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西安之旅败兴而返
几经波折,所幸顺利的踏上西安之旅。我们凌晨五点钟出发,到广州白云机场已经是早上七点钟,爸妈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单体的现代化钢结构建筑,连连称赞,合不拢嘴,像极了刘姥姥进大观园。走道上的水平电梯、穿梭于登机楼的行李车、巨大的液晶屏、直通到顶的落地玻璃,更有巨大的近在眼前的飞机腾空而起的震撼感……都让他们叹为观止。幸好我准备的候机时间比较充裕,足够时间让他们去观摩和体验,在候机楼做安检的时候,两位老人家非常紧张,毛琪琪站在我爸后面,我站在我妈后面,按这个顺序往前走,我爸紧张得全身发抖,配合着安检员通过了安检。轮到我妈,金属探测仪在她口袋位置响起了‘嘀嘀’的声音;拿出来一看,是她平时割菜用的金属小刀片。
“阿姨,这是干嘛的呀?”安检员问。
“哦,呵~这是我削水果皮,吃水果用的。”我妈天真的笑着,打着手势用充满乡音的粤语解释。
令我意外的是,安检员居然笑着把小刀片还给了我妈,顺利过了安检。
我选的座位是连坐,我让爸妈坐在靠窗户的一侧,刚好能够看到窗外的机翼。
“待会儿起飞的会有一种离心感,但是不用怕,很安全的。”走进飞机开始,我爸妈像是第一天上幼儿园,手足无措。我不停的给他们科普各种的知识和注意事项,包括特别提醒我爸,不能在飞机舱内随地吐痰。
随着飞机引擎巨大的轰鸣声,在跑道上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瞬间腾空而起的离心力让爸妈禁不住发出了“呜呼~”的惊讶声,引来附近乘客的目光。
爸妈探着脑袋看着窗外,随着高度的变化,鸟瞰广州城市的天际线,巨大的视觉冲击力,直至看不到公路上的汽车;飞机钻进了云层,碧空万里,云海翻滚,仿佛是人间仙境。
“呜~真架势!”我妈感叹。
“这些人怎么这么聪明,造出飞机。确实很先进!”我爸从技术角度评价。
当飞机下降,看到巨大的秦岭山脉分割出截然不同的世界,过了白色迷雾的这一边就到了‘北方’。我们的目的地就要到了,2000多前秦帝国的首都咸阳城。
直到下飞机那一刻,我妈还在怀疑和惊讶,她还以为依然身处广州。
“这里距离我们家啊,己经1600多公里了。”我尽量形象的跟她说,“已经去了15个广州这么远。”我说。
我爸听到哈哈大笑说:“真是大乡里出城!”
“叔叔阿姨把厚衣服穿上,外面气温好冷的!”毛琪琪把我的羽绒递给了我,跟我爸妈交代着。
在候机的时候,我就跟毛琪琪商量好了,我们先去回民街逛逛。
汽车经过高大的城墙,树上和路边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各种纸扎的彩灯,还保留着过年时的热闹气氛。
回民街让我印象最深的是回转的巷道,里面全是各种各样的小吃。这些特色小吃都不太合我爸妈的胃口,图的是个热闹劲。逛街同时我在网上选了附近的维也纳酒店入住。
我们去了大雁塔、世界第八奇迹“秦兵马俑”、钟鼓楼、现存规模最大、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城墙“西安城墙”,还有大气的“大唐不夜城”。
在旅程的第二天晚上,爸妈逛了一天累了;在房间看电视。我跟毛琪琪洗了澡,牵手出门向大唐不夜城出发,天空下着沥沥的小雨;广场上各式建筑与商铺彩灯辉煌,仿古建筑雄伟壮丽。璀璨的灯光将黑色的天空渲染的灯火通明,西安没有黑夜!置身盛唐的长安,毛琪琪忍禁不住喜悦的心情,放下雨伞,在毛毛雨雾中踮着脚尖翩翩起舞,我开心的给她拍了一个诗意的小视频。
雨越下越大,我们牵着手小跑着避雨,穿梭在大树与屋檐下。在不夜城一侧,找到了一家别致的小清吧。青年男女坐满了大大小小的桌子,我们挑了一张刚撤下来,正对着舞台位置的两人小桌子。桌上点着一盏别致的仿古小烛灯。毛琪琪顾不得拍去身上的水珠,开心的对着小灯拍了一张照片,把灯拿起来给我看,我知道,她是想起了风马民谣的那盏小琉璃灯。我点了半打的啤酒和一份小吃,休闲的听着驻唱歌手的表演。
“亲爱的,今天谢谢你哦。”我搂着她的肩,饱含爱意的跟她说。
“谢我干嘛?”她捏起了一颗花生米塞进我嘴里。
“今天在商场,我爸说鞋子走路多,有点磕脚。你就在Hm品牌店给他选一双鞋,我爸连连摆头摇手说不要;我们都知道他很喜欢,就是嫌贵了怕花钱。是你毫不犹豫的给店员结了帐,当下就让他换上穿着走,我爸可高兴了。”我说。
她握住了我的手说:“是啊,老人家心痛钱,所以他最后问我多少钱的时候,我说才90多块钱,事实上是299元。”说完她咯咯的笑。
“明天呢,再给你妈选一双,她的布鞋,我看也挺旧了。你放心,事儿包我身上,给办的妥妥的,算我送给阿姨礼物。”她得意的说。
四天三夜的旅程,父母很高兴,所有的行程给他们安排得满满的;自己规划的自由行,中间难免会因为交通、门票等问题操心,而我时常带着不耐烦又赶上下小雨,过程产生了一些磨叽和烦躁,毛琪琪有时看不过就自个果断去处理了。
愉快的旅程结束,我们坐上机场大巴行驶在古秦道上,赶往咸阳国际机场。大都市的喧嚣与繁华渐行渐远,窗外夕阳,千年如一日的影射着略显苍凉辽阔的郊外田野山丘,路两旁树木落光了叶子,撑着枝杈为穿梭的车辆站岗。穿着新鞋子的爸妈在前排座位上,还在兴奋的谈论着钟鼓楼的乐器表演。毛琪琪困了,扑在我怀里睡着,我把玩她在回民街的博物馆送给我的一个生肖猪挂饰。
她手机放在座位边还亮着屏,新的微信消息不断的跳动着。想起这四天,毛琪琪眼中偶尔略过一丝忐忑与心不在焉;跟在长沙第一次出游,主动的规划与安排好所有行程不同;这次我好几回问到她想去那个景点玩,她大多没有主意或略带些敷衍,眉宇之间好像若有所思。
我好奇的把手机拿了起来,学着她划开微信的手势,我试了几下就打开了;在首页一名为“坚持到底”的头像引起我注意,我点开往上拉,只有十多天的微信沟通记录,内容是关于小孩、教育,账单等内容。“是他前夫!”我立即判断了出来。顿时我喉咙发干,心跳加快。这个人就是把她带到宗州并且生下了共同的小孩的男人。微信沟通内容不甚愉快,主要的内容是“还不完的债”,也没有前因后果,大概是说他们之前共同借下的经济账。单从有限的对话内容来看,这个男人性格温和,能担当,也踏实勤奋。虽然离婚了,但还是把毛琪琪当老婆看待,这个男人的智商不会低到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他们有没有私底下就这个事对话过,我不得而知;而他选择了忍隐和对她的争取是肯定的。
这是我第一次看她的手机,也是第一次从文字中感受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像梦魇般男人。毛琪琪那晚在包剪锤咖啡馆跟我讲过,离婚后,她起草了一份协议,两人签了字,大概内容是父母双方都不能打骂小孩,女方照料小孩期间,不必向男方支付房租及水电等生活费用,而双方都有自由恋爱及日后也有探视小孩的权利。
我低头看着她熟睡的脸庞,头脑里掠过她关掉广州的服饰店,拉着行李箱,只身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七年来,她的生活点滴以及与前夫的矛盾争吵……所有能想象出来画面一幕一幕闪过。我的喉咙越发干涩。她说过,与前夫之间没有原则上的矛盾,大多都是生活细节引发的冷战。
她神经敏感,一个眼神或一句不经意的话,都会在脑海里翻起巨大的波澜,从而引发出一场不明所以的冷战。经过了对她生日的不重视、梁方怡事件、长沙吵架等种种风波,或者她也在很多个冷战的日子里,越发不确定跟我是否有幸福的未来。除了发现我越来越多的缺点,和对我处事的不满以外,更重要的是我还在婚的事实,相反,前夫对她坚持不懈的争取等等;所有这些,都使她刻意的在她的亲人,包括在前夫面前隐藏我的存在。也使得我们的关系脆弱得就像是平衡术上的不规则堆叠的器物一样,但凡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就会轰然崩塌。
她说过,她跟前夫的关系奇怪得有点难以理解,以至于在包剪锤咖啡馆静坐了许久依然难以启齿。这过程有太多的揪心与无奈,一边是对婚姻的不满,一边是对襁褓中的小孩于心不忍,另一边又是对美好爱情的憧憬......,所有的这些都被装进了她的内心里,我至今难以理解这过程所受的折磨。如果是我,我会疯掉。一颗阴暗的心托不起一张灿烂笑脸,毛琪琪脸上如春风般的烂漫笑容,坚强并乐观得让我不忍过多想像她不堪的过去。
随着夕阳从地平线上消失,天空渐渐被黑夜包裹,大巴车到达了机场。我努力的收拾情绪。
“你带上我们四个人的身份证,去大厅里选座和取票。”我掏出我自己的身份证给她说:“我在外面抽根烟。”
“好,叔叔阿姨的身份在包里。”她眼里还有些惺忪。
看着他们拉着行李进了机场大厅,我问旁边抽烟的一位大哥借了个火,点燃了一根,深深的吸了一口,看向路边匆匆忙忙上落的旅客发呆。烟马上烧完了,免得再借一次火,又抽出一根续上。
电话响起。
“你在哪里吖?”她问,“这边的机器出不了这个航班号的票,要走到另一个航站楼。”
“我在刚才下车这里。”我转身看到了她,挥手。
我摁灭了在这趟西安之行最后一根烟蒂,快步从她身边走过,一声不哼,她加快脚步跟上。
咨询了两位服务人员,串了几百米,结果还是被指引回来了毛琪琪第一次尝试取票的自助机器。折腾了一圈下来,我烦躁得冒出了汗水,黑着脸嘟哝着抱怨;一名经验丰富的机场服务人员耐心的给我们介绍取票指南。
毛琪琪见我情绪不对,拿过我手上的两个身份证说:“不要烦躁,我排队取两张,你去另外机器取两张。”我不做声,转身拿着两个身份证去了旁边的一台机排队。当我取了票跟她们会合时,我一看票根,皱起眉说:“怎么没有选连坐的?”
“是机器自动选的。”她回答。
“可以选择自选的啊!”我提高了声音说。
“一样的啊,都无谓。”她看了看票上的座位号,抬眼与我的目光相遇。
“肯定要坐一起的吖,还用问吗?”我压抑不住愠怒的说。
她不再说话,把头转了过去。
“走吧,去安检。”说完,我懊恼的转身提过爸爸的行李袋径直往前走。“好不容易出趟远门,当然是坐在一起的,那里有分开坐的道理!”想起大巴车的微信聊天记录,我越想越气,脸黑得让人生怕。
一种生疏的距离感在我们之间悄悄的蔓延。
直到上飞机的一个多小时内,我和她都没有说上两句话,我爸在椅子打瞌睡;我妈倒是精神饱满,背着手贴着大窗户看外面摆渡溜湾的大飞机;看还有些时间,我就带上老妈去附近的商店瞎逛。
摆渡车把我们拉到露天的机场,我们走斜梯上的飞机。我跟妈的座是连着的,我把位置与我爸的调了一下,让他们坐在一起。毛琪琪坐在我后面四排的位置,她旁边坐着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女人。
飞机在天空中的两个多小时,是我们互不相干的时间。我的闷闷不乐,她的若有所思,与第一次长沙之行惊人的相似。飞机平稳地停在了广州白云机场,一开手机,停车场的摆渡师傅就来了电话,他已经到了路口,叫我快一点,这边不让停车。
“我们快一些!师傅等着。”我拿上行李,就急忙带头快步走在前面,毛琪琪走在最后面。我的步伐太快,他们明显有点跟不上,我的急性子与不耐烦又犯了;黑着脸不断催促着。
从广州回宗州的车程,老人在后排睡着了。
“困了说一声,我来开。”她淡淡的说。
“还行。”我回答。
一路无言。
凌晨12点,首先回到乡下,毛琪琪下车帮爸妈收拾好行李。
“叔叔阿姨,早点休息啊!”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买的特产,“这些给哥哥嫂嫂家的。”
爸妈笑着连连说好。
到了我小区楼下,她下车把我的衣衫拿出来用袋子装好给我。我一声不响接过。“这么晚了,不是应该跟我回家吗?把仪式搞得像是猪八戒分行李一样。”我想。
“跟我回家吧,这么晚了。”我说。
“不用,我回去吧。”她不瞅一眼,冷冷的说。然后若无其事的钻进驾驶座,向前拉了拉座位,系上安全带,向距离一公里不到的她前夫的家的方向开去。
看着拐弯而去的车尾灯,放下行李,拿起电话想想不对,又趁还没有接通就关掉了。
“再让她回来就不礼貌了。”心想。
我压抑的快喘不过气,悻悻的转身开门回到空空荡荡的家里。
这一次是没有争吵的冷战,也没有讲道理的过程。聪明的她当然知道我的不爽,但她不知道是我看了她微信才产生的情绪;而面对不愉快,她没有选择去讨好我;而我也没有声讨她跟我在一起的旅途中还跟前夫商量如何偿还所谓的‘债’以及家长里短。
我们心里都装着太多的东西,背负的包袱都过于沉重,无法正常的轻轻松松谈个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