去过伊斯坦布尔。所以初次拜访前我仔细研究了当地古迹，到达后便直接去了此城的旅游胜地——奥斯曼帝国统治者的皇宫托普卡珀宫。

在这儿，我享受了一场不错的多元文化之旅。穿着短裤、脏兮兮的背包客，与裹着头巾（举止粗野却顺眼）的穆斯林女孩擦肩而过。读着游客指南的老人，与年迈的穆斯林朝圣者同坐一张凳子上——欣赏着苏丹们得到的许多源自穆罕默德本人的古物。

我选择最后再去观摩这些古物。因此在付了钱、通过安检后（谢天谢地，喝的还让带），我直接先去了后宫。

参观后宫需要另外付钱，而且严格来说，只能在导游的陪同下进行（半小时一拨）。现场的警告措辞严厉，禁止任何擅自脱离团队的行动。然而只要你雇用了私人“语音导游”，就没有任何保安会阻止你在其中信步闲逛了。后宫宏伟异常，装饰别致美观，这里的几处美景在整座皇宫中都别具一格——在这里，复杂的社会性别等级、森严的监察机制，内构在建筑的骨髓内。我甚至很难真正理解，这所有的一切是如何相互协调、良好运转的（这可能也是苏丹的目的之一）。但是基本原则是很清晰的。受宠的女子宫殿更华丽，也比不受宠的离苏丹更近。宦官可以监管所有人的出入，如果有需要，甚至可以借助巨大的镜子。

此地的钩心斗角总是掀起无数祸端。堕落荒淫的古老东方人形象，似乎完全过时（宫殿外出售的明信片和土耳其软糖罐上的画像除外）。我的指南把这荒淫的形象替换成了一幅惊悚的画面。指南写道，后宫是“封喉场所……里面的女人操纵密谋、用毒动刀，一切只为在后宫上位夺权”。如果其他女人的妒忌不算什么，那么这里还有苏丹及其宦官心血来潮的残害。“一些苏丹和宦官喜欢把女人踹晕后放进麻袋，装上船，丢进伊斯坦布尔海峡。”有两位苏丹显然都是如此处理自己的整个后宫的。

所以，当发现语音导游的讲解与指南截然不同时，我有些惊讶。语音导游说，后宫相当文明。这里是为数不多可以供女性学习人文艺术的场所。此外，我们被告知，现场时不时播放的音乐正是由某位后宫之人写成。后宫的许多女子显然与苏丹宫廷成员在婚姻的殿堂里幸福美满地生活着。（“我一直猜导游接着肯定会说，这有点像牛津剑桥的女子学院——但是他只字未提。”）

欲图挖掘事实真相，其实没有多大意义。这其实就是个典型的例子，证明局外人要想理解女子学院的内部运作有多难。这事倒是提醒我，古典学者想理清希腊女诗人萨福（Sappho）与女学生之间的关系时面临的窘境。我们应该将她视为挚爱学生的校长？一位青楼老鸨？抑或是名声不好却有吸引力的女同性恋集会领袖？

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