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豆浆油条（二）
翌日，天色尚未露白。
温明棠同阿丙、汤圆三人便已到公厨开始备朝食了。
同昨日一样烫完食具，待到温明棠将洗净泡发好的黄豆放入石磨开始指导阿丙磨豆浆时，在一边帮忙布置食具的汤圆检查到调味罐头时却是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温师傅，昨晚走时我还特意看了看糖罐头，里头分明还是大半满的，眼下却只剩个底了！”汤圆说着将糖罐头拿起来，递给温明棠，不解道，“我昨儿回去前还特意看了一遍的。”
汤圆是个细心的丫头，做事很有条理。头一日跟温明棠时，就知晓离开时再检查一遍所需用料、食材什么的，做好记号。
这般细致的习惯让温明棠很是满意。
“明明是大半满的……”似是怕温明棠同阿丙不相信自己，汤圆急的快哭出来了，抱着糖罐头比划着，“昨儿我看时还到这里呢，怎么眼下只剩个底了呢？”
看着鼻子、眼睛都哭红了的汤圆，温明棠伸手抱住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莫哭！我信你！”
一旁的阿丙也摸出自己身上的帕子递给汤圆，道：“我也信你。温师傅昨日说了要做豆浆和糖饼，这两物都要用到糖，想也知晓是那王师傅听了故意使坏恶心人呢！”
若不然，就算那两人自己也要用糖，何至于不早说？偏要等汤圆检查完了糖罐再做小动作？
“纪采买是不住衙门里的，一般都要到午时过后才过来呢！”汤圆扁了扁嘴，忍不住抽泣起来，“库房只他那里有一把钥匙。待纪采买过来，莫说朝食了，午食都结束了，哪还拿得到糖？”
一席话说的阿丙实在有些气不过了：“不行！这也太气人了，我要回去告诉二堂叔去……”
温明棠却伸手拦住了就要跑去告状的阿丙，道了一声“无妨”，她低头看向磨出来的豆浆，一哂，道：“其实豆浆不止甜的好吃，咸的亦是好吃的！”
哭的鼻子都红了的汤圆一怔：“豆浆还能做咸的吗？”
她也是吃过外头买的那些豆浆的，都是加了糖，入口甜津津的。这咸的豆浆……呃，老实说，还不曾听闻。
温明棠笑着说道：“当然了，且味道还相当不错呢！”
竟……竟能如此吗？哭红鼻子的汤圆眼泪这才收了下去，她刚想笑，只是笑容才绽开便又再次垮了：“可是那糖饼……”
“那就不做糖饼，”温明棠看着领来的面粉，说道，“吃油条。”
油条？那是何物？阿丙同汤圆两人听了皆是一头雾水。
不过很快，他二人便知晓油条是何物了。
细长的面剂子被放入滚烫的油锅中，无数小气泡裹挟着面剂子在油锅里翻滚，待到慢慢浮上来时，表皮也微微发黄，随着温明棠手中的木筷不断拨弄着将它翻面，面剂子也由原先细长的一条变的蓬松了起来，而后逐渐膨起，表皮渐渐转为焦黄。
“油条这一物，做面剂子倒是不算难，难的是要注意油炸的火候，要不住地翻滚它。”温明棠说着将手里的筷子交到汤圆手中，道，“你来！”
汤圆做事细心且有条理，这等事最适合叫她来做了。
油锅中长长的油条一字排开，随着“刺啦刺啦”的油声，炸好的油条被汤圆从一侧捞起来，温明棠便自另一侧将一根细长的面剂子放入油锅之中。
一个捞一个放，待到一根一根油条依次被捞起，那厢阿丙的豆浆也在温明棠的提点下煮好了。
舀起一勺，看着勺中色泽如玉的浆液，阿丙嗅着那弥漫开口的豆香，兴奋道：“温师傅，你瞧瞧是不是这样的？”
温明棠过来看了一眼，点头夸了一句“煮的不错！”说罢便拿了碗，随手舀了一勺入碗里，而后，又自只剩个底的糖罐中舀了些糖出来倒入碗中搅了搅，做了一碗简单的甜豆浆递给阿丙，道，“你尝尝！”
阿丙拿起勺子，看着面前冒着醇厚豆香的豆浆，舀起一勺对着略略吹了吹便送入口中。
入口的豆浆竟全然没有素日里尝到的浆液中的那些个豆腥气，浓醇丝滑的黄豆香气带着轻微的甘甜席卷了整个口腔。
阿丙忍不住睁大了眼睛：这也太好喝了吧！
看着阿丙的反应，温明棠很是满意：豆浆的做法比起油条更简单些，关键在于细处，尤其是豆腥气要处理干净。
避免豆腥气最重要的是煮的时候要加冷水以及注意煮豆浆的火候，需慢慢煮开一次，煮出气泡来，而后关火，待得气泡散去再慢煮两三次方可。
说到底不过麻烦些，做起来还真真不难！
眼看阿丙尝起了豆浆，汤圆抓起一根不怎么烫手的油条咬了下去，而后，眼睛一下子直了！
这油条外表酥脆，内里蓬松，入口之后，又带着一股略带湿意的韧劲，需上下牙一咬才能撕扯开来。酥脆与柔软两种截然不同的口感就这般混在一起，那滋味着实特别，却又叫人欲罢不能。
汤圆一口接一口的咬下去，很快，手头那根油条便吃的只剩个底了。
这油条看起来就似个油炸的捻头一般，可尝起来这滋味却着实丰富的很。
好吃！汤圆将手头那根油条吃罢，舔了舔手指，正要去拿第二根时却听温明棠道：“且留些肚子，这油条还有别的吃法。”
说罢，温明棠拿起一根油条将它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模样，丢入空碗中，而后又麻利的在碗中放入一小撮干发的紫菜同虾米，最后丢入的是那切成丁的腌菜头，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温明棠舀起一勺豆浆浇了上去。
揪成小段的油条同紫菜、虾米等物随着豆浆的涌入上浮至了暖玉色泽的浆面之上，温明棠又淋上了一圈酱、醋与辣油。
暖玉般的豆浆裹挟着满满当当的“小料”被推至了汤圆同阿丙面前。温明棠含笑看向两人：“咸豆浆尝过没？”
咸的……豆浆么？阿丙和汤圆看着面前一大碗满满当当的豆浆，有些发愣：眼前这一碗所谓的豆浆着实有些出乎他们的认知了。
阿丙下意识的低头看了眼自己才喝光的甜豆浆，倒是头一回知道豆浆还能这么做的。
这豆浆……咸香混着醇厚的黄豆香气涌入鼻间，勾的人食指大动。
又一碗咸豆浆放在两人面前，免得两人如昨日那般推却，温明棠笑着说道：“尝尝这咸豆浆味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