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较量
李青一共有二十颗这样的铁珠，打猎带去了十八颗，浪费了五颗，一颗打中苍鹰，一颗打瞎了蒋爷的右眼，落在蒋爷手里。
除了充当雪人眼睛的这两颗，还有十一颗，都被他存放在妥当之处。
然而，正是雪人眼睛上的这两颗，将李氏一家又一次推到风口浪尖——
李青见势不妙，疾步上前，伸手去抠雪人的眼睛。
‘只要这两颗铁珠不落到蒋爷手里，一切都还有回旋的余地。’
就差一点。
够到了！
李青的指尖几乎触碰到雪人的眼睛。
啪！
一声脆响，蒋爷那铁钳般的大手一下箍住李青的手腕。
蒋爷力大无穷，李青的手腕顿时充血变红，手背发紫。
“青儿！”
“哥！”
李氏母女怛然失色，异口同声。
蒋爷对李氏母女颐指气使：“都别动，否则我捏碎他的手腕。”
李青虽痛，但更多的是惊诧——
蒋爷的握力由软及硬，力道如潮似浪，滚滚而来。
这种力量甚是微妙，好似隔山打牛，不伤皮肉，却能摧筋断骨。
随着痛感不断加剧，李青终于后知后觉——原来…这就是内力！
只有入级之后的武者，或者修炼者，拥有了异于常人的体质，才能修出内力。
‘本以为蒋爷是借着县太爷的势力，耀武扬威，仗势欺人。没想到，他也是入级之人，难怪敢在新城县横着走！’
暗忖至此，李青已不敢小觑，将身子一拧，左手出击，一把箍住蒋爷的手腕，彼此牵制。
李青入级之后，体质增强，虽未达到刀枪不入，也算拥有一副铜皮铁骨，力量上更有质的飞跃。
他以相同的力道紧攥蒋爷的手腕，力度逐渐加大，好似江河入海，翻涌的波涛瞬息之间成了澎湃的巨浪。
蒋爷手臂一麻，下一秒，奇痛难忍。
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惊叹：‘原以为打铁之人有股子蛮力，原以为自己一根手指就能废掉李氏一家，没想到，这小子已经入级！’
雪幕之下，二人僵持良久，转眼间，彼此的肩头积雪成堆。
两股力量相互试探，而后不断碰撞，彼此的痛感与时俱增。
李青强忍疼痛，说道：“蒋爷，你无非是怀疑我打瞎了你的右眼，其实，那铁珠不止我一人所有……”
此时，任何解释在蒋爷眼里都是废话，失眼之痛，刻骨铭心。
蒋爷不给李青说话的机会，再度发力，眼看就要把李青的腕骨捏碎。
李青咬紧牙关，脖子两侧绽出条条青筋，使出浑身解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须臾之间，蒋爷已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就在这压迫感几乎让他无法喘息之际，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有利之处——
“臭小子，你两只手都占着，而我还有一只手可用，你死定了！”
蒋爷狞笑着，举起另一只手，欲将李青的头颅拍碎。
一旁的李元氏心急如焚，她想上去帮忙，一介女流，却毫无插手之力。
无奈之下，只好跪在雪地上，怜声乞饶：“蒋爷，俺们到底哪里得罪您了，您说出来，哪怕让俺抵命也行，求你别伤了俺儿，他还是个孩子！”
李悦却初生牛犊不怕虎，抓起一团雪，捏成球，使劲朝蒋爷的后脑勺砸去。
“贱丫头，你找死…啊……”
蒋爷骂到一半，突然痛不欲生，咧嘴哭叫。
“蒋爷，嘴巴最好放干净点，否则你失去的就不止是一只眼睛了。”
李青之所以敢这样叫板蒋爷，是因为他已探出蒋爷的实力。
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实力，虽无法完败蒋爷，至少也能达到势均力敌。
蒋爷的一只脚被李青死死踩住，哪怕再多用半分力，脚面骨定会破碎支离。
“可恶！”蒋爷本就有伤在身，此刻，更是痛不欲生。
他想尽快结束这双重痛苦，然而却骑虎难下。
两股力量纠缠在一起，已是难解难分，除非二人同时收力，倘若其中一方不厚道，另一方必然伤筋挫骨。
蒋爷的眼伤再度发作，疼得冷汗直流，无奈之下，只能委曲求全。
“小子，你我算是半斤八两，一时难分胜负。倘若真如你所说，铁珠不止你一人所有，待我查明之后，再跟你一较高低。”
其实，李青的右臂早已酸麻无力，再僵持下去，只能两败俱伤，他没有多想，只好点头作罢。
二人同时卸力，各自向后退去。
虽然双方都极痛难忍，但为了面子，各自的脸上都装出一副泰然自若的表情。
蒋爷长舒了一口气，强忍着剧痛，背着手，迈着方步，慢条斯理地回到铁铺：“大奎，我们走。”
随从名叫大奎，背靠着墙，瘫坐在长凳上，无力起身，只在那痛苦呻吟。
蒋爷本就憋了一肚子火，见大奎无动于衷，怒道：“大奎，你是死人吗？”
“蒋爷，我的腕骨和踝骨都被那臭小子敲断了，您一定要替我报仇！”大奎哭喊起来。
李青坏笑道：“您这跟班浑身痒痒，我就帮了他一下，不小心，手重了点。”
“臭小子，你太过分了！”
蒋爷蹲下身子，检查大奎的伤势。
李青朝铁匠炉旁的铁锤瞄了一眼，心想，这铁锤足有六七斤，抡起来，只要一下，便能让蒋爷脑袋开花。
‘外面大雪茫茫，空无一人，此刻动手，只有天知地知，解决了他，整个新城县也就安宁了。’
李青不想当英雄，只想过安宁的日子。
这的确是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他心一横，握住锤把，刚要抡起来，隔壁吴老二他娘突然出现在铁铺门口。
“李青，前两天你娘从我家借了半块生姜，啥时候还？”
李青差点被吴老二他娘这一嗓子吓出脑血栓，在那一瞬间，他半边脑袋和手臂真的麻木了。
他恨不得一锤子砸烂吴老二他娘的嘴。
‘这大雪天，这死老婆子居然拄着拐杖来讨债，仅仅为了一块生姜！’
“你要干什么？”蒋爷看出李青的意图，怒道：“你想背后偷袭？”
李青痞笑：“您又想多了不是，手底下这么多活儿，我得干活呀！”
今日，蒋爷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一想到李青竟有这样的本事，不由得背脊发凉，甚至已经嗅到了一种不祥的味道……
“李青，今天的事，我绝不会善罢甘休！”
蒋爷虽出师不利，但嘴上的气势丝毫未减，说完，从大奎手里抠出铁珠便要离去。
“等一下，”李青喊了一声，问道：“这个废物怎么办？”
“少时，自然有人来处理。”
蒋爷说到这，迟疑了一下，又道：
“李青，我承认，你的确不简单，之前我跟说的那件事，如果你肯帮忙，我……可以考虑今后井水不犯河水。”
蒋爷撂下这句话，转身而去。
看着蒋爷的身影慢慢消失在雪雾中，李青也不由得低叹了一声：“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李青当然不相信蒋爷的鬼话，以蒋爷的为人，失眼之痛绝不会就此作罢，左不过是需要自己的帮助罢了。
突然，李青的后背被坚硬的东西戳了一下。
回头一看，吴老二他娘正举着拐棍儿，横眉竖眼地说道：“还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