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证据
夜幕降临，李家沉静无比。
李元氏坐在炕头上，怒视李青。
李青就像犯错的小孩子，坐在那把缺了半条腿的椅子上，揣着手，低着头，一语不发。
李悦和海棠在堂屋烧火。
“海棠姐，哥又犯啥错了？娘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李悦问道。
“柴不够了，我去抱柴，你看着点儿，别烧到外面来。”海棠说着，起身离开。
李悦用火棍儿拨弄着灶坑里的火焰，火花四溅，黑暗中，把她的小脸映得通红。
“拿来。”李元氏终于开口。
李青抬头：“什么？”
“还能是什么，你闯祸的家伙事儿。”李元氏怒道。
李青嘿嘿一乐：“那只不过是个玩具。”
李元氏起身下炕，冲到李青跟前，一把将别在腰间的弹弓夺了过来，直接扔到了灶坑里。
“娘，这是我哥打猎用的，你怎么给烧了？”
李悦说着，忙用火棍去够。
“滚一边去。”李元氏夺过火棍儿，将弹弓一下捅到灶坑深处。
李悦心急如焚，跑到李青跟前打报告：“娘把你的弹弓烧了，你傻了吗？还坐在这。”
李青从怀里又亮出一把，嘿嘿一笑，小声说道：“烧呗，烧呗，这还有一把呢。”
李悦拍手笑道：“欧，太好了，哥，你有两把弹弓啊！”
“嘘！小点声。”李青大惊失色，压低了声音：“被娘知道了，没的给你打猎了。”
李悦捂着嘴，点点头，爬上了炕，小声说道：“要不，你把弹弓藏在被阁下面。”
“你甭管了。”李青说着，偷偷朝堂屋看了一眼。
李元氏坐在灶前，海棠已抱柴进屋。
“娘，您别生气了，当心身子。”海棠一边往灶坑里添柴，一边说道。
“说不生气是瞎话，俺就纳血闷儿了，这兔崽子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本事的？他以前就是有这个混账心，也没这个能耐啊。”
李元氏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娘，凡事都有两面性，您说它是坏事就是坏事，可换个角度去想，也许就是好事。”
海棠说着，掀开锅盖，用马勺搅了几下，见粥太稠了：“呦，娘，得小点火，要干锅了。”
李元氏撤了柴，赶紧起身舀了半瓢水倒进锅里。
把饭处理好，海棠接着刚才的话，又道：“娘，您知道吗，青哥今儿个救了一个孩子。”
“孩子？”李元氏莫名其妙。
海棠把木墩子搬过来，坐在李元氏跟前，把今天的情形娓娓道来。
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以及将来要面临的隐患，还有很多始料未及的问题都细细的给李元氏分析了一遍。
李元氏听后，惊出一身冷汗：“你说的……都是真的？”
海棠点头，陈恳的眼神让李元氏没有半点质疑。
李元氏恍然惊觉，抄起火棍儿，想捞那把弹弓，却为时已晚。
“娘，一把弹弓算不得什么，最重要的是您那颗心，那颗能为青哥设身处地，理解包容的心。”
海棠说到这，轻轻攥住李元氏的手。
李元氏被海棠的话彻底打动，看到海棠，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当年，李铁也是个性情豪迈，心细胆大的勇者，同样做了很多惊心动魄的事。
那个时候，自己也站在他的角度去看他做的每一件事。
儿子长大，自己怎么就不似从前了呢？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
李元氏想到这，泪不由得滚落下来。
“娘，饭熟了。”海棠掀开锅盖，热气缭绕，香气扑鼻。
“青哥，别在那坐着了，洗手吃饭，娘知道你没喝够腊八粥，这会儿又给你熬新的了。”海棠一边盛粥，一边说道。
李青抬眼看了李元氏一眼。
李元氏端粥进屋：“还缩在那干吗，等着我喂你？”
“欧，喝腊八粥喽！”
李青见李元氏语气有所缓和，兴奋地跳了起来，跑到锅台前，在海棠脸蛋儿上亲了一口，说道：
“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海棠很享受李青这突如其来的一吻，淡然一笑，继续盛粥。
……
县衙内。
一班衙役领完二十大板，都没敢回家，还要留在府衙听训。
“今儿个这事，本县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谁来说两句？”
“……”
县太爷见众人默不作声，怒道：“敢情这二十大板打少了，来人，拉出去再打二十大板。”
众衙役吓得全都磕头求饶。
瘦衙役连滚带爬，来到县太爷跟前，说道：“老爷，您不知道，今儿这事都赖胖头儿。”
县太爷端着茶碗，刚送到嘴边，问道：“此话怎讲？”
“假设胖头儿真是李青杀的，这个死，也是他自找的。”
瘦衙役说到这，揉了揉屁股，继续道：“今儿个头午我俩去李家抄检，胖头儿发现了一块玄铁，他想弄到手，才有了那场比试。”
县太爷疑惑——
玄铁？
铁珠？
怎么全跟铁杠上了？
“新城县目前还有几家铁铺？”县太爷问道。
“目前还在营业额只有李家铁铺，不止新城县，周边几个县都没了，都被秦王抓去了。”瘦衙役说道。
“可怜我那小舅子，至今死不瞑目啊！查，给本县彻查，重点查李家铁铺，尤其是那个铁珠，还有什么玄铁之类的，敢杀我的人，我看他是活涨月了！”
砰——
县太爷说道最后，咬牙切齿，差点把惊堂木拍成两半。
瘦衙役一脸费解：“老爷，您为什么不把李青抓来呢？虽然咱拿不出他杀人的铁证，但可以以嫌疑犯的名头先把他扣押了。”
“你放的都是没味儿的废屁，难道本县还用你教？当着那么多人，我总得顾及一下形象吧，可恨的是，的确拿不出一点证据啊！”
县太爷说到这，不由得叹了口气：“李青那小子，果然长了一条三寸不烂之舌！”
这个时候，一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在堂外敲门而入，此人是蒋爷的管家。
来到大堂，先行了个礼，说道：“大人，小的整理蒋爷遗物时，无意发现了这个。”
东西呈到县太爷手里。
——是一分记录，还有一块鹰腿骨。
县太爷看完大喜。
“好，有了这些证据，我看他还怎么狡辩？本县要用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祭奠我妻弟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