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信
和唐老师又聊了几句，两人挥手告别。
周明奕返回办公室，
把水杯放下，带上教材，前往教室。
今天该他上课。
不过，这门是抽象代数。
他所负责的另一门学科。
这个班比他带的上个班要活跃的多，气氛也热闹。
他进门的时候，学生们还在叽叽喳喳，没有减弱的趋势。
周明奕望着他们，面露笑容，并没有多在意这件事。
相反还很开心。
在周明奕当学生的时候，课堂上是很少有学生敢插嘴的，基本是老师一个人自说自话，没有一个人敢吭声。
国内教育大省高中大多数都是这个情况。
一个教室五十多人，空间狭窄，学生必须充分利用自己的空间才能放开繁多的课本。
老师要在40分钟内讲完课程，传达远超这个时间所能容纳的信息，于是经常有跳步，有时还会出现错误。
不能拖堂，因为会耽搁下一节课。
不能被打断，因为这样老师讲课的节奏就会被打断，而且一个个解释时间不足。
这就导致了“填鸭”式的教育。
周明奕为此经常感到苦恼，不是他听不懂，恰恰是因为听懂了，才难受。
他知道有错误！
他知道老师说的是错的！
可是，不能打断，课后也没有多少时间去让他彻底排解疑惑。
因为新课马上就跟上，时间上来不及。
因为老师也不懂，也没有能力解答。
“你记住就好，以我说的为准。”
“别那么多想法，记住就行了。”
自此以后，周明奕不愿当老师，因为……大环境就是这样。
这是一种对学生的迫害。
他做不到。
若非要当别人的老师，
他绝对不会像当初的老师对自己一样。
“好，我们开始上课了哈，我是你们的抽代老师，我姓周……”
见到他开口，学生们又开始拘束起来。
“没事没事，我的课堂和别的老师不一样，我讲的哪里有问题，你随时可以打断我……”
当然，每个老师第一次上课都会故作友善，讲类似的话，结果还是老样子。
周明奕深知这一点。
和学生打好关系，让他们真正领悟到那么一点点精髓，还得一步步来。
“抽象代数第一节是群的定义，之所以会定义群，就是要描述它在对象上的作用。最原始的群就是对称群和置换群，他们在初等的Galois理论中出现，并作用在集合上。群这个概念之所以有意义，就是因为它能作用在对象上，没有群的作用，也就没有群。
群能作用的最简单的对象是集合。这时相应的群作用称为set-theoretical representation。
想要将群的作用纳入到代数学的范畴，群所作用的对象上就必须有代数结构，而没有任何一种代数结构比线性空间更简单的。这就是通常所说的线性表示。”
周明奕抿了一口茶，目视众人道：
“我现在讲的你们可能听不懂。”
“没关系，先记下来，以后会懂的。”
…………
离开教室。
周明奕对自己还是很满意。
想讲的都讲了。
再怎么问，学生还是没有问题，那应该是差不多明白了。
也应该没有问题。
他可以肯定内容是正确的。
真好。
在周明奕的背后，半掩的教室门里。
学生们窃窃私语。
“我勒个去，你听懂了没，马哥。”
“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没懂，介于两者之间，玄之又玄。”
“我感觉自己像个弱智……”
“同感。”
“+1”
…………
周明奕回到办公室，梳理着这些天发生的事。
“诶，我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周明奕来回转了几圈，突然一拍大腿。
“我想起来了。”
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封信。
前往她自习的教室。
推开门，
一个女学生翘着二郎腿坐在位置上，她穿着白色休闲衫和热裤，但还是掩不住凹凸有致的身材，皮肤玉嫩，面颊微红，颈部线条精致如白瓷。
周明奕伸手拨开书本，迎着少女诧异的眼神，坐了下来。
“最近学的怎么样？”
宋婉儿瞅了他一眼就别过头去，直率道：“常微分感觉有点难，微分形式之类的，符号看的头疼。”
她一向不擅长这些算数的东西，复杂冗长。
“嗯……你用的国内的课本？”周明奕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翻了翻她的书。
“就是学校统一买的教材嘛。”宋婉儿吐了吐舌头。
“呵呵……我上学那会用的就是这本书，现在还在用……”
周明奕笑了笑，“也不能怪你笨，这教材写的就不大行，证明什么的又臭又长，定理写的也磨磨唧唧的。”
“我推荐你买一本Ordinary Differential Equation，爱德华兹和彭尼那一版。我看了觉得很棒，图书馆就能借。”
听到这话，宋婉儿兴奋起来，放下白花花的大腿。
“ODE是吧，爱德华兹……好，我记下来了，这个周末我就去看看。”
周明奕放下手里的书，把藏好的信封摊在桌子上。
“这是？”宋婉儿露出疑惑的神情。
“打开看看。”周明奕摊开手，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
宋婉儿愣了一下，又好气又好笑的放下笔，拆开信封。
“本人应宋婉儿同学请求，推荐该生到BJ大学进行研究生阶段的学习。
本人是该生本科生阶段数学分析的老师，南宁师大的在职教授。
在指导该生学习过程中，可以发现，该生刻苦勤奋，认真负责。
……………
……………
经过近一年的了解中，可以看出，该生对科研有一定的兴趣，并逐渐获得了科研的能力和素质，故推荐到贵校，望审核通过。”
…………
宋婉儿望着这封信，久久没有说话。
以周明奕的资历，为她写推荐信，九成概率可以通过，
但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这些，
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怎么的，
眼眶有些湿润。
看向周明奕，
一时间脖子里梗住了什么东西，
除了感谢不知说什么是好。
周明奕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加油，好好干，我看好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