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杨柳堤岸

黄昏渐渐迫近，小河里残缺的彩带时时闪烁着醉人的光彩，少年靠在岸边的枯草堆上，白净的脚丫子伸进河水里感受着冰凉。稚嫩的脸庞上多有些恍惚。目光递向对岸的妇女，也洗干净几根菜叶子归家去了。妇女家的房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

“贱儿，回来吃饭了，是你爱吃的炒饭。”是吴贱的母亲。声音从山顶传来，透露着溺爱。

“来了，我马上到，先给我盛好了，放桌子上。”吴贱高举这手，对着山顶的母亲回应着。

然后他便把脚丫子拔出水面，扶着岸边，抓落了些泥土，站了起来，伸伸腿，甩干了大部分的水分，异常凉爽。顺便摘了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哼着小曲。“回家，吃饭！”吴贱刚刚恍惚的情绪同烟雾一般，被母亲的话语轻轻一拍，消散不见了。

“你慢点，锅里还有一大盆，也够你明天吃一整天的了。”吴贱母亲缓缓地道。

吴贱吃饭的样子属实难看。“反正我只是个六岁的小屁孩，管他吃得好不好看，而且，我又不是什么帅哥，在乎形象干嘛？。”吴贱含糊的回应道，声音中略带一丝不满。

“好好好。”吴贱母亲回应道。“对了，贱儿，下个月，你也就七岁了，是到上学的年纪了，我和你父亲琢磨着把你送到京华去念书，是你父亲那商人的面子给你弄来的，顺便跟你那干铁匠铺的哥哥打个照面，你们也不是好久没见了嘛，不对，他是在你三岁的时候去京华的，你应该对他没什么印象才对。算了，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反正他长得在人群中辨识度不一般。”吴贱母亲对着正在咀嚼的吴贱说道。

“上学？哈？有点意思，我可以学功夫了吧，我要拜师，我要当武林大侠！”吴贱眼神闪动着，充满了渴望。

“不不不，上学只是让你学点文化，回来好继承你父亲经商的衣钵。”吴贱母亲不以为然道。

“切，就他那个老财迷，天天就想着赚钱，呸，坑钱。学他那一套，那还不得无聊死，天天算账，写账本，看看今天欠了谁钱，记下来。明天该还谁钱，记下来。他那厚厚的账本比那孔夫子的《论语》还厚，谁受得了。也亏他赚了钱，要是没赚钱，那不就跟那赌局上的刮刮乐一样乐嘛，傻子博彩，白给！而且赚了钱还老去村口那酒馆喝酒吃肉，装醉吃别的大娘豆腐。说不定现在就在那王大娘面前醉酒，手舞足蹈呢。”吴贱放下手中的木筷，滔滔不绝。

“所以，我会听你的，认认字，学些文化什么的。但我还是要学武功的，因为这时代，不就靠武功吃饭嘛，财迷会写字，有了点钱，又怎样，我武功强大，抢来不就行了，而且景国法律也不是那么完备，检察院的手也伸不到我们这边，怎么管的到我们这个破村子？”吴贱说得愈发激动。

“哎呀，你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我是一句都懒得听，到时候你到京华再说吧。反正先给我考个秀才回来。”吴贱母亲显然说不过面前这个小家伙，让步了一下。

“嘻嘻，我的人生，我来掌控。”吴贱骄傲地笑了，或许是因为这场小辩论赢了母亲，又或者是因为一个月后去京华念书而感到激动。

一个月的日子很快就到了，河边的枯草也被新的小草覆盖。吴贱也该上学了，村口。“驴车已经备好了，就等小少爷上驾呢。”拉车的小伙子地叫道，语气之中充满了热情。

“哎呀，我家贱儿可不是什么少爷，就一顽皮的小孩。而且贱儿去上学了，我也感到很开心，京华那个地方，可是很繁盛的呀。要书院有书院，要花灯就有花灯。”吴贱母亲挥舞着手，对京华城无尽向往。

吴贱在母亲旁边，看着驴车，不禁吃惊。“靠！我爸这么不靠谱的吗，驴车跟我也不配啊，我好歹也该来个马车啊，我爸是富商！？而且这驴怎么这么丑，头上几根毛还这么稀疏。还不如没有呢。”

“咕咕～”驴子传来不满的声音。”好像再说：“我可是帅驴啊，我走路可平稳了，我载的人，他们对我的打分可都是五星好评，你这小孩还在这里对我评价这么差。不过我的毛发的确少了一点，但丝毫不影响我载客驴的颜值啊！”

风吹过，驴子的毛发悄然落在地面上。

“算了，将就吧，反正驴子也跑不快，正好沿途看看路边的风景，有没有什么小黄花，小野草之类的。”吴贱道。

“咕咕～”驴子声音愈发大声。“我是帅驴，帅驴！你！你！你！敢说将就？”

啪。一声清脆的声响。是驴子的屁股开花的愉悦声。“你在驴叫什么，给我好好载客，顾客是上帝。”小伙子叫道。

然后转身又对着吴贱和吴贱母亲。“来，上车吧，是时候上学咯。

“上车吧，贱儿。也该到时辰了。”吴贱母亲道。

“好吧。”吴贱道。

驴车开始缓缓走动，吴贱转着身，看着从村口一边缓缓流动的河水，和那低垂地杨柳。在望着母亲微笑的面庞，不禁感到一丝忧伤，泪水似乎也隐隐约约地想从眼眶流出。但他忍住了。不让自己哭出来心里暗暗叫道：“母亲，等我回来。！”然后从驴车上站起来，用力地朝母亲方向挥手，但没有说一句话。

吴贱母亲看着儿子挥手，也挥着手，眼神中是欣喜，也是忧伤。看着儿子在视线里变得越来越小，吴贱母亲不再等待。

“京华，我来了！”吴贱在心里面暗暗鼓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