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吵架
幼薇踟蹰了半晌才想了一个比较稳妥的回答:“我现在手头上有很多事情要做,若是那天我把事情做完我就去,若是没有做完,我就提前告诉韦府门阍,免得你们空跑一趟。”
这样比较好,事情做完了,也不耽误春狩,要是没做完,自己不去,也不会影响韦保衡出行。
陈韪年龄不大,做事却比较稳妥,他眨了眨眼道:“如此,小娘子就是还没有确定好能不能去是吧,我就这样回我家小主子了。到时小娘子也不必跑韦府,我提前一天到这里来听小娘子的消息,可好?”
这个当然没问题,幼薇满口答应,“行,就是得麻烦你多跑一趟了。”
“这个没问题的。”你要是拒绝不去,那才叫问题。陈韪礼貌地与鱼娘子、幼薇告别。
陈韪走了,鱼娘子端着洗衣盆走进院子,幼薇关了院门。鱼娘子一个劲地问幼薇,刚才这孩子是谁,长得怪俊的,他口中的小主子又是谁,是不是家里很有钱?
幼薇被问得哭笑不得,看着鱼娘子道:“小郎君就是我常常说的韦保衡,刚才那孩子是韦保衡的书僮,你从哪里看出他家主子有钱来?”
鱼娘子转着眼珠子道:“从刚刚那个小书僮看出来的呀,你没看那穿着啊,一般人家的仆僮哪能穿那么好的面料,还有,那孩子模样儿周正,小小年纪长得又高又壮,一看营养就好。”
鱼娘子又细说了几点,说到幼薇拜服,道:“韦保衡的父亲是礼部侍郎,应该是大官吧,我们普通人只能追着人家马车看上两眼的那种,是不是有钱我就不知道了。”
鱼娘子用空着的那只手打了女儿一下,“哎呦,都礼部侍郎了,这么大官,还不是有钱有势?”
鱼娘子这会儿倒是显出了少女般的俏皮,虽然有点意外,幼薇也没大放在心上。她转身进了厢房,准备把《逐香车》的第一部分情节整理出来,然后画出漫画,拿给谢姑姑看。谢姑姑作为温庭筠的红颜知己,她若说行,八成就没问题了。
鱼娘子则在幼薇进门后一边嘀咕一边晾衣服,“礼部侍郎是干什么的,官阶高不高?等她阿耶回来一定要告诉他,每天东奔西地找关系,女儿这里有现成的人情倒不用。”
夜晚吃的是馎饦,用中午的剩汤煮的。父亲没有回来,母亲将就着和点面粉就打发了两人的晚餐。虽然同样是馎饦,但比起前几天的清汤白水来,这汤里有油荤,已经算是美味了。
幼薇累了一天,坐在桌前吃晚餐的时候就不大愿意说话了。鱼娘子却是一反常态,反复盘问韦保衡的事,又谈到陈韪,似乎对这两人很感兴趣。
幼薇只推说不知道,吃完后立马往书房里钻,鱼娘子在她后面喊道:“蜡烛贵,你省着点用。”
幼薇胡乱应了,越发感觉到钱的重要性。同时又感慨,还是生在现代好,女人可以有一份工作,领一份不错的工资,吃穿不愁。
到了古代,她在现代学的什么心理学,基本上派不上用场,好在这里的幼薇学习勤奋,留给她满腹的经伦。总得想个什么法子赚大钱才是。
清晨,幼薇还在睡梦中,晨鼓还没有敲响,就被拍门声吵醒。她迷迷糊糊地问:“谁呀?”
“快起来,你父亲我!”
听声音,鱼秀才是怒气冲冲甚至怒火冲天的,幼薇吓得连忙穿上衣服,开了门,睁着惺忪的眼睛问道:“父亲,你找我?”
鱼秀才一脸愠怒,衣服胡乱披在身上,头发也还乱着,他后面跟着鱼娘子,形容跟他差不多,蓬着个头。
幼薇蹙眉看着父母,鱼秀才一脸兴师问罪的样子,鱼娘子则一脸的恓惶,抓着鱼秀才的衣襟,小声道:“阿耶,你慢点问,别吓着孩子。”
“幼薇,你告诉阿耶,你是不是认识韦保衡?”
“是啊,怎么啦?”幼薇还在懵懂中。
“你知道韦保衡的父亲是礼部侍郎?”
“知道。”幼薇点头。
“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我到处请客送礼是为了什么?”鱼秀才深吸了一口气才控制住自己不吼。
“父亲想找人举荐。”
“原来你都明白。”鱼秀才点头,后退了两步,“你真是父亲的好女儿啊。”
“父亲。”幼薇从门里出来,伸手扶了扶鱼秀才,她知道鱼秀才为什么如此生气,他气她明明有好的门路却不告诉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东奔西跑,看着他年复一年地哀声叹气。
可是鱼幼薇有错吗?让自己的父亲去低三下四求人,而且,只是一个认识的人而已,别人凭什么帮你?
鱼秀才显然不是这样想的,他一把推开幼薇,怒声道:“我不用你扶,不用你扶。我知道,你有你的骄傲,你不屑低头向朋友求助。可是,你有没有看到你父亲有多难?挣扎了十几年,一事无成,一事无成啊……”
鱼秀才说到痛处捂着脸哭了起来。
鱼娘子的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无助地看着丈夫,又用幽怨的眼神看幼薇,好像幼薇就是让她父亲卑微的罪魁祸首。
幼薇心里也微微发酸,她伸手去拉鱼秀才的胳膊,“阿耶,你听我说。”
鱼秀才甩开了她的手,“我不要你假惺惺地安慰,你要真心疼你父亲,就拿出行动来。”
幼薇彻底止步了,她能拿出什么行动来,父亲的才学她知道,并不是有人举荐就有用。
如果真是这样,韦保衡也就不用拼命读书了,他占着那么好的资源,父亲祖父无论谁开口在皇帝面前说说话不就是状元郎了。可见,事情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或者说,中举的人,大抵上还是必须有些能力的,举荐只是让他的能力能被人看到而已。
可惜,鱼秀才似乎并不明白,哦,他不是不明白,应该说,鱼秀才多少也还是有些自负的。
“你是不肯?”鱼秀才见幼薇站在那里不动,撤开手瞪着眼睛问道。
幼薇踟蹰难办,手在衣襟上攥了几下,心里想着,与其让他东拼西凑去找韦侍郎送礼,没考上又要死要活,不如索性就断了他的念头。
打定主意,幼薇抬起头来,神情坚定地说:“父亲说对了,我的骄傲不允许我在朋友面前低三下四。”
“你这个不孝女……”鱼秀才扬起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