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这让我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这个明崇俨居然错到如此境地。可以说，这有点离谱过头的。

要知道，我一个掖庭长大的“罪臣”之女尚且清楚这样的把脉手法。

太医署的那些人自然也是知道的。要不就是他们都不曾见过，要不就是知道明崇俨到底是宠臣，惹不起。

我突然有所怀疑，武则天不会真的想依靠明崇俨的手把高宗搞死吧？我总觉得还是不太像。

不只是因为爱，我觉得武后没这么大的胆子。

她想当皇帝，但是她也想要一分名正言顺。

只不过，这两者往往不可兼得。就连太宗那样的好皇帝，这辈子也一样背负了一个玄武门之变。

之前，我还是看过一些分析的，有人说，武则天比起韦后和安乐公主更为成功的一点就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杀皇帝。

因为，她是皇后，那些妃嫔皇子之类的，她自然是可以动的。因而，她再怎么胡来，其实也没人在真正意义上反抗她。

可是，她不可以动皇帝。这无异于谋逆。

因而，她选择了徐徐图之。过了很多年之后，才真正意义上登上帝位。

武则天是中国历史上登上皇位时年纪最大的皇帝，虽然，在此之前，她已经把控朝政多年。

而韦后和安乐公主却选择了毒杀中宗，至少在史书中流露出的是这样的痕迹。

至少，我认为大抵是真的。

而后，这些大臣都离开了，包括太子李贤。他居然也不曾回来陪自己的父皇和母后。

而明崇俨没走，继续陪着李治。

武则天则拉上了我，提出要去御苑走走，我自然也不会拒绝，也不能拒绝。

而且，我知道，她应该是有一些别的东西要问我，比如我心里究竟有多少上官家的成分。

其实，这个答案我确实也难以回答。

因为，我自己本身到底还是上官家的人，写诗作文偏巧也是使用的上官体。我直接否定反而还失真。

然而，同样，我也绝对不能承认。因为，她只要提及了，就说明她还是在意这个上官家的。

没有标准答案，我能给出的，只有一个态度而已。

我要表现出的是，虽然我是上官家的人，但我更在意的是她。

只是，这难免有些难度。可却可以让她消除一部分对我的戒心，从而让我继续在她身边待下去。

我是这么想的，也得这么做。

只不过，她先问的，居然不是这个。而是问我如何知道《如意娘》的。

我这才意识到，成碧似乎比我想象的要好对付，居然这个时候就已经告诉武则天了。

而我的回答是，是习艺馆的夫子教的。

笑话，怎么会是习艺馆的夫子教的呢？习艺馆的那些夫子们啊，一个个的老传统人了。怎么会把她在感业寺的作品摆在台面上呢？

也只怪我一时忽略了，感业寺确实也算武则天不能提起的一个槛。

不过，我也只说是知道她有这个作品，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

可是，武则天这个时候却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这就是感业寺时写的作品。让我感觉，她仿佛从来没有逼问过我。

接下来，她又漫不经心地问我，这是谁教我的？

我故作为难，说什么我年龄太小，不记得了。可实际上，根本没人教过我，我也不能现编吧？

我背过只是因为，我知道我会成为她的左右手，所以刻意学习过这方面而已。

可这也不能告诉她，反而显得我想向她报仇一样。

只不过，这只是开胃小菜而已。该来的还是要来到的。

果然，走到花草比较繁茂的地方，她一字一句地询问我，是否想为上官家平反。目光如炬。

而我，第一反应，直接给她跪下了。惶恐和害怕一秒钟全部汇聚在我的脸上。

然后，开始一系列言真意切的表演。虽然，我这一次没有准备稿子，但是，我也确实打了很久的腹稿。

我先是表明，我确实是上官家的人，我也接受了上官家的教育。可我也说了，上官家的人都忠君。

而对于我来说，武则天才是我的君。如果没有武则天，就没有婉儿。

这个话也没错，武则天和婉儿确实是君臣关系。

而且，这也是我说的真话。

武则天对我有知遇之恩，因而我也会尽全力对她。至于上官家，对于婉儿来说还是尚且有些遥远的。

我本来还有继续要说的话，但是武则天已经示意我起身。

我便最后再告诉她，我会用时间来证明一切的。

事实也确乎如此，之后她就知道了。起码，在她身强体壮的时候，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至于之后，连她的亲生女儿都背叛了她，我背叛好像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于是，我和武则天就开始了非常正常的散步。她也不再跟我说些别的什么，毕竟现在我还处于考察期。

她只是相信了我的实力，可她不曾信任我的忠心程度。然而，我要达到的效果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一个身影几乎是朝着这边扑了过来。我定睛一看，又是一个熟悉的人物。

不想，我会这么早就见到太平公主。

我第一反应还是行礼。

太平公主是唐高宗李治与女皇帝武则天的小女儿，也是最小的一个孩子。

不过，具体年龄史书上没有记载。这么看起来，年纪和我相仿。

我抬起头来，第一感觉就是，太平公主和武则天的容颜确实如出一辙，仿佛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的。

不过，太平公主更像一个小女孩，而武则天则散发着成熟女人的魅力。

而今的太平公主还是非常亲近武则天的，也难怪武则天那么宠爱她。

然而，太平公主恐怕不会知道，这份宠爱的背后，有可能是对她姐姐的爱甚至愧疚。

一部分史书上声称武则天杀了自己的亲生女儿，然后嫁祸给了王皇后。

永徽五年（654年），武则天产下长女安定公主。在公主出生后一月之际，王皇后来看望，怜爱并逗弄公主。离开后，武则天趁着没人，竟将公主掐死，又盖上被子掩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