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儿汤姆·琼斯史:上下卷(汉译世界文学名著丛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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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医生之来,他动的手术,兼及苏菲娅和她的女仆之间的长篇大论。

他们来到威斯屯先生的厅堂上了,苏菲娅本来就很费力地身子摇晃、脚步不稳,现在一下瘫在椅子上;不过,借助于鹿角精和凉水108,幸而免于晕去,而且精神相当恢复了;这时候,请来医治琼斯的医生到临。威斯屯先生认为他女儿这些征候,都是由于坠马而起,叫她马上放血,109以为预防。医生对他这种意见,立即附议,他还举出许多理由来,说怎样应该放血,并且援引了许多病例,说怎样因为病人没放血而出了事故,因此那位绅士更是坚决,实在是说一不二,非要他女儿放血不可。

苏菲娅一会儿就服从了她父亲的命令,虽然她出于本心,并不情愿;因为,我相信,她以为她吃那一惊,并不像她父亲和医生认为的有那样严重。她于是把她那圆润光滑的胳膊伸了出来,动手术的人就作动手术的准备。

仆人忙忙碌碌预备器物的时候,那位医生误认她趑趄不前,是由于害怕,就开始安慰她,对她担保,说一点儿危险也没有;因为,他说,放血本身,绝不会出错儿,除非那种卖假药的,完全愚昧无知,滥竽充数。他明显地示意,现在绝不用害怕有那种情况。苏菲娅说,她一点儿也不害怕,并且说:“即便你把我的动脉拉开了,我都答应你,也决不责备你。”“他妈的,真的吗!”威斯屯先生说,“我才不哪。他要是伤了你一丁点儿地方,那我不叫他心里的血往外淌,就不是人养的。”医生答应了就在这样的条件下,给她放血,跟着就动起手来。他像他答应的那样,做得灵敏轻巧,快当麻利,因为他只从她身上取出一丁点儿血来。他说,一会儿取一点,比一下取出好些,妥当得多。

苏菲娅把胳膊绑好了以后,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了,因为她不愿意(严格说起来,也不成体统)看着琼斯动手术。实际上,原先她所以反对放血(虽然她没明说出来),就是由于她怕耽误了琼斯接骨的医疗。本来,威斯屯先生只要一下子关心起苏菲娅来,那就除了她,别的事儿一概全顾不得理会;而琼斯自己呢,就坐在那儿,像“纪念碑上的忍耐之神,含笑看着悲伤”110。说实在的,他看到鲜血从可爱的苏菲娅那只白嫩柔润的胳膊上流出来的时候,几乎忘了他自己受伤的痛苦了。

医生于是叫受伤的人把上衣脱下来,只留下衬衫,跟着把胳膊完全露出来;他先把胳膊抻直了,检查起来,检查的时候,把琼斯疼得有几回直龇牙咧嘴。医生见他这样,觉得大为奇怪,问他,“怎么回事?我敢保,我不会弄得叫你疼的。”于是他把着那只折了的胳膊,引经据典,大讲特讲起解剖学来。在这番讲解中,他把单骨折和双骨折,顶精确地说明了一番;把琼斯的骨折可能有的几种情况,又研究了一气;又说,有多少情况,可以比现在这个骨折好,又有多少,可以比它坏。

后来他到底结束了他这番费时耗力的讲演。这番讲演,虽然使听者注意、羡慕,但是却并没得到多少益处,因为所有他说的,他们连半个字都没听懂。讲完了,于是他才认真动起手术来,这一动,却很快就完结了,比开始的时候快得多。

于是医生吩咐琼斯,叫他卧床静养;因为威斯屯先生死乞白赖,非要琼斯在他家里养病不可,于是琼斯就在他家里住下。跟着医生下了判决书,只许琼斯喝水冲麦片粥充饥。

在厅堂里,看着接骨的那一伙人里,就有昂纳阿姨。接骨的手术刚完,她小姐就把她叫到屋里,问她那个年轻绅士的经过怎样。于是她马上信口开河,夸起那个青年的行为怎么高尚风雅(不过在她嘴里说成烤烧风鸭了)。“那个样儿,在一个长得秀气的小伙儿身上,叫人看着,真叫迷人。”跟着她大大发了一通热烈的谄谀之词,夸他这个人生得多美;把好多的细处都数到了;最后说,他的肤色有多白皙。

这一番话大有影响,使苏菲娅的脸为之变色。这种情况,也许不会逃过那个老于世故的女侍的眼光,如果在她说话这整个时间里,她曾有过一次往她小姐脸上看的话;但是却有一面镜子,高低上下,恰好正对着她挂着;这面镜子给了她看那副面目的机会,而她也最喜欢看那副面目;所以在她说这番话的整个时间里,她的眼光,就一时一刻都没离开那副可爱的面目。

昂纳阿姨专心一意,舌弄笙簧,谈这个题目;目不转睛,眼神若定,看镜中倩影;把她所有的心思,都整个叫这种情况占去了而无暇他顾;所以给了她小姐时间,把缭乱的心曲,镇静平定下来。镇定下来以后,她朝着女仆微微笑着说:“一点儿不错,你是爱上了这个青年了。”“我爱上了他,小姐!哎哟哟,我的小姐,我敢说一定,小姐,我拿灵魂起誓,小姐,一点儿不错,小姐,这可是没影儿的事。”“哟,要是你真爱上了他,”她的小姐说,“我看不出来,那有什么可害臊的!因为他果真当然,是一个漂亮的青年嘛。”“不错,小姐,”那另一位答道,“他真是我这一辈子里看见过的一个顶呱呱、响当当、标标致致、漂漂亮亮的人儿。不错,一点儿也不错,他漂亮。再说,我不说瞎话,像小姐您说的那样,要是我爱上了他,我真不知道我有什么可害臊的,虽然他比我身份高。我不说瞎话,绅士和我们当下人的,还不是一样,都是爹生娘养的。再说,琼斯先生,斯(虽)然因为有乡绅奥维资先生,把他架弄得成了个绅士,可是要说起出身来,他还没有我高哪。因为我穷归穷,可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儿,我爸爸和我妈妈,都一点儿也不含糊,是像模像样地结了婚的111。有的人尽管把头高抬着,可不敢说这种话。伊啊咳!呀呼咳!咳!咳!伊呼呀呼咳!112我敢说一定,我的傻乖乖,他的肉皮儿斯(虽)然那么又细又白,我不说瞎话,他是所有的人里面肉皮儿顶细顶白的;可我也和他一样地是正经八百的,没人能说我出身下作。我爷爷是当牧师的113;我确实知道,他要是想到他家里的人,有捡媢丽·西格锐姆吃剩下的残羹剩饭、馊了臭了的东西,他不火冒三丈才怪哪。”

也许苏菲娅因为缺乏足够的精神,所以才让她的侍女滔滔不绝地这样说个没完没了(读者可以猜想出来,叫她闭口,并不是件容易事);因为她说的话里,有好些地方,她的小姐听起来,不见得很受用。但是,原先好像是没有完的泉水,汩汩不绝,现在受到她小姐的阻拦,却遇到了壅塞。“我不懂得,你怎么能这样不知轻重地谈论我爸爸的朋友。说到那个丫头,我吩咐你,永远也不许在我面前提名道姓地说她。至于那位年轻绅士的出身,那般对他没有别的坏话可说的人,顶好不要在那上面做文章。这是我希望你以后也要照办的。”

“真对不起,招您生气,”昂纳阿姨说,“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也跟小姐您一样,就是讨厌媢丽·西格锐姆那个丫头。至于说寒碜琼斯少爷,那我敢教咱们宅里所有的用人都给我当见证人,每次遇到有谈起私生子的话来,我就没有不向着琼斯少爷的。我对那些家人说过,要是你们是私生子,可能有人教你们变成了绅士,那你们有谁不愿意当私生子?再说,我也说过,我敢保,他是一个很神气的绅士,全世界的人,都没有他那么白的手;因为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是那样。我还说过,他是全世界上脾气顶和气、顶和气、顶和气,性格顶温柔、顶温柔、顶温柔的人。我还说过,所有的底下人和所有这一带的街坊,没有不喜欢他的。再说,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还能告诉小姐您一档子新鲜事儿哪;不过我恐怕,您听了要嗔着我多嘴的。”“你能有什么事儿告诉我,昂纳?”苏菲娅说。“那也没有什么,小姐,我一点儿也不撒谎,他那也并没有什么用意,因此我也就不必白白惹小姐你嗔着我多嘴多舌的啦。”“你告诉告诉我好啦,”苏菲娅说。“我马上就想知道知道。”“就是这么回事,小姐,”昂纳阿姨说,“上星期有一天,我正在屋里干活儿,小姐您的手笼就放在一把椅子上;我一点儿也不撒谎,他把手伸到那副手笼里,就是小姐您昨儿刚刚给我的那副手笼。‘哎呀!’我说,‘琼斯少爷,你这样一来,可就要把手笼撑大了,那可就用不得了。’可他仍旧把手伸在手笼里面,还亲了它一下——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这一辈子简直从来也没见他亲那副手笼那个样儿。”“我想他不知道那是我的手笼吧?”苏菲娅说。“小姐您先别忙,一会儿就知道啦。他把那副手笼亲了又亲,亲了又亲,嘴里还说,那是世界上再也没有那么漂亮的手笼了。我就说啦,‘哟,我的少爷,这副手笼您见过不止一百回了。’‘不错,昂纳阿姨,’他喊着说,‘不过,有你家小姐在跟前,那除了她,就不管有别的什么,谁还能说那个美哪?’还有哪,我的话还差得远,还没完哪。不过我只指望,小姐您可别嗔着我多嘴多舌才好,因为我一点儿不撒谎,他并没有什么用意。有一天,小姐您正对着老爷弹拨弦钢琴,琼斯少爷刚好在隔壁屋里,我觉得,他当时好像愁眉苦脸的样子。‘哟,’我说,‘琼斯少爷,怎么回事啊?想什么哪?您告诉告诉我,我就给个钢镚儿。’‘啊,你这个丫头!’他说,好像一惊,刚从梦里醒过来一样。‘你那位天使小姐弹琴的时候,我还能想别的什么?’跟着他把我的手使劲一捏,说,‘唉,昂纳阿姨啊,’他说,‘那个人有多幸福啊!’——跟着他叹了一口气。我说实话,他喘的气就跟花球一样地香——不过,话又说回来啦,他一点儿用意都没有。我只指望小姐您对这话,一个字也别露才好;因为他给了我一个克朗,叫我对着一本书起誓,永远不要说出去。不过我相信,一点儿也不错,那本书并不是《圣经》。”114

苏菲娅听了这番话以后,她脸上的颜色是什么,不等到我找到比朱砂更美的颜色,我是说不出来的。

“昂——纳,”她说,“我——如果你不再对我说这番话——也不对任何别人说,那我就不会出卖你——我的意思是说,我不会见你的怪;不过,我恐怕你那个嘴老闭不严。我说,你这个丫头,你怎么就是管不住你那张嘴,老这么信口开河哪?”“并不是这样,小姐,”她回答说,“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豁着把舌头拉掉了,也不敢惹小姐您生气呀。我一点儿也不撒谎,只要小姐您不教我说,那我就半个字都不说——”“那样的话,我不要你再提刚才这番话啦,”苏菲娅说,“因为这个话也许会传到我爸爸的耳朵里,他知道了,要生琼斯先生的气的。尽管我相信,他,像你说的那样,并没有什么用意。我自己也要生气的,如果我认为——”“哟,小姐哟,”昂纳阿姨说,“我一点儿也不含糊地说,我相信,他并没有什么用意。我觉得,他说这番话的时候,好像把魂儿丢了似的。不错,他说,他相信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一颗心都没有着落似的。我说,‘唉,少爷,不错,我也觉得你好像一颗心没有着落似的。’‘不错,昂纳,’他说,不过我得请小姐您原谅我;我这个舌头要是惹您生气,那我把它拉掉了好啦。”“说吧,不要紧,”苏菲娅说,“你以前对我没说过的话,还可以说。”“‘不错,昂纳,’他说(这是以后过了一些时候,他给我克朗那一次),‘我也不是那种花花公子,也不是那种浑头浑脑的浑蛋,所以我只有拿她当我的天神对待,才能感到快乐。我只要会喘气儿的时候,我就要永远当天神崇拜她,当天神供奉她。’我敢起咒赌誓地说,小姐,我记得的一点儿也不差,他对我说的就是这么些。我听了他那番话,本来要发作的,可后来一看,他并没有什么用意,我才忍住了那口气。”“一点儿也不错,”苏菲娅说,“我相信,你对我真有感情。前几天,我说要下你的工,那时候,那是真把我惹急了。不过你要是不愿意走,仍旧愿意待在这儿,那你就不要走了。”“我不说瞎话,小姐,”昂纳阿姨说,“我从来就没有想要离开小姐您的时候。我不说瞎话,您告诉我,说要下我的工那时候,我差一点儿没把眼都哭瞎了。我要是起意要离开小姐您,那就是我太忘恩负义了;因为,我说实话,我离了这儿,就永远也找不出和这儿一样的好地方来。我一点儿也不撒谎,我要和小姐您活也在一块儿,死也在一块儿。因为,像可怜的琼斯少爷说的那样,那个人是幸福的——”

说到这儿,吃正餐的铃声响了,把她的话头打断。这番话,对苏菲娅发生了很大的影响,因而使她现在越发感激她那天早晨的放血,这是原先放血的时候所没感觉到的。至于她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那我要紧紧遵守贺拉斯的法规,不作描写,怕的是成功无望。115我这些读者中的绝大多数,都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出这种情况来。至于少数的几位猜不出来的,那这番描写,即便描写得很好,他们也不能懂得这幅图画,或者至少要认为我这幅图画并不自然。

1 罗马诗人马什勒(Martiol,40—104,拉丁文名M. Valeriuo Martialis),在《帝京景物录》第6首里说,“有多少人害怕蠹鱼、飞蛾之蚕食侵蚀,还有点心铺的老板,现代唯一的主顾。”英国18世纪,则有斯梯勒(Richard Steele,1672—1729),他在《旁观者》第304期第2节里说,“曾对一人建议说,应该把他写的东西,送到伦敦……的点心铺,那是他的好主顾。”斯威夫特(Jonathan Swift,1667—1745)的《自挽诗》第36—37行说,“我上星期一,把一批书,送到了一个点心铺。”总之,这种概念,流行于西洋古今文人中间。

2 声誉卓著的诗人,指蒲伯而言,后面那两行诗,引自他的《椎士录》(1728年版)第3卷第205—206行。说他几乎认为供酒厂老板赚钱而写书,也是这句诗推演出来的。(《椎士录》在蒲伯生前即有四版,增删、改动很大;此处这两行,只于异文校注本中见之。此注据特维克纳姆〔Twickenham〕版本。)

3 即酒。

4 英国讽刺诗人勃特勒(Samuel Butler,1612—1680)在他的长诗《休狄布莱斯》第1部第1章第631—658行说:“我们应效博学诗人常行之举,呼求诗神采助我们抒发诗意。……您曾用麦酒或更性烈的醇醴,鼓起维泽、蒲伦、维克等人的诗思。……我只求您这一次助我一臂之力,就一定下不为例,不再干扰烦絮。”(节译)维泽等三人皆为当时诗人。其中维泽见称为清教徒中第二诗人。第一为米尔顿。

5 啜其醇醪,弃其糟粕:这一句原文所无,原文只在前一句里有spirit一字,但此字在原文中双关,既为醇醪,又为精神,所以译者加上这一句,以求传达原文双关的写法。(读书与饮酒,都需啜其醇醪……)

6 《赫娄斯洛姆勃》(Hurlothrumbo)是一出荒诞讽刺歌剧,英国舞蹈家约翰孙(Samuel Johnson,1691—1773)所作,1729年上演于伦敦干草市小舞台。作者是一个半拉疯子,自演其中夫雷姆(意为火焰)勋爵的角色,纯以逗哏取笑之形象出之,时而手拉提琴,时而脚踏高跷,时而蹦跳舞蹈。剧本中虽然偶尔不乏一星半点、俏皮醒脾的冷讽热嘲,但整个说来,却是令人不解、使人吃惊、胡言乱语的大杂烩。因此才引起这儿一位主教的一问一答。然而这样一出荒谬绝伦的戏里那种恶劣诞妄,却大大地哄动全城。菲尔丁对这出戏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胡说八道而却成功,认为可怪。他叫这出戏的作者是乖戾之人,完全不管对待戏剧的普通道理。见其戏剧《派斯昆》第5幕第1场。

7 荷马的《伊里亚特》第2卷第1—9行说,“现在诸神在天上,御夫在人间,彻夜达旦,全部沉入熟睡酣眠,唯有宙斯,独与甜美梦乡无缘。”但菲尔丁所想到的可能更是蒲伯的译文:“现在甜美的睡魔把世人的眼睛封起,希腊的将领,偃卧在他们的帐篷里,天神则在他们的宝座上阖睫安息,一切皆入睡,唯有宙夫双目永远不闭。”(朱庇特、宙夫,皆天帝宙斯之异名。)

8 浮词虚语:英国戏剧,自中世纪宗教剧中,即已有之,其后以此著者,如本·琼森(Ben Jonson)之巴布狄勒(Bobadill)、莎士比亚之福尔斯塔夫(Falstaff)等皆是,诗中则有E. 斯宾塞(Edmund Spenser)之布莱嘎兜丘(Bragadochio)。此种写法后几遍于一般戏剧。故英国18世纪时有人说,“夸大浮嚣,为舞台主角普遍之恶习。”

9 洛克(John Locke,1632—1704)在他的《人类悟性论》第3卷第4章第17节说,“一个勤学不怠的盲人,有一天自诩说他现在懂得猩红色是什么意义了。他的朋友跟着问他,猩红色是什么?这个盲人答道,它像号角的声音。”洛克为的要说明观念。只是来自感官,屡以盲人为喻。如在第2卷第2、4、9章;第3卷第9章;第4卷第6章。在本书中也再见于第6卷第2章。

10 庇洛斯(Pyrrhus,希腊文∏ύρρoς,公元前318—前272),在历史上为艾派厄罗斯(Epirus)国王,以善战著。此处则为剧中角色。此剧为《痛苦的母亲》(The Distressed Mother),本是拉辛(Jean Racine,1639—1690)的《昂得罗玛格》(Andromaque),由费利浦斯(Ambrose Philips,1675?—1749)译编,其中男主角为庇洛斯。于1712年初次上演。这儿这个演员是布斯(Barton Booth,1681—1733),英国悲剧演员。这个琐闻,就是他的故事。

11 维勒克斯也是当时演员,见《旁观者》第268期及第370期。

12 木匠,为“舞台木匠”(stage-carpenter),专司安装布景者。

13 这个市长是伦敦市长,而这个伦敦是中古流传下来的老伦敦(The City),绝大部分在旧城圈之内,只占现在的伦敦很小的一部分,自有其市政组织。其市长一年一选,于每年十一月九日履新之日(Lord Mayor’s Day),乘华丽四轮大马车,由城内市政厅到皇家法厅或西寺厅,宣誓就职。路上在车前列有各式队伍行列,如各行业之代表及模型以至四种基本道德之彩车等,叫作Lord Mayors’ Show。其仪仗由水、陆两段进行,为伦敦每年一度之大观盛举。

14 包锐厄斯(Boreas),希腊神话,北风之神。已见前注。

15 尤罗斯(Eurus),东风之神。英国东风,寒冷凛冽,如中国之西风或西北风。“锐吻、利喙”原文作“尖鼻”,有意改。

16 载飞罗斯(Zepherus),西风之神及西风。英国之西风,如中国之东风。

17 芙络萝(Flora),罗马人的花神,罗马人以四月二十八日到五月一日,为其节日,于其时举行游戏,男以花饰身,女着丽服,极尽欢乐、放浪之能事。

18 汉得勒(George F. Handel,1685—1759),德国音乐家,1710年赴英,定居英国,1739年名渐噪,尤为英王乔治第二所爱好。

19 春季鸟鸣,皆为雄性求偶,以鸣声招引雌性。成其“伉俪”,故有自爱情而发等语。

20 古希腊雕刻。1680年发现于意大利之提伏利(Tivoli)。在菲尔丁时代,陈列于罗马之迈狄齐宫(The Medici Palace)。后移入佛罗伦萨之乌菲兹(Uffizi)陈列馆。此雕像极优美精致,允列入标准女性美之行列。

21 汉普顿宫(Hampton Court),位于泰晤士河左岸(即东北面),距伦敦齐令十字街(Charing Cross)之西12英里。建于16世纪初年,1526年归亨利第八。乔治第二后,已不复为国王所居。现在则部分为名画陈列室,其中有这儿所谓汉普顿宫美人画廊,是12幅油画,为德国画家奈勒(Godfrey Kneller,1646—1723)所绘,皆威廉与玛丽时宫廷美人。玛丽画悬于此宫中。《汉普顿宫美人》可与前此荷兰画家利利(Peter Lely,1618—1680)所绘之《温泽宫廷美人》(查理第二时宫廷美人)媲美。现《汉普顿宫美人》画像展出于汉普顿宫威廉第三第一接见室内。《温泽宫美人》画像则展出于该宫画像室内。

22 菲尔丁在此处既言烂如银汉中每一明艳照眼之邱吉尔,则指邱吉尔一家妇女而言。但应说特指赛罗·珍宁姿·邱吉尔(Sarah Jennings Churchill,1660—1744)。她为冒勒勃罗公爵第一约翰·邱吉尔(John Churchill,First Duke of Marlborough,1650—1722)的夫人,以美著,公爵极爱之。她曾与女王安为挚友,18世纪初,一度极有权势。后失女王欢,于1742年写回忆录,为己与女王构衅事辩护,有多人写小册子攻击之。菲尔丁则为文护持之。此处亦为他对她致敬的表示。(冒勒勃罗公爵自己,亦曾被法国人,特别是法国元帅杜郎,称为Le Bel Anglais〔秀美的英国人〕。)

23 奇特—凯特俱乐部(The Kit-Cat Club)是英国18世纪初一个辉格党人及文人聚会之地,其中有冒勒勃罗公爵、亥利法克斯、得莱顿、万布罗、艾狄孙、斯梯勒等。当时该俱乐部有一成员,名噶斯(S. Garth,1661—1719),医生而能诗,为该俱乐部之祝寿杯上写过诗。祝寿杯专供祝寿之用,杯上刻有被祝美人之名或誉之诗。至该俱乐部受祝之对象现虽不能尽知,但举一人,即可见一斑。其人即后来之名尺牍家玛丽·芒塔究夫人(Mary W. Montagu,1689—1762)。她八岁时,即为这个俱乐部祝寿对象,固她八岁时,即已预显出她成年时明艳夺目的美丽。

24 饮宴时,提名说出一位女士,使在座之人都为之饮酒祝寿,谓之toast。所提出者,多为当时最美之人。此风特盛于英国18世纪。这个字这种用法之来源见于《闲谈者》第24期及第31期。后其字亦可用于为男女名人及伟大事业祝寿。

25 贺拉斯·沃勒剖勒在1741年的尺牍里说到“邱吉尔家有一位小姐,生得相当美,而且善于跳舞”。

26 拉齐斯特伯爵第二(Second Earl of Rochester)即约翰·维勒末特(John Wilmot,1647—1680),英国诗人兼著名浪子。人物潇洒,风度翩翩,颇为查理第二所宠幸。他的诗多讽刺,其含奇警及藻丽者,多受猥亵之累。他有一首十六行的诗,题曰《付一切对韵文赏奇喜异之批评及爱好者》,内言,如你曾见过某些事物,如狂风暴雨中之船,怒发性起时之犍,一只鹁鸽,一群女仙等等,等等,“如你见过所有这些,那你吻我的屁股也可。”“粗言蛮语”即指“吻我的屁股”而言。这句话是17或18世纪到20世纪的低级调侃俚语,意思是“绝对令人不能轻信”,或“极端令人鄙夷”,或只表示“特别否定”。这首诗是说,你说你见过所有这些东西,我才不信哪!在英国,“吻我的屁股”一语,从18—20世纪,为流行俏皮话,在美国及联邦,则从1860年以后为流行俏皮话。在英国作kiss my arse,在美国及加拿大则作kiss my ass。亦可省作my arse。

27 阑尼勒伯爵夫人(Countess of Ranelagh,)即玛格丽特·赛西勒(Margarit Cecil),亦即阑尼勒伯爵第一(名理查得·琼斯),(Richard Jones,1636—1712)的夫人。她的画像是奈勒画的《汉普顿宫美人》画像之一。

28 玛乍伦公爵夫人(Dutchess of Mazarine)即郝屯霞(Hortensia),一个有钱而声名不雅的意大利寡妇,为一红衣主教之侄女。于1675年她年29岁时来到伦敦,打算做查理第二的外室。她以飨客筵席丰盛著。她53岁时以贫死。利利也曾给她画过像,但不在宫廷美人画像中。英著名日记家伊夫林(John Evelyn,1620—1706)在他1676年9月6日的日记里说,“那个著名的美人儿、女冒险家玛乍伦公爵夫人,全世界的人都晓得她的故事。”

29 指菲尔丁自己的夫人夏洛特·克莱道克(Charlott Craddock)而言。苏菲娅及阿米莉亚都以她为底本而写。她于1734年和菲尔丁结婚,于1744年去世,在菲尔丁写此书之前,故此处言“胸中形象永不磨灭”。

30 英国18世纪时,男女皆兴戴假发。此处所说“时新式样”,是指当时妇女,剪发齐颈,以便外部、上部戴假发。所谓“直使人皆疑其不属其人自身所有”,言苏菲娅之发多且厚且美,非常人所有,使人疑其戴假发,始能如此。假发当然非自身所有。此语亦含妒意。

31 斯末莱特(Tobias G. Smollett,1721—1771)的《赫姆弗锐·克凌克》(1771)里一个女角色,叫苔毕特·赫姆弗锐,是一个45岁的老处女,长得很丑。在她形貌体态上的各种毛病里,低额是其一。菲尔丁时,低额为面貌上的缺点。同时,有的人认为高额表示聪慧多智,但无科学根据。

32 此言修眉浓密,匀称对展。梁昭明太子《美人晨妆》诗“散黛随眉广”之“广”,或老杜《北征》“狼藉画眉阔”之“阔”而去其狼藉(唐人眉样中有“阔眉”),庶几近之。此表示苏菲娅之爱好天然,与当时及后世妇女之拔眉,以眉纤细为美者不同。

33 约翰·色克令(John Suckling,1609—1642),英骑士派或宫廷派诗人及戏剧家,1630年受封为爵士。其诗以《结婚谣》为最著。此处所引,即该诗之第5—7行。菲尔丁在《阿米莉亚》第6卷第1章里,称色克令为“诗人中之最甜美者”。

34 顿恩(John Donne,1572—1631),英国玄妙派诗人之祖。所引见其《灵魂之历程·第二周年纪念》第244—246行。(玄妙诗派之称,始见于约翰孙之《诗人传:考利》,以义理入诗,以玄想表情,大胆无畏、诚心诚意、搜求探索心所经验与脑所经验二者之间相等相同之点。如此处血液能雄辩,肉体能思索,为极浅显之例。有的批评者说,他们看大脑皮层〔可调整神经〕、看神经系统、看消化系统,过于看心。)他一生前期少入花丛、极意情爱,后期登坛讲道,心仪上帝,因此前期称捷克·顿恩,以与后期称约翰·顿恩博士相对。死后作挽诗者,皆称之为顿恩博士,其中有一人作拉丁文诗挽之,诗题直称“挽圣罗保教长、法学博士顿恩”。

35 一种白细麻织物,以产地法国冈布莱得名。

36 引自贺拉斯的《歌咏诗集》第1卷第19首第6行。原歌咏诗人对格莉茜萝之爱。splendens原为splendentis。派厄拉斯为爱琴海中之一岛,古代以产大理石著,古代石雕,多用此石雕成。(Pario,希腊文Πάρoς。)

37 指法语je ne sais quoi而言,直译为,一种我不知道(或说不上来)的什么;但在英国上流社会中,却用这句话表示“秀美文雅”“魔力迷人”,或“完全合于艺术标准”。又法语comme il faux,字面的意义是,“如所必需”,实际的意思是,“合乎仪节”。这儿所说是前者。这两句法语,在英语中,前一句从19世纪末到20世纪,后一句从18世纪到20世纪,都成了陈词滥调。18世纪英国政治家、作者及讲求时尚的切斯特弗勒得伯爵第四(fourth Earl of Chesterfield,1694—1773)在给他教子的一封信里说,“我敢说你已在法语中和英语中(因为这句话现已成为英语)听说过并阅读过je ne sais quoi了。但我怀疑,你对之是否有清楚的概念,因此语之意,感觉得到较易,明确解说却难。……我以为,它是心身两方面一切讨人喜欢的性质之混合物,二者居于同等地位,无一可以偏废。并非单纯的聪慧,或单纯的美丽,或单纯的学问,甚至或单纯的任何某一东西,可以表现这种品质,虽然以上的每一种,都在其中占一份儿。”

38 长沼,或横塘:在园囿中,凿地为长而狭之池塘,以为园景点缀,英国始于17世纪后半,盛行于18世纪。伦敦圣詹姆斯公园中之长沼(The Canal),由许多池塘沟通联结而成,18世纪建成。这是由于英人在18世纪有了对自然的爱好,原先花园之设计,以方整规矩为尚,树篱亦修剪成各式各样的奇形怪状,极人工之巧,至18世纪,以接近自然为尚,又因威廉第三时代,受荷兰影响(荷兰多运河),故花园中有长沼之景。19世纪有一个无名作者,谈到英国园林之变迁说,“伊丽莎白时代花坛纷繁缤纭,詹姆斯第一时代枝条虬曲缭绕,威廉与玛丽时代则有彩绘之荷兰雕刻及曲沼长池。”Canal这个意思及用法,只限于17世纪后半到19世纪初年。

39 引用《新约·马太福音》第7章第12节,“无论何事,你们愿意人怎么待你们,你们也要怎么待人。”

40 罗马史中,叫布鲁特斯(Brutus)的,不下十余人。此处所谓老少布鲁特斯,以二人先后年代不同,用老少区别之。由后文看,老布鲁特斯应为卢歇斯·朱尼厄斯·布鲁特斯(Lucius Junius Brutus)。据传说,他率人追逐强奸露珂丽霞(Lucretia)的塔昆斯,败其父国王,建立罗马共和国。据说事在公元前510年。但他的两个儿子,阴谋想推翻共和政府,他不但把二子判罪,并亲自监视执行他们的死刑,故后文说他犯杀子之罪。杀子原文parricide,其字不但有弑亲之意,且有杀子或近亲、公民之意。少布鲁特斯则为玛克斯·朱尼厄斯·布鲁特斯(Marcus Junius Brutus,公元前85—前42)。他在前者以后好几个世纪。他受恺撒宠遇,恺撒授以要职,但他终以维护共和,加入刺恺撒集团,手刃恺撒。故谓之为忘恩负义。或据浦露塔克之《名人传》,以少布鲁特斯之母为恺撒之情归,布鲁特斯为恺撒之私生子,故他杀恺撒为弑父。但以年龄论,恺撒比布鲁特斯只大十五岁,故此事为不可信,为识者所不取。

41 信心与行为之关系,为基督教教义中一个小问题,简叙如下:圣雅各在《新约·雅各书》第2章第14节以下至其书之末说,“若有人说自己有信心,却没有行为,有什么益处呢?这信心能救他吗?若是弟兄或姐妹,赤身露体,又缺日用的饮食,你们有人只对他们说,……愿你们穿得暖,吃得饱,却不给他们身体所需之物,这有什么益处呢?这样,信心若没有行为就是死的。……我们的祖宗亚伯拉罕把他的儿子以撒献在坛上,岂不是因行为才称为义吗?可见信心与他的行为并行,而且信心因有行为才得成全。……这样看来,人称他为义,是因他有行为,不是单因他有信心。……”但圣保罗在《新约·罗马人书》第3章第21节第22节说,“如今神的义在法律以外已经显明出来,……就是神的义因信耶稣基督加给一切相信的人。……”第27节说,“是用立功之法吗?不是,乃是用信主之法。所以我们看定了,人称义是因着信,不在乎遵行律法。”斯威克姆既在前刚提到神的启示,而骂斯侩厄为自然神论者,则二人对此小问题之立场自明。

42 天主教把罪恶分为轻重两种,重罪有七,如贪、妒、淫之类,而以“骄傲”为首恶。

43 法律拉丁文,意为“属于自然野生”,“未经蓄养驯化”。英国法学家布莱克斯屯(见另注)《英国法律之诠释》第2卷第25章第391节说,“属于自然野生之动物,经人以技术、劳力及训练使之驯化者,即可构成财产。”

44 法律拉丁文,意为“无人所有”,“无主之物”。昭以特《英国法律词典》第1卷第120页,“按照不成文法,自然野生之动物,适于人之食用而经过人之驯化者,如遭盗窃,可按盗窃论罪。但如狮子或大猩猩,则虽经驯化,或经圈养,在不成文法上,即无因盗窃论罪一说。”

45 拉丁文,“没有好处”之意。

46 引自奥维得《爱之艺术》第1卷第159行。“细人”原诗指性情轻浮之女而言。奥维得原诗,言对女性求爱时,“与女并坐,为之拂尘,为之提裙拖……对此类轻浮之女性,此类轻微之殷勤,即足以动其心”云云。此处断章取义,与原诗之意稍有不同,并非用于轻浮之女。译文“细人”,只用其“普通平常人”之意。现代英语中有“小小的事物取悦小小的心灵”之语,指做幼稚之事的人而言,但有人追溯其源,以为出自奥维得此语。

47 指奥维得而言。他所写的诗,几乎都是谈情说爱的(已见前注)。他在《爱之艺术》第2卷第735—738行说,“我之于爱情,就像希腊人坡达狄锐无斯(古希腊人,最善医)之于医疗,……奈斯陶(古希腊攻打特洛伊诸将帅中最年长而有智谋者)之于智谋,……”在同书同卷第74行说,“凡以术征服爱末怎(女儿国之女)者,须于其俘获物上,大书那叟是吾师。”同书第3卷第811—812行亦有同样的话。奥维得是他的英语叫法,拉丁文原名为Publius Ovidius Naso(已见前注)。

48 “自己跟自己作对或为敌”,或“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和他作对或为敌”:英国谚语,用来形容一个人,和蔼待人,而一事无成;或永无成心害人之心,而自己,且更是家人,受自己过失之害。这句话起于古希腊昂纳卡西斯(Anacharsis)。他曾居雅典,与叟伦(Solon)为友。有人列为希腊七哲人之一。有人问他,他认为什么动物是人之大敌。他说,他认为,每人是自己的大敌。后此语遂传播起来。

49 英文成语,意思是:把自己私下所得的好运气傻呵呵地声扬出去(此语现已不用)。

50 英美风俗,宴会时,女主人坐首席,最尊贵的男宾,坐于女主人之右。男主人坐末席,最重要的女宾坐于男主人之右。

51 逐猎野兽,须穿过草地及耕地,地边都有活树篱及沟堑。猎人之跳,即指跳过这种树篱及沟堑而言。原文所无,译者增之,以明其危险之故。

52 这儿的诗人,可能是莎士比亚,因为他在《奥赛罗》第3幕第2场第308行说,“如果我有海德拉那么多的嘴……”(海德拉,希腊神话中怪物,有九个头)。又在《爱之徒劳》第4幕第2场第25行说,“他从来没吃过书本上供给的珍馐美味。”菲尔丁此处或只断章取义。

53 汉得勒为英国18世纪最受爱宠的作曲家。已见前注。

54 《老赛门爵士》:此曲调约起于1575年,据说由魔鬼酒店之堂倌赛门·洼得娄(Simon Wadlow)得名,1728年约翰·该伊(John Gay,1685—1732)在《丐人歌剧》第62调采用了此曲,遂更流行。此调在《丐人歌剧》里用配饮酒之歌,故为威斯屯所喜。

55 《圣乔治为英国》,一首古老的狂欢民歌,歌中逐一数到英国的英豪,终之以“圣乔治,他为英国;圣得尼,他为法国”,唱“Honisoit qui mal y pense”(法文,意为心恶之人,恶即归之)为叠句。

56 《蹦蹦跳跳的昭安》是一首猥亵的民歌,约始于1650年,该伊在他的歌剧《葩丽》(Polly)用其歌调作第15曲调。菲尔丁在他的戏剧《作家的笑剧》里用它作第3曲调,因使其调再出现于后来的歌剧中。

57 “近代喜剧”,指1660年王政复辟后之喜剧,特别是“世态喜剧”(comedy of manners)。这种喜剧从王政复辟后一直延续到18世纪60及70年代,始为“伤感性喜剧”所替代。英王查理第二于1660年复辟后数月,即使关闭18年之久的剧院开门。其观众只为王室、宫廷中人及其女眷、花花公子、“智人谐士”,兼有少数城中地痞流氓。所谓“机敏之士”及“有情之人”,就指这类人而言。其剧则反映沙龙中反巧克力馆里道德败坏但机敏辉煌的气氛。其剧本以淫秽与鄙俗昭著,其中所表现有时坏得比当时社会的风气还坏。世态喜剧可以法奎(George Farquhar,1678—1707)的《浪子诡计》为代表。内言两个浪子,把家产挥霍完了,出而求财、猎艳,结果人财两得。这种戏剧里,既然男主角绝大多数都是渔色猎艳,当然都是男追女。肖伯纳说,他的《人与超人》出后,戏剧里才有女追男。

58 戏园里的制箱匠:《旁观者》第235期(1711年1月29日)第1段以下说,“近年以来,我们可以看到,在戏园高层楼座上,有一个人,每当台上演出他欢喜的情节,就用他的橡木手杖,高声敲打板凳或者击撞护墙板,以示赞许,这种敲打之声,闻于整个戏园。大家都叫这个人是上层楼座的制箱匠。至于这样叫他,还是因为他在这种场所发出来的敲打声像在箱子作坊里听到的那样呢?还是因为他真是一个制箱匠,完工之后,在戏园里散心的时候,仍旧拿着锤子呢?我不能确实说出。他的敲打非常及时。他所赞成的,有鉴赏力的批评家从来没反对过。……如果观众和他意见不一致,他就做第二次的敲打;如果观众还无响应,他就怒而环顾,做第三次的敲打。这样就老有鼓掌声随之而来。”

59 这个大法官指哈得维克男爵而言。他本名菲利浦·约克(1690—1764),做过各级法官。1737—1756,为大法官。审问1745年的叛逆者,主严厉。唯改革婚姻法是其一功。但菲尔丁极推崇之,除了这儿提到他外,还把《新近抢劫增多原因之考察》一文献给了他。

60 英国19世纪以前,法网密而刑罚重,偷几先令钱,就可以判死罪,已见前注。偷盘子亦然。盘子为食具,贵家多用银制。17世纪后期到19世纪前期,专偷盘子者,黑话叫作clanker-napper。

61 亢格利夫(William Congreve,1670—1729),英国喜剧家。在他的《老光棍》第4幕第11场第1—3行说,“在真正的美丽中,就像在真正的勇敢中一样,有一样东西,是心性狭隘的人所不能赏识的。”此处引用时,“心性狭隘”改为“鄙俗”。

62 法衣室:本为附于教堂之一室,用储法衣、祀器、文件等。但此室亦用作全区纳税人或由纳税人全体选出之代表,处理全区事务之地,故此名遂兼有区公所或区议会之意。区议会本有处理全区事务之权,近世则其权移交区或地方参议会,而仅保留俗务之与教会有关者。

63 英国18世纪,女仆大略分为:厨娘,年工资12镑;贴身女仆(lady’s maid,特管主人梳妆衣饰),年工资12—20镑;专管客厅及卧室之女仆(house maid),年工资7—9镑。见英国社会小说家毕赞特(walter Besant,1836—1901)的《伦敦》第9章。这儿苏菲娅所说,即指贴身女仆而言。

64 毕赞特在《伦敦》第8章里说,“我认为毫无疑问,当时(17—18世纪)的男男女女,在感情方面,不像现在(1892)这样能够克制。比方说,他们要是坠入情网,那他们坠入得比现在要深得多。爱这种感情把他们紧紧抓住,使他们高高身入云霄,使他们扇起炎炎火焰。嫉妒之烈,能使他们心如锥刺,肝肠摧折;他们一定要把意中人得到手中,否则他们就要发疯……我们懂得克制各种感情,只是近来——譬如说,过去一百年——的事。爱、妒、忌、恨,在查理第二时代——不但在查理第二时代,即便在乔治第二时代,都比我们现在,更凶猛暴烈……看起来好像是,男男女女,特别在低级社会里,没有一个人,至少想到,应该把自己的感情控制。一点儿不错,一言不合,马上就叫阵决斗,打将起来,因为一打,就可以出气泄愤。”这段文章,除了可以解释书中人为什么一来就动手而外,还可以说明,他们说话为什么不“说”而差不多老“喊”。

65 勃特勒在《休狄布莱斯》第1部第2章中,言休狄布莱斯,遇一群看逗牛的人,与之交战〔休狄布莱斯为清教徒,反对逗牛(bull-baiting,非斗牛,bull-fight)之戏〕,其对手之一为徂拉。第365—408行,言徂拉为一胆大泼妇,壮实而高大,等等。勃特勒据传说,老年受人冷落,饥饿而死。故这儿有“如果勃特勒还未饿死”之语。他晚年穷困,但饿死是说者过甚其词。勃特勒在这段诗之前,亦曾呼缪斯助之,故言助勃特勒写此一段之缪斯。此已见前注。

66 这句话在本书中出现过数次。解见后注。

67 英国18世纪,葬仪特讲排场铺张,每一个小商人,死时亦须有“灵”及半打送丧车随其后,虽教堂坟地不过一百码之遥。且葬仪多于夜间行之,以便雇来的“小喃儿”,手执蜡心火把,通明照眼,更显殡仪气派。见毕赞特《伦敦》第9章。但在布阑得的《大不列颠民间古风旧俗之观察》第2卷第276页“葬仪中之火把”条下注2说,“在罗马人中,公葬在日间举行,私葬在夜间举行。二者都伴之以火把。”又说,“古代一切葬仪,均于夜间行之,伴以火把。为的是白昼举行,怕于路上为僧侣及治安法官所见,因他们如见死尸,则他们神圣之质受到侵犯,总得举行赎罪献牲之仪式,始能再执行职务。”

68 布阑得《大不列颠民间古风旧俗之观察》第2卷第290页以下,“人类信鬼,古已有之。基督教兴起以前,法定不许在城内埋葬死人,死人须埋于城镇外之野地。据说希腊立法家莱克厄格斯首先使人埋葬于城内,其意为把鬼引到门前,如对与所骇惧之物,使之最近其物以习惯之一样。教堂坟地成为埋葬之地,即属此意,所以破除迷信。但愚昧者之信鬼物如故,且特有一种奇怪的迷信,即不欲埋葬于教堂北面。因其处所埋为犯破门罪者,囚徒执行死刑者,婴儿未受洗礼者及自杀者。”《哈姆莱特》第5幕第1场,掘坟掘出髑髅,亦属坟穴拥挤之故。

69 见上注。

70 英国叫Stour的河有六条,虽拼法一样,而读法各异。此处为离萨默塞特郡最近的Stour,流经其南邻道塞特郡。这条河北端附近有东司陶厄村,村中菲尔丁之母有一所房子,菲尔丁约两岁半,随家由沙普安姆囿迁居道塞特郡东司陶厄村,住宅外即为草地、牧场,斜坡而下,直至司陶厄河。村外有溪流、池塘,以供遨游。在这个小村里,菲尔丁有不少住在小草房儿里的朋友。这儿所写,都是他多少年后仍旧印象深刻的,其中特别是那个骟猪的,那个开磨坊的女儿,那个会做木头套鞋的,那个在情场上和战场上同样勇猛的妇人,店主东那三个臭美弄姿的女儿,尤其是会拉提琴的业余乐工。菲尔丁第一次结婚后,又在此村住了一年多。

71 乡间每年举行之节日,源于纪念教堂护教圣人之节日,或新教堂建成之献圣日,乡人于是日接待亲友,并作乡间游戏,举行跳舞、摔跤、“斗棍”等。圣节前夕,人们守夜,终夜不眠,故英语谓之wake。详见布阑得《大不列颠民间古风旧俗之观察》第2卷第1—14页。

72 木头套鞋:在英国17世纪以后,以木为底,底下支以椭圆铁环,以皮来系于足上,套于普通鞋外,可离地一至二英寸,以使普通鞋免于泥污或水湿。这种鞋当然需要一些技巧,故有人专以制此鞋为业。那时英国道路多坎坷、泥泞,故木头套鞋为妇女出门必穿之物,特别是遇到下雨之时。故约翰·该伊在《垂菲阿》(Trivia)诗里说,“木头套鞋现在成了勤俭持家的妇女支身之物。”

73 罗马神话中的爱神。

74 罗马神话中的战神。

75 英人玩笑想法,认为妻子不贞的丈夫额上生角。

76 原文talents为才气,talons为爪子,同音双关。译文稍变其意,改为“做手脚”“使手脚”以求双关。

77 英国现代语言学家、字典学家派崔济(Eric Honeywood Partridge,1894—1979)在他的《英俚语及不规则语字典》第一版里“cunny-thum-bed”一词条下,说到英国男女因心理及生理之不同,而行动出于本能亦各异。如穿针时,男以线就针,而女以针就线;握拳时,男放拇指于食指及中指之上或外,女则放之于食指等之下或内。以物投其膝,女则闭膝以避之。投其私处,女则张股,男则闭股;投其胸部,女则护其乳。似可助此段之了解。

78 古代的人,指柏拉图等而言。柏拉图在《理想国》第4章里略言,国之组成者为人,什么样的人,组成什么样的国,故论国须先论人。人之行为有三个主要来源,即欲、情、智。所谓欲,即本能、冲动、嗜好;所谓情,即精神、野心、勇敢;所谓智,即思想、知识、推理。欲之府在腰,它充满流溢之精力,主要为性欲之精力。情之府在心,为血所出入及流通之地。智之府在脑,为情之眼目,灵魂之指导。此三方面中,智为有理性的,其他二者为无理性的。情的方面,他叫作是怒躁性部分(irascible appetite of the soul)。欲的方面,他叫作是强烈欲部分(concupicible appetite)。二者虽皆属无理性部分,但前者高于后者。

79 《哈姆莱特》第5幕第1场第284—286行,哈姆莱特警告雷厄提斯说,“我虽然并非浮躁、鲁莽,但是我的性子里却有一些危险。你要是懂事儿,就要叫你害怕。”这儿是暗用那句话。

80 毕赞特在《伦敦》第8章,说到乔治第二时代,“鞭笞之刑重不可言……但是对于棍棒爸爸,更得说上几句。这个爸爸,指挥一切,命令一切,监督一切。……男人有他,变得坚强勇敢,学童有他,变得用功勤学,徒弟有他,变得干活勤快,女人有他,变得保持贞节。棍棒爸爸,现(1892)仍有其门徒,但在前一世纪,他却是国王。”这儿乔治当然不能棍棒不离身,因不方便,其短鞭即起棍棒作用。

81 这儿的某种药物指常见之病,须于私处涂药膏,塞栓剂,特别是治患有花柳病之药物,均须用手涂抹。都属于亵物,故不便说出。

82 夫锐克已见前注。

83 牛里脊,译原文sirloin。sirloin为牛腰上部之肉,块儿大,牛里脊则只一条,块儿小。但部位还相同,且皆为牛肉嫩的部分。其字前部为sir。17世纪时,即有人用它作双关语,仿佛有人名Loin,而其爵位之称呼则为sir(从男爵及骑士)。且据传说,亨利第八、詹姆斯第一及查理第二,皆曾封Loin为sir。此处改译“牛里脊”及“牛立即”以双关。

84 引自朱芬奈勒(Juvenal,60?—70?,拉丁文为D. Junius Juvenalis)的《讽刺诗集》第6卷第165行。也见引于利利的《拉丁文文法》。“稀见之鸟”原拉丁文及英译,于19—20世纪中,均成为陈词滥调。

85 做晨祷或晚祷时,先读一段《旧约》,谓之“第一段朗读”,后读一段《新约》,谓之第二段朗读。

86 原文威斯屯所说,为英国的西部方言,亦即原西萨克森王国一脉相传的语言。威斯屯说此方言,首于此处见之。译文亦以稍土之字句出之。

87 “因此”:在婚礼中,新郎、新娘各宣誓愿娶、愿嫁,并由新郎把戒指戴在新娘左手的第四指上。于是牧师执二人之手,使相握,牧师说,“上帝所配合,无人能离散。”接着又说,既然某人与某人誓为夫妻,并以戒指为证物等,“因此我当众以天父、天子及圣灵的名义,宣布他们为夫妻。”这儿的“因此”,就是“因此我当众……”中的“因此”。这儿是说,牧师把他使已受孕的妇女嫁给区上不知情的青年之意。但《公祷书·婚礼仪式》中,只前有“既然”,后无“因此”,当为威斯屯认为上下文关系,应有“因此”,而以意增之。

88 应答:在举行礼拜仪式中,有的部分,由牧师领头先说或唱,由会众应答。这种应答,须紧跟牧师所倡,各有定式。

89 拉丁文,引自朱芬奈勒的《讽刺诗集》第11卷第154行。

90 菲尔丁虽出身贵族阶级,却表现了确为民主的思想感情。他在《堂吉诃德在英国》(闹剧性民歌歌剧)第1幕第2场里说,“在所有的国家里,监狱只是穷人待的地方,而不是有身份的人待的。如果一个穷人抢了一个有身份的人五个先令,到监狱去好啦,但是一个有身份的人可以掠夺一千个穷人,而仍旧待在自己家里。”在《咖啡馆里的政客》第2幕第7场里说,“如果你不能像富人那样,犯了法可以拿钱赎罪,那你就得像穷人那样,为犯法而受刑。”在讽刺剧《派斯昆》第2幕第1场里说,“人们因做坏事而受罚;但有身份的人永未受罚,因此他们永未做过坏事。”在讽刺剧《格洛布街歌剧》第2幕第5场里说,“大恶徒过得大大地豪华骄侈,小恶徒则成打成打地绞死。”这都是这儿所说的“有两种人……划分了绝不相同的区别”。

91 拉丁文成语,“在良心的法庭上”。

92 菲尔丁对于诱奸,特别痛恨。然而人们却美其名曰:诱奸是风流韵事。这种罪恶特别流行于军队的绅士中间。他们认为,“单凭在战争时期把敌人摧毁的功劳,他们就取得了在和平时期对我们的太太和女儿摧毁的权利。”切斯特弗勒得且告其子说,诱奸是一种高等教育。菲尔丁认为,“凡是稍有一星星绅士气息的人,诱奸了一个无识无知的少女,凭悔恨就得把自己吊死;如果我能办到,我真心诚意要把他们依法吊死。”

93 这儿简短的词儿即英语中之lie(撒谎)。也可以说就是boost,brag等。前面原文rhodomantade,为法语化的意大利语,译者故意用“悠谬之说……”等,以示夸大。

94 这个字应是shit(屎),因此字平常用以表示鄙夷,但为不雅之字,属于所谓“四个字母的字”之类,不但不能出之雅人口中,且从18世纪起,即使出现于印刷品中,按法律规定,亦不得印全。

95 斯梯勒最后的一本喜剧《明心见性的情人》第5幕第3场里说,“恩典!饕餮出高价买精肴美食,他们那是慷慨大方地施惠布恩。”

96 “美之为美,在于美行”,英国古谚。

97 药多半是苦的,如奥维得在《爱之治疗术》第3卷第583行,“苦药才能使我们强身增力。”但亦时有令人恶心者,如狄更斯在《巴那比·洛济》第7章,“是由药物本身令人恶心,使人作呕。”

98 西塞罗在《特斯邱兰的辩论》第4卷第10节说,“正如血液流通不畅,或痰质、肝汁流溢过盛,身体之疾病与疼痛开始发作,同样,人之所想所信,受到腐蚀,遭到扰乱,互相交战,则夺去灵魂或精神之健康,引起疾病之发生,导致心灵之失调。……斯多噶派,主要是克里西普斯,更注重委神于灵魂之疾病与身体之疾病二者之间可相比附之处。”

99 英国巡回法庭,每年按时依法派法官到各郡郡城,开庭审理民刑诉讼案件,谓之郡城审判庭。

100 陪审团,由郡长从郡中选定端方正直、合于法定之人士组成之。以人数多寡、职责异同,分为大陪审团与小陪审团。大陪审团,按法定,不得多于23人,不得少于12人。其职责为审查嫌疑犯,是否有足够证据,应受小陪审团之审理。小陪审团则在一切刑事法庭及高等法庭民事案件中,人数为12,在郡城法庭中,人数为六,专司据证据以定被告有罪或无罪。法官则司指导监督之责及法律问题。

101 斯多噶派哲学,把“爱”说成是病,则西塞罗言之最详。他在《特斯邱兰的辩论》第4卷第35节说,“一人之爱情至于疯狂之程度,须受严警。因扰乱精神,无过此者。即使不谈因爱而生之恶劣事项,如偷情、诱奸甚至逆伦,而爱之本身,对心灵之扰乱,几无其他能比之更可憎可恶者。”又英国诗人兼戏剧家但尼厄勒(Samuel Daniel,1562—1619)在《亥门(司婚姻之神)的凯旋》里说,“爱是充满悲哀痛苦的病,而且不受任何治疗过程。”

102 医治爱情:西洋作家、诗人,自奥维得始,持爱情无法可治者占多数。言有治者则说,如另觅一新欢,则旧情自绝。其主张与情人离开者,以眼不见、心不想为理由,但亦有人说,不见更增苦思。

103 英杂文作家奥兹本(Francis Osborne,1593—1659)在《告子文或汝之行动指南》第2卷第22章里说,“于循规蹈矩、文质彬彬的男子中间,找到卓识大智,也和在女子中间找到勇武雄强,同样稀有少见。”菲尔丁把这句话用夸大手法引而出之。

104 亚里士多得《政治学》第1卷第5章(页边节数1260A)里说,“各种人都各自有其道德。女子之节制与男子之节制不同。男子之勇武及公正与女子之勇武及公正,像苏格拉底说的那样,也不一样:男子之勇武表现在能发号施令,女子之勇武则表现在能听命受令。关于道德别的方面亦然。”又第3卷第2章(页边节数1277B)里说,“男子之勇,如只如勇妇之勇,则人以为怯懦,女子如只如贤士之诺诺连声,则人以为哓哓长舌。”(苏格拉底所说,见柏拉图的《敏诺》页边节数74B以下。)

105 法国哲学家培尔(Pierre Bayle,1647—1706)于1697—1701年发表《历史性及批评性词典》(Dictionnaire historique et critique),为后来伏尔泰及狄德罗之先驱。其书有1701、1734—1738等英译本。菲尔丁此处所引,实为“亨利第四”条,而非“海伦”条。

106 最有权威的人,这儿指荷马而言。《奥德赛》的女主角是颦耐娄批。

107 原注:“英国读者在这部书里,看不到这一点,因为在译本中,这种思想感情,完全略去了。”在《奥德赛》第1卷第343—344行说,颦耐娄批嘱咐唱诗人,勿歌特洛伊及未归人;因为这类歌唱永远“使她心伤血流而欲竭,所以我永念念不忘者,其人誉满希腊全部,名震阿沟斯腹心”。蒲伯的译文则为:(其人)“对忧思者神圣,对景仰者崇高:余之心血,闻歌声而流溢淘淘,每一刺耳之音,即一刺我之刀。”所以颦耐娄批并未言她所以爱她丈夫,只以其勇武。菲尔丁此处所言不尽如原书。

108 鹿角精,原文hartshorn,也叫spirit of hartshorn,为阿姆尼亚溶剂之俗称(不论取之于鹿角与否),为闻药,有刺激性,要晕或已晕者,以鼻闻之,可得苏。斯梯勒在《闲谈者》第23期第2段里说:“她晕倒了。鹿角精!白提、苏珊、阿丽丝,往她脸上洒水。”常见于本书他处及他书。此处后文的water(水),也是往脸上洒的。

109 放血在英国约二百多年前,极为流行,用以治各种病痛。有人按期放血,以免因饮食过量而引起的不健康。后以滥用此法,病人多死于放血过多,此法遂废。现只有必要时始用之。

110 引自莎士比亚《第十二夜》第2幕第4场第116行。

111 19世纪末至20世纪,英语中流行俏皮话,“你妈和你爸从来没结过婚”,即“你是个私生子”拐弯抹角的说法儿。

112 原文Mary,come up,为惊叹词,与hoiry-toity同,对自骄自矜过分越轨者,表示抗议之词。

113 原注:这是我们这部书里第二个贫贱角色,出身于牧师家庭。我只希望,到了后世,在低级牧师都有了更好的照顾的时候,这类事例,不像现在这样,大家都以为稀奇才好。

英国18世纪的牧师,贫富不均,差别很大。身居高位者,可兼数职,可领好几份圣俸,而以低价雇用副牧师,为之执行牧师职务。其低级者,如副牧师等,年俸只有30镑到40镑。这种人都须依附一个大地主门下,如本书中之色浦勒副牧师那样。

114 要对《圣经》起誓,这个誓言才严重有效。不对《圣经》则否。

115 贺拉斯在《诗艺》第149—150行说,一个作家,要是认为他写的不能是出色的东西,那他就放弃而不写(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