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出身
“不太行。”林南征犹豫了半天在洪连朔犀利的眼神下最终还是老实地说道，赶紧又找补道，“我属于运筹帷幄，出谋划策的，坐镇军中帐。”
他倒是会讨巧？运筹帷幄啊！还坐镇军中帐，我听你吹吧！真要像他说的那样，能站在朝堂上，这人早就没了。
洪连朔微微勾起唇角看着林南征又道，“那这么说来，林将军擅长兵书战策，排兵布阵，安营扎寨……”
这问题让林将军汗颜，有些心虚地说道，“读过些书。”
“哦……”洪连朔棱角分明的脸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拉长声音道，“那就是纸上谈兵，没有实际在战场上运用。”
林南征紧抿着双唇吞咽着口水，这洪娘子实在太难缠了。
洪连朔将陈中原他们原本艳羡的眼神变成了鄙夷，尽收眼底。
陈中原脸上的神情丝毫没有掩饰，太好猜了，这么好的出身条件，怎么就不珍惜呢！
洪连朔食指顺了顺自己的眉毛，眼神淡漠地看着林南征问道，“只有我们跟着你走吗？”
“不是你们还能有谁？”林南征诧异地看着她说道，忙不迭地又极力的怂恿道，“你们身手了得，前途无量。”
“那些百姓呢？”洪连朔闻言神色如常，斑驳的树影，将面部线条勾勒的更加凌厉。
“百姓？”林南征眼神飘忽地说道，我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心思管他们死活，自生自灭呗！
但他却十分机灵坦白地说道，“各自投奔亲戚。”
洪连朔凛冽如寒冬一般的双眸看着他冷漠地说道，“就是自生自灭。”
这话看破不说破，说这么白，让他怎么接话。
林南征眼底闪过一丝愠怒，这桀骜不驯的娘们，夷狄来之前，谁不是捧着自己。
像她这种蝼蚁似的平民，连抬眼看自己的资格都没有。
想起她的身手，从这里到豫州，路上山匪横行，为了能平安到达本将军忍。
“话不能这么说？咱现在什么都没有，人家有更好的去处。这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对吧！”林南征神色和缓地看着她说道。
洪连朔努着嘴点点头，看向林南征的眼神充满了讽刺，话不投机半句多，懒得理他了。
洪连朔视线又落在了陈中原身上道，“陈校尉你们怎么决定呢？”
“俺跟着洪娘子。”陈中原想也不想地说道，“俺这命是洪娘子救的。”
本以为要死在城门口了，没想到洪娘子以一人之力，吓退了夷狄。
被箭射中了，也是她坚决不放弃，拉着俺跑的，这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
自己的命什么时候被人看重过，都是自己的命自己担，各安天命。
“俺也跟着洪娘子！”躺在板车上的莫三丫积极地表明态度道，“俺被箭射伤了，本来是躺在地上等死的。是洪娘子拉着俺跑的，这在平日的战场上，受伤的人那就是听天由命了。”
“俺们也跟着洪娘子。”
一个个刚被治疗过箭伤的朴实的汉子说道。
“希望别嫌弃俺是拖累。”
“等俺好了，俺给您补回来。”
“俺绝对不会成为废物的。”
“越说越离谱。”洪连朔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说道，“怎么会成为废物呢？”
“俺们以前的同袍，被箭射伤了，治好了人也不太好。”莫三丫担心不已地说道，这眼睛浮起一层雾气。
“你们遇到了庸医，事后也没有得到妥善的照顾，造成的二次伤害。”洪连朔温润如玉的双眸看着他们温柔地说道，“就现在这条件，随时都有可能化脓、溃烂。”看着被吓的瑟瑟发抖的他们道，“别担心没伤到要害一定会没事的。”
莫三丫他们紧张的长出一口气，“没事就好，俺们真怕自己废了，干不了活儿，这辈子就完了。”
“洪娘子，俺们也可不可以跟着您，做牛做马都可以。”崔命和温燕妮紧张且哀求地看着洪连朔道。
“我可是一无所有，我以前干什么的，你们现在也知道了，不嫌晦气啊！”洪连朔摊开双手目光一一扫过他们道。
“怎么会？”陈中原立马摇头道，“俺生就的蝼蚁命，有今天没明天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一路逃荒而来，仗着这个头，有一把子力气，从军后才有口饭吃。”
一个个说起自己的出身，那都是贩夫走卒，干什么的都有。
洪连朔黑亮的双眸盈满笑意，这是干什么？谁也别嫌弃谁嘛！俏皮地道，“不怕我把你们卖了啊！”
“呵呵……”崔命唇边泛起苦涩的笑容，“我现在已经如地上的烂泥了，还能比现在更糟吗？”
“不许这么说自己。”洪连朔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地看着她说道，“这不是你的错，这世道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不能承受之重。”
“刚才的话我抱歉，我开玩笑的。”洪连朔双手抱拳拱了一圈的手道，“别当真，只是想让大家心态别紧绷绷的。”
“洪娘子千万别这么说。”崔命赶紧福身还礼道。
“不过我现在真是什么都没有，就肩膀上扛这个脑袋。”洪连朔目光如炬地看着他们温和地说道。
“洪娘子，您这说的，好像咱们有什么，还不是跟您一样。”陈中原好笑地看着她说道。
“就是，就是！这燕都城被夷狄给占了，家人也没了。啥都没了。”
“俺连给家人收尸、安葬的机会都没有……”
提及这沉重的话题，一时间抽泣声渐起。
这凝滞的气氛压抑的人喘不过气来。
洪连朔紧绷着下颚看着他们，任何言语安慰都是苍白的。
林南征着急地看着他们，自己的本意是来招揽他们的，怎么现在与自己的设想不一样了。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自己什么时候落魄到如此田地，不都是上赶着来巴结的，还得看自己心情好不好。
林南征黝黑的双眸看着他们开口道，“人已经没了，可活着的人这日子总归得过下去吧！目前来看豫州是个可以投靠的好去处。”视线落在了洪连朔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