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自然法是否规定了所有德性行为？

我们这么展开第三节：

反论1：看起来并非所有的德性行为都由自然法所规定。因为，如前所述，法律的本质被规定为指向共同善。注134但是一些德性行为却指向个体的私人善，这在节制的行为中表现得尤为明显。因此，并非所有的德性行为都从属于自然法。

反论2：再者，所有的罪恶都与德性的行为相反。如果所有的德性行为都由自然法规定，那么似乎可以得出结论认为所有罪恶都反对自然本性，然而只是某些特定的罪恶是这样的。

反论3：还有，符合自然本性的那些事物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共同的。但是，德性行为对所有人而言却不是共同的，因为有些事对某人来说是善良的，对其他人却是邪恶的。所以，德性行为对所有人不是共同的。因此，并非所有的德性行为都由自然法规定。

但是相反，大马士革（Damascene）却说：德性都是自然的。注135因此，德性行为也都服从自然法。

我的回答是，我们在两种意义上谈论德性行为：首先，就它们是德性的而言；其次，就它们是具体种类的行为而言。那么，如果就它们是德性的而言，所有德性行为都属于自然法。因为前文已述，人依其自然本性倾向的任何事物都属于自然法。任何事物都自然地倾向与其形式相合的运动：例如，火倾向于发热。因此，由于理性灵魂是人的恰当形式，那么每个人都存在着与其理性相合的自然倾向，而且这种倾向按照德性去行为。如果这么思考，那么所有德性行为都由自然法所规定，因为每个人的理性都自然地命令自身去行德性行为。但如果我们从其自身出发，即从它们具体的种类出发，来谈论德性行为，则并非所有德性行为都由自然法予以规定。因为有许多与德性相合的行为，自然本性却不首先倾向它们，而只有在人们通过理性的探究之后才发现它们有益于善良生活。

答复1：节制与饮食、性活动的自然欲望相关，实际上也指向自然本性的共同善，这正如其他的法律事项指向道德的共同善。

答复2：所谓人的自然本性，我们或者用它意指人所特有的，在这一意义上正如大马士革所言，注136所有的罪恶既与理性相对也与自然本性相对；或者用它意指人和其他动物共有的本性，在这一意义上，特定种类的罪恶才被认为是反自然的：例如，那些与动物自然具有的雌雄性活动相悖的行为，就被视为一种反自然的罪恶。

答复3：这种论证是就具体种类的行为而言的。因为由于人的条件不同，有些行为对一些人是德性的，对他们而言是相称相宜的，而对其他人却是邪恶的，对他们而言是不相适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