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岁月流逝,接近尾声
周王朝的选举读书人才的方式,有些类似涟熠原本世界古代的科举考试。
但因为这个世界的有所成就读书人,往往不是手无缚鸡之力,是真真切切踏上了一条修行之路,所以除基本框架外,又与涟熠模糊记忆里的科举考试并不相同。
乡选是周王朝读书人入仕的必经之路,亦是真正的起点。
周王朝作为万灵洲第一王朝,在其上千年的发展中形成了一套相对严谨的考试流程、规章制度。
乡选每两年举办一次。偶尔遇到学府扩招、王上登基、儒家有人升仙等大事,会在部分区域开设恩选。
虽然有些时候,朝中大臣可以举荐,让一些有才华的人或者贵族世家子弟多了一条进取之路,比如云逍遥因为提前孕育出文气,直接免试过了这一关,入了周林学府。
但大多数人,还是要靠真正的读书实力。
墨桑镇的读书人以往考试一般都是去附近城中参加。
今年是个特例。
一大早宁矩便赶往考场,他身边母亲和逐芳一左一右,看上去比他还要紧张。
逐芳虽然离开了宁家,但不代表她与宁家之间的关系就决裂。
就像她离开时说的那样,这些日子她时不时会找宁矩玩,以及检查老夫人的身体情况。
彼此之间没有任何生分。
经过半年多修行,逐芳幻化的外表模样也变大了一些,看着已是金钗之年,跟宁矩母子两个走在路上,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一位母亲带着一双儿女。
到了外场,家属便必须在此止步。
尤其是逐芳,哪怕是有云公子赐予的无事牌,但刚刚看到考场外围围墙,脸瞬间苍白。
围墙上,每隔一两米,便有一枚镇妖铃,在四角飞檐处更是有高级法器级别的镇妖铃。
那一排排的镇妖铃随风晃动,以逐芳的修为单是看了,就眼花缭乱、四肢无力。
只要再往前走几步,她就会被打回原形。
逐芳回想起云公子说过,这只是针对妖兽的初步防范。
在里面还有或许掺杂了上古妖兽、仙兽和龙凤族微末血液铸成的蹲兽、先辈英灵的牌位和圣人书籍等种种压胜妖精鬼魅的手段。
李夫人和逐芳只能在外面看着宁矩一个人进入了考试的场地。
她们知道这一考便是一周。
对于考生而言,不仅仅考验十年寒窗苦读的成果,还有体力,以及运势多方面,是读书人的一次鱼跃龙门。
乡选采用单间考试的形式,考生所在的房间称之为“号房”,没有大门,便于考官随时视察。一般来讲号房高六尺,深四尺,宽三尺。号房之内的墙壁上有两组砖托,一高一低排列。白天的时候,两块木板,一上一下放在砖托上,桌子和椅子都有了。
晚上的时候把木板放到靠下的砖托上当床板。也就是说,在乡选期间,答题、吃饭、睡觉,都不能离开这个小房间。
共分三场,第一场考试内容是王朝规定的书籍里的题目。
第二场考试是写各种文章,比如诏、诰、表等。
第三场考试是时政论述。
三场考试之间会有短暂的休息。
为了防止考生作弊,乡选的考务工作十分认真。一旦发现考生随身有夹带纸条,什么也不用解释,先戴上枷锁在考场门口示众一个月,然后再发落处理。遇到有替考的,替考者和真正的考生都要问罪。为了杜绝舞弊严格到了考生只能穿“拆缝衣服”、单层鞋袜。随身携带笔墨纸砚和休息用的小凳子进入考场。
七天的漫长等待。
对考生和关注这场乡选之人都备受煎熬。
无哗战士衔枚勇,下笔春蚕食叶声。
逐芳连回到翻云阁,都心不在焉。
这一切都被云逍遥看在眼里。
在宁矩考试的第三天,夏日晴空灿烂,日光是那样的强烈,天上、地下处于一片耀眼的光明之中。
云逍遥今日难得出门,却不是前往考场。
而是带着逐芳来到了墨桑镇最负盛名的桑树林。
这里不仅仅是有墨桑树这种灵植,还有很多其他的桑树灵植,一排排整齐又高大的桑树林。在日光的照耀下,这些桑树就像是几十位守卫边关的战士一样。桑树根又短又粗,但它的树枝又细又长,向空中生长,似乎是在渴求什么。
桑树叶子的颜色各不相同,深绿、墨绿、浅绿、葱绿,也有绿里面带着微微的黄,一眼看过去如画般。
“这里面,有一份机缘。”
“你要是抓住了,可抵你几十年的苦修。”
云逍遥对逐芳说道。
······
等宁矩考完出来,先跟母亲报了一声平安。
接着几番寻找小蚕都没有得到踪影,踌躇了一阵后,终于鼓起勇气去翻云阁询问,得知小蚕如今在寻求机缘,只好边做农活边等小蚕的消息。
谁知一整个夏日小蚕都没有再出过那片桑树林。
时光似箭如流星。
到了放榜日。
炎炎夏日,考生都在忍受那炙热般的烘烤,来查看自己的成绩。
在一日,喧喧车马欲朝天,人探东堂榜已悬。花浮酒影彤霞烂,日照衫光瑞色鲜。十二街前楼阁上,卷帘谁不看神仙。
人声鼎沸,车马奔流,充满着热闹和期盼。
宁矩在推挤之下,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成绩没有达到他自己的预期,但还是过了乡试。
在怅然之余,一直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之后便是看有多少学府愿意要他,然后选择一个学府进入修学。
又过了几天,他陆陆续续收到了几个学府的邀请。
这些学府招收学子也是各显神通,普通一点的就是飞鸽传书,驿站寄信,厉害一点的直接千里传音,宁矩遇到的最特别的一个,是他走到河边突然有一只大红鲤鱼跃出水面,灵鱼吐珠,出现一道虚影进行通知。
宁矩最想去的当然是周王朝最好的学府——周林学府,但他知道自己的成绩已经没有指望,家里的条件也不允许他再浪费时间考一年。
云逍遥手中的名额,在考完的当天就确认了,里面也没有宁矩。
最后犹豫再三,宁矩选择了距墨桑镇最近的学府。
在入学离乡的最后一日。
宁矩去了夜食堂,去了翻云阁,去了那片桑树林外,他想等到小蚕。
然后好好告一个别。
秋招前的日子,学业正繁重,又因为照顾母亲耽误了不少课程,其实内心一直都是很焦虑不安。
宁矩知道自己并不是像云逍遥那样的天才,只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普通人罢了,多亏小蚕在身边,才给了他被压的快撑不过去的沉闷岁月里一丝慰藉。
此去不知多久,他想好好感谢一下小蚕。
等啊等。
可是等到最后他还是没有等到。
就这样带着一些遗憾宁矩离开了墨桑镇。
人间有人惆怅。
天空上,也有紧张感蔓延。
这时又有一位妖王坚持不住被排挤了出去。
已经是第三位了。
在大妖之中,涟熠装作吃力的样子,整个精神却沉浸在梦境世界的变化运转当中。
金属、树木、江河、火源和土地,流动、稳定、变化、虚实和缥缈,他看到了不少,也悟到了不少。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在他身边。
“涟熠妖王?”
清脆中带有威严的声音,将全身心投入的涟熠吓了一跳。
他看过去,虽然都是意识体,不过凭着天赋,他认出了对方正是千鸟峰青雀族族长。
“嗯。”
涟熠肯定的回道:
“不知青雀族族长找我何事?”
“我是想请你帮个忙。”
青雀族族长面色凝重的说道:
“我能觉察到,这个世界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这先天桃树虽然位格极高,可毕竟不是手段通天的大能,仓促之下创造的这个世界不过是空中阁楼,再过不久必定榱崩栋折。”
“这个世界不一般,到时候,应该不会是世界消失、先天桃树的本体直接显露、大家去抢夺那么简单。”
“说不定就算我们坚持到了最后,也不过是跟着这个世界陪葬。”
涟熠听完青雀族族长的话,点了点头。
他也已经看出来了。
这个世界不可能凭空造出来,而是先天桃树作为先天根脚,以天地赠予之物,施加特殊神通演化而来。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是有核心的,那件核心同样是先天之物。
如果假以时日,未必不能真正演化出一个世界。
现在先天灵根强行催动它,无异于杀鸡取卵,甚至因为过度的激发,导致那先天之物开始自毁。
青雀族族长继续说道:
“我已经找到我踏入半仙境的机缘,只要我能吞了那巫毒殿殿主,或者得到这个世界破碎后那一抹先天之气。”
“前者,单打独斗我们半斤八两,后者,所有大妖都虎视眈眈。”
“所以我需要帮手。”
“作为报酬,我如今身上还有数种妖术法器,可以帮助你应对世界的排斥和在世界破灭时自保,我也在此许诺如果我真的踏入了半仙境,青雀族里的悟道石、秘法绝不会亏待你,将来涟行山有难,我必定会出手三次······”
涟熠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青雀族族长的请求。
青雀族族长肯定也不只是邀请他一位,放眼望去,很多意识体都开始有意聚拢,很显然聪明的大妖不少,大家都开始抱团行动。
所以暂时有几个盟友,在这个时候不是坏事。
至于之后?
那就得看局势了。
······
在上方大妖们不仅要艰难应对世界排斥,彼此之间也剑拔弩张之下。
人间,逐芳终于踏出了桑树林。
花费四个月之久,再次出来的她,幻化的人形已经是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姑娘。
当她找到紫艳时,紫艳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紫姐姐怎么这么惊讶?”
逐芳笑嘻嘻的说道。
“我能不惊讶吗?”紫艳羡慕的说道:“你现在的修为已经追上了我。”
“这才过去多久啊。”
挠了挠头,逐芳赶紧转移话题。
“对了宁矩和云公子他们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紫艳戳了戳逐芳的头,没有之前那么软糯糯,但更像人类的皮肤触感,叹道:
“你这一入那桑树林就是好几个月,宁矩那小子已经外出求学了,云公子也回了王城。”
“宁矩那小子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不过云公子却好好嘱咐我,要你出来后,要好好修炼,年末他会回来检查你的修行进度。”
其实宁矩是托了紫艳带话的。
内容无非就是让逐芳多注意,要好好的,她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说。
逐芳嗯了一声,犹豫了一下,才说道:
“其实那片桑树林的机缘很大,我如今不过是得了三分之一。”
“打住。”紫艳提高声音说道:“那机缘是云公子给你的,所以你尽管去取,不要有什么负担,只要云公子一天在你身后,你就安安心心的修炼吧。”
“嗯~”
在两妖的嬉戏中,生活发生了平静的转折,像是一条道走到头了,自然而然的沿着新路走上去。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岁月匆匆,时间飞快流逝着。
墨桑镇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了,仙来街在附近已有盛名,经常到仙来街的普通人还评出了仙来街中的七美。
夜食堂的紫艳,翻云阁的逐芳都在其中。
每每谈到此,紫艳就哈哈大笑,不是因为被称作美人,而是那些凡人评出来的美女,都不是人!
而且大多数都只是通过幻化,模样都是随便捏出来的小妖。
每次说道这,紫艳就会对逐芳大喊道,看这些无知的凡人啊,你说那书生的信有什么好瞧的,多半也是坐井观天的侃侃直谈。
她最看不惯的就是逐芳如今除了修行,最喜欢干的事情便是拿出宁矩寄过来的书信,细细阅读。
逐芳一开始听到紫艳这么说,还要反驳两句。
后面也就任由对方说了。
她当时从桑树林出来后,以为很快就能见面,没想到宁矩这一离乡便是足足三年。
相反云公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墨桑镇,待上十几日。
宁矩和她之间的来往,就只剩下这些书信了。
这段日子,桑树林的机缘她炼化的七七八八。
只要全部炼化完,百年内有望妖将境。
老夫人的身子骨好了不少,这三年都没有染上大病,也是宁矩能在外安心读书的原因之一。
这样的日子虽然跟之前预想的不同,但还是如逐芳想的那般安稳和幸福。
写信,修炼,读书,一天是如此的充沛。
直到一天。
在一个平静的,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日子里。
一位妖王突然闯入墨桑镇,到了仙来街大闹一场。
平静的小镇被掀起了巨大波澜。
虽然最终依靠仙来街的底蕴,成功杀死了那位妖王。
但夜食堂的黄老大死了,翻云阁的道士死了,敬剑阁数百把法器尽毁······
一天之内,仙来街尸横遍野,墨桑镇上的平民百姓也多有殃及。
紫艳和逐芳两妖一开始没有被战斗波及,但后面阴差阳错下两妖一起吞食了那妖王准备自爆将一身修为凝聚出的内丹,陷入了昏迷。
得知此事,宁矩和云逍遥几乎是同时回到墨桑镇。
两人的再次见面,彼此之间看起来很平静,友好地让一旁看着的孙笋有些惴惴不安。
此时的宁矩已经孕育出了文气,身上的气质也与曾经截然不同。
经过专业的妖师检查。
昏迷的逐芳以及紫艳,相反是紫艳没有什么大碍,只要有人相助炼化体内的妖力,很快便能从昏迷中清醒。
逐芳却有些麻烦,她体内原本还有为炼化的高品质力量,两种力量的互相冲击下,苏醒便成了一件困难事。
于是云逍遥和宁矩这两个人因为她而再次有了交集。
一年、两年······
整整十年过去。
墨桑镇、仙来街,这两个词在周王朝的西郡,已经耳熟能详。
除此之外,云逍遥和宁矩这两个儒家天才,亦是人们讨论的话题。
一个在王城当了官,手握仙来街的经济命脉,但却一直将自己的主要势力留在一个小镇,而不是迁移到王朝。
一个做了墨桑镇的地方官,百姓在他的管理下安居乐业,十分有治理能力,但以他的天赋明明能够有更好的出路。
当然真要是比较,在大家心里,从各方面,都觉得云逍遥能稳稳压制宁矩。
至于出了这么两位天才,并且墨桑镇的经济和人口徒增,为什么墨桑镇还是一个镇,大家更是有各种猜测。
其中最主要的一个猜测,便是必定于十年前的妖王入侵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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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来街上,风和日丽,一个平静的早晨。
人们惊讶的发现几乎从来不踏入这条街的宁大人,正急冲冲的走向一个地方。
好事的人们跟着这位宁大人,发现他竟然直接闯进了翻云阁。
这地方如今可不是普通人能进的,有些身份的同样也只能在一二楼逛逛,这下拦截了看热闹的人群。
宁大人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了第五层。
在第五层的中心,有一奇花,花朵洁白,盛开大如脸盆,时不时有彩光在花瓣中流溢。
花中有个圆嘟嘟的身体,蜷缩成一团。
十年如一日,她就这样沉睡着。
看到花中的灵蚕没有事。
匆匆赶来的宁大人才看向坐在书桌前的男子,说道:
“你回来了?”
“当然。”男子笑嘻嘻的说道:“你也不用紧张,我们的都是想要让逐芳早日醒来。”
“哼!别忘了,两年前,你这半吊子擅自动用那偏方,差点将小蚕害死。”
“要不是有着宁神花,小蚕就······”
话到这里,在旁人眼里一向稳重的宁大人,直接大声喊叫出来。
察觉自己情绪过于激动,他赶紧停下来,调整起自己的状态。
这时他发现,自从苏醒后,便离开夜食堂去游历的紫艳竟然也在屋里。
云逍遥收起了笑,郑重地说道:
“上一次,是我太过于着急”
“但这一次,我有十足的把握!”
他看向紫艳。
如今的紫艳距离妖将境只有一步之遥,游历期间经历了不少事,并且在夜堂之中也有了名气。
可被两人注视,她内心还是升出一种危机,这是这些年走南闯北所锻炼出来的妖兽直觉。
“那次妖王入城,我打听到是因为云公子将其逼到走投无路,所以才发疯般想要鱼死网破吧。”
突然紫艳硬着头皮问道。
关于妖王哪怕舍了性命也要整个墨桑镇陪葬的原因,部分知情的人缄口不言,不过经过她不懈努力还是逐渐还原了当年事情的真相。
“没错。”云逍遥果断的点了点头。
“虽然对周王朝有利,但那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所以我先生亲自下令,将这件事的原由抹去。”
“难为你能查出来。”
紫艳点了点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追究?
她配吗?
而且她反而是得了好处的那个。
当务之急,还是救醒逐芳。
两人一妖,这些年不是没有想过办法,除了等待,其它的办法都没有什么效果,甚至让情况恶化。
宁大人对云逍遥追问:“你不是说有了办法吗?”
“嗯,你瞧。”
云逍遥将两份卷轴分别抛给了在场的两位。
“这是一种分离妖力的高级法术。”
“只要做好准备,可以将指定的妖气一五一十的清理出来,这里所需要的灵药我之前已经吩咐孙笋去找寻、收集的差不多了。”
“然后还有两个条件,一是需要拥有同妖力的生灵作为载体,二是需要一个被施展者意识毫无防备之人在其中牵线搭桥。”
“前者只有紫艳能做到,后者,我也不知道逐芳在心里会对谁毫无防备,是你还是我,或许我们两个都不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我不会去赌。”
紫艳和宁矩对视一眼,接下来都认真地查看这个法术。
确实很高深,两人第一次看完,只能看出个大概。
云逍遥也不急,让他们多看几遍。
接下来几个时辰,一人一妖都在试图理解这门法术。
遇到不懂了,云逍遥还逐字逐句的进行解释。
“这、这这么看都不像是个好法术。”
到了后面,还是没看太懂的紫艳,小声的嘟囔了几句。
不过她倒是明白了自己要充当的作用——引导妖力,这也不需要将法术完全弄懂,只要学会特殊的接纳方法就好。
按照云逍遥的说法,这对她来说又是一场机缘,可以多得一份妖王的力量。
在宁矩和紫艳的反复询问后,内心也都认为这种办法确实可行。
最终三人决定,在一个月后使用这个法术。
很快墨桑镇的人发现了不对劲。
咱们那位廉洁奉公的宁大人,几乎每天都要去翻云阁,而且一待都是好久,连小镇上的事务都不怎么上心了。
在大家议论纷纷之下。
宁矩则心无旁骛,不管外界非议,全身心投入,用一个月,熟悉了所有步骤,将每一步都练习了无数遍。
一个月后的这一天不是个好天气。
外面细雨霏霏,乌云遍布,灰色阴凉的气息在街道上盘旋和在孤独的树叶杂草之间徘徊。
紫艳从翻云阁里往窗外望去,眼里有些担忧。
但此时一切都准备就绪,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深呼一口气,缓步来到了宁神花前,盘坐下来。
花的四周各有数张符箓。
墨线从逐芳的本体画到花上,蔓延到地上,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图案,图案有两处相对之地留了一些空白。
其中一个空白,紫艳正坐在其中,另外一个则是云逍遥和宁矩之后所要站立的地方。
紫艳伸手,触碰了身前的墨线。
周围灯火一阵明灭,晃动中,女人的身体也一阵虚幻,刹那间是蚕,刹那间又恢复成人形,最后黑色的墨线从她触碰的地方变为了猩红。
红色蔓延,直到进了花中,落入了里面灵蚕的心脏。
灵蚕呼吸的起伏变大。
直到整个墨线图案变成了猩红色,瞬间图案浮起,化为了小型的法阵。四周符箓开始闪烁,然后在一旁的孙笋和侍女飞快的将灵药投入阵中。
灵药一入阵,就化为了粉末,里面精纯的灵力,和提炼出来的药性化为了五颜六色的液体,绕着花游走。
“就是现在,你先去吧。”
云逍遥对宁矩说道。
“去以秘术呼唤逐芳,引导她的身体去接纳药性,借此排除那股妖力。”
宁矩握了握因为紧张有些颤抖的手,然后一步踏入阵中,随即以心声呼唤小蚕,寻求回应。
小蚕。
小蚕,是我啊,从小咱们就在一起,一起渡过了艰难而美好的时光。
小蚕,你可是妖精,我曾经无数次对你说,你要是个小妖精就好了,因为成了妖精,你就无所不能了。
小蚕,我如今做了官,母亲身体也有专门的人照顾,整个墨桑镇都大变样,你快醒来看看吧。
一次两次。
对面的紫艳,已经虚弱的快要不成人形了。
这个时候云逍遥大喊一声:“够了!”
“宁矩,已经喊了这么多声,还没有得到回应,这说明小蚕心中装的最重要的那人,并不是你!”
“你快退出来,让我试试!”
云逍遥着急的声音里,还隐隐透露出一丝欣喜。
宁矩又喊了两声,直到对面的紫艳也喊换人,他才失落地离开了阵法。
这一刻,他好像认清了自己。
他刚走出,云逍遥就挤进阵法中。
看着花中的灵蚕,云逍遥深吸一口气,然后用过去调戏逐芳的语气笑喊道:
逐芳。
逐芳,你这家伙又睡懒觉,赶快起来,不然本少爷可就不选你做观道之妖了!
心声刚落,花中顿时有了变化。
那圆乎乎的身体开始晃动,云逍遥意识里出现了模模糊糊的一团阴影,那是逐芳的意识。
他赶紧将她围住,然后一点点进行链接。
这一步需要非常精准的操作,但对于云逍遥来说轻而易举。
没什么意外,他成功地与逐芳的意识对接上了。
感受到对方传来的喜悦,他脸上也流露出笑意,眼睛不自觉的红了。
果然逐芳虽然身体是沉睡的,意识却能够清醒,接下来只要好好引导就行。
之前投入的药材形成的各色液体有条不紊的注入,同时有淡蓝色的妖力从灵蚕身体中冒出,沿着漂浮起来的血色法阵纹路一点点转进紫艳的身体里。
宁矩在后面抿着嘴看。
眼里却很是模糊。
在此之前,孙笋、云逍遥、紫艳包括他自己都认为他是最有可能唤醒小蚕的人。
事实上,小蚕,不逐芳内心真正装着的人,是云逍遥!
这个法阵持续了一天一夜。
当最后一丝妖力脱离混色灵蚕的身体,逐芳便悠悠转醒。
她一睁眼便看到了云逍遥。
艰难的离开花中,下一刻她迅速地幻化为人形,这个时候的她,如刚出浴的美人,浑身上下都带有勾人的魅力。
“竟、竟是仙灵!”
云逍遥震惊的说了一句。
此时的逐芳,脱离了妖身,已经不能算是妖了。
逐芳一步步走向云逍遥,一旁的宁矩在刚刚小蚕化为人形的那刻已经非礼勿视、触电般低下了头。
在场除了他,其他人都被逐芳吸引,因为她的身体,因为她的变化,因为她的魅力。
来到云逍遥面前,逐芳缓缓的说出一句:“这一次,你还会······”
还没有等她说完。
下一刻一把匕首,已经刺透她的身体。
在逐芳不断瞪大的眼里。
云逍遥红着眼,脸上带着熟悉的、灿烂的笑容,双手握着匕首,将那柄针对妖族的法宝匕首送到了她的身体里。
还有穿过岁月也无法消弭的那一句: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