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这一大家子我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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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这个孩子可以留下

李氏最近非常热心,四处托人张罗着,给苏老四说亲。苏老四19岁了,也差不多到了说亲的年龄。一来二去,就把李氏梨梁的远方表妹王氏定下了。

王氏今年17岁,下面还有一个15岁的妹妹,一个12岁的弟弟。王氏虽然面貌长得一般,但个头高挑,上门的媒人也不少。

之所以挑中苏老四,除了苏老四身强体壮、一身正气外,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李氏。

李氏能说会道,没费多少口舌就已经让王氏心有所动,再加上两人有亲戚关系,彼此的父母也有走动来往,王氏就想着,和表姐做妯娌,不但不用担心矛盾,也能彼此照应。

对于这事,李氏其实有自己的私心。眼看着苏老大和苏老二家都准备盖新房了,她的心也开始躁动起来了。

说实话,谁不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啊,她也不喜欢和一大家子人搅和在一起,每天围着灶台转。

但是在这儿的习俗中,她就得暂时面对这个现实,容忍这个处境,除非老四成家。

不过亲虽然定下了,但结婚估计也是两年后的事了,毕竟王氏年龄还有点小。

81年的腊月,天气冷得出奇。很多田地都被冻得结结实实,一时半会没有要融开的意思,捡完树枝也就没什么事干了。

之前抽时间准备的木头已经在周木匠的电锯上改成了木板,苏老二就打算趁这个时间准备把新房的椽木、门窗等准备一下。

苏老二一向手巧,在没有结婚之前跟着西湾的张师傅学过木工,学会之后也跟着那师傅四处接过活,经过几年的磨砺,木工水平也已经很不错了。

他自己也曾想过以此为生,但因为一直买不起工具,所以做木匠的愿望就搁浅了,尤其结婚以后,成日里为生活所累,渐渐地也就没那个劲头了。

但这次盖新房倒是让他心里已经熄灭的火苗再次窜了上来,他从张师傅那儿借来了木工工具,准备大干一场。

他耳朵上夹着扁铅笔,墨斗啪啪打着线,推刨刺啦刺啦推着木头。锯末一堆堆地落下,灰不拉几的木头露出了白净的面容。

就在苏老二做木活做得兴致高涨的时候,或许是因为一直吃中药调理身体的原因,谨月发现自己又怀孕了。

谨月之前找苏老太要到了一张土方子,虽然觉得这事比自己计划的快了不少,但心里还是蛮开心。

但是开心没有持续多久,谨月就发现,早孕症状和怀苏微时一模一样。

谨月不由得想起之前苏密的话,心里真恨张氏怎么给她下这么大的诅咒。

在如此重男轻女的家里,生女儿,不但大人遭罪,孩子也不受待见。

无论如何,这个孩子都不能要。

谨月心里也痛啊。

但是她并没有告诉苏老二她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想要孩子的。

她是这么说的,眼下还不是要孩子的时候,微儿一岁都不到,地里、修房都需要人手。等微儿大一点再说。

苏老二觉得谨月说得有道理,就无可奈何地点点头,说那就以后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谨月找了张大夫,说了自己想堕胎的想法。

张大夫对于谨月怀孕还是有点意外的。

这个女人宫寒严重,本来怀孕的希望就不大,可是她怀上又要打掉,这就让他更意外了。

但是谨月说的也是事实,他们刚分家,现在确实缺人手,他们家的情况他也不是不知道。

他问:“你确定要打掉吗?”

“嗯。”

作为医生,张大夫还是建议谨月再慎重考虑下,并说了堕胎对身体的伤害。

谨月叹了一口气,终于说出了实情。

张大夫沉思了下,让谨月伸出手来,替她把脉。

完了,他笑着说:“孩子可以留下。”

谨月一怔,随即就追问张大夫是不是真的是男孩。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谨月就站起来给张大夫鞠了个滑稽的躬,跑了。

张大夫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头。

这些年来,为了生男孩,找药方、堕胎、引产等事情他见得多了。

谨月感觉从来没有这样激动过,她恨不得赶紧把这个喜讯告诉苏老二,跑了几步又停下来,摸摸自己的肚子,开始慢慢走。

苏老二今天去河滩拉沙子还没回来,谨月就一直在麦场的新院子等着,等了半天还是不见踪影,就开始坐立不安,时不时地朝河滩的方向张望。

苏老二的身影终于出现了,他正弓着腰拼命地扯着拉车,就如同拉着一头怎么都不愿意动的老牛,出门时带的干毛巾已经被汗洗了,正湿答答地垂在他的肩上。

别的人家都是两口子一起干活,就他们家,只有苏老二一人,谨月心里一阵酸楚。

她忙快步走过去,帮他推。

等上了斜坡之后,两个人终于轻松了一点。

谨月绕过推车,走到苏老二身边,帮他拉着拉车把手,悄悄对他说:“这孩子咱得要。”

“怎么又变卦了,你昨天还说死活不要的。”

“我本来去抓药的,可张大夫把脉了,说是个儿子。”

“真的吗?”苏老二直起腰来,赶快移开谨月拉把手的手,“你身子弱,可不敢累着,我能行,你还是快回去休息吧。”

“没事,我就看着你做。微儿睡着了,有慎儿照看呢。”

巨大的喜悦让苏老二的劲头十足,谨月看到他笑容满面地倒着沙子,时不时地还回头看看她。

有那么一瞬,谨月突然就想起以前看过的宫廷剧,里面必不可少的母凭子贵的情节。

不论哪个朝代,在讲究多福多子的大中国环境中,这种戏码每天都在上演。

那天阳光虽然是淡淡的白光,但谨月并不觉得冷,她甚至觉得拂面吹来的冷风,都如同小孩子抓痒痒一样。

光秃秃的大山和大树,灰蒙蒙的田地,夏天永远只有一小股土灰色流水、冬天就只剩下一条蜿蜒小冰床的河流,还有已经干枯还没有长出新芽的野草。村里大人的吆喝声,孩子的打闹声,狗的吠叫声。

一切都奏成了和谐又华丽的乐章。

好一副充满人间烟火的北方生活气息图。

它不同于南方的细腻与柔和,它自有它的粗旷的豪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