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金盆洗手,齐齐登场
“北岳恒山派定逸师傅座下弟子仪琳,拜见岳师叔,宁师叔,见过华山派的诸位师兄、师姐。”
看着面前清秀绝俗,容色照人的小尼姑,一身灰色僧袍被雨水打湿,将其窈窕娉婷的身形勾勒的愈发婀娜,若单论姿色,竟比岳灵珊还要美上几分,再加上那天真淳朴,澄明无瑕的气质,更显可人,叫人忍不住想与之亲近。
“原来是定逸师姐的高徒。”岳峰笑着道。
恒山三定之中,定逸排行最末,武功并非最高,但脾气却最为火爆,平日里恒山派带着弟子在江湖上行走的也多是她,武功跟余沧海和费彬之流在一个档次。
“多谢师叔和诸位师兄师姐救命之恩。”仪琳纯真善良,不谙世事,纵使被田伯光抓做人质,但田伯光并未真正伤她,也没来得及真正冒犯,是以这姑娘对田伯光并无太大恶感。
方才见田伯光被岳峰一掌打死,被宁中则重开穴道之后,还给田伯光念了往生经,如此行径,若是放到别人身上,不免让人觉得有些不识好歹,可仪琳来做,却非但不叫人厌烦,反而更显其善良纯真,叫人感慨怜惜。
“我叫岳灵珊!”好不容易遇上个同龄的异性,虽然是个尼姑,可岳灵珊还是忍不住主动上前与之交谈。
“仪琳见过灵珊师姐!”仪琳乖巧的喊起了师姐,岳灵珊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亲切的拉起了仪琳的手。
岳峰和宁中则自然不会让仪琳一个小姑娘自己进城,可又怕定逸他们担心仪琳的安危,便也只能放弃原先的计划,让令狐冲带着梁发等人先进城打探定逸等人的行踪,他们两口子则带着仪琳和岳灵珊还有林平之等人直奔刘府而去。
听闻岳峰和宁中则到了,刘正风急忙亲自出来迎接,一番寒暄,正在堂中奉茶,泰山派的天门道人,便气冲冲的带着几个弟子进了前堂,见了岳峰先是拂袖冷哼,旋即便一脸怒容的质问道:“听说岳师弟和宁师妹在福州重伤了青城山松风观的余观主,还指使座下弟子,杀了余观主坐下数名弟子,可有此事?”
瞧他这架势,像是岳峰他们当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样。
岳峰眸光微闪,想起泰山派玉玑子和左冷禅之间的勾结,天门又是个火爆脾气,性子鲁直,甚至还有些单纯,当即起身抱拳道:“确有此事。”
“青城派和我五岳剑派同为正道,岳师弟和宁师妹不觉得这么做有失侠义吗!”近日来,在有心人的传播之下,关于岳峰夫妇带领华山弟子重创青城派的消息在江湖上不胫而走,而且愈演愈烈,各种流言蜚语都冒了出来。
好在岳不群多年经营的君子剑人设足够光辉伟岸,这才没有立即塌房,不然的话,这消息指不定传成什么样,说不准早就传成了华山背弃正道,投靠了魔教。
五岳剑派早成联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以天门的火爆脾气,若是再有人从旁稍加挑拨,他带着怒气而来,质问岳峰,倒也不算奇怪。
岳峰还没说什么,宁中则闻言却重重唾了一声,厉声喝骂:“呸,余沧海那腌臜货色,无耻之徒,也配称侠义正道?那厮咎由自取,我们没取他性命,只教训他一顿,已经是看在青城与我华山派多年的交情留了手,如若不然,以我的脾气,非得将他一掌毙了不可。”
近几日随着功力渐深,宁中则的脾气也愈发火爆,倒不是说宁中则脾气差,而是嫉恶如仇,见不得这等仗势欺人的事情。
见宁中则如此气愤,天门一愣,胸中怒气反倒是降了下来,五岳剑派本就是同盟,对于宁中则的脾性,天门自然知晓,如今见宁中则反应这般剧烈,天门心中不免冒出些许猜测,疑惑的问道:“岳夫人,不知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刘正风也旁附和:“岳师兄有君子剑之称,岳夫人也是嫉恶如仇的华山女侠,他们夫妇二人行事素来磊落坦荡,乃我正道中流砥柱,绝不是仗势欺人之辈。”
“此事定有隐情。”刘正风一脸笃定。
“哼!”宁中则抬掌在桌上重重一拍,怒斥道:“自家长辈上门挑战,比武输了,不想着苦练武艺,光耀门楣,却暗暗记恨,几十年后才找上门去,企图杀人灭口,抢夺秘籍,此等行径,与魔教妖人何异,这次只是小惩大诫,若是他还不知悔改,我便杀上青城山……”
“师妹!”
没等宁中则说完,岳峰便开口将其打断,对着二人拱手道:“天门师兄,刘贤弟莫怪,师妹性如烈火,嫉恶如仇,又心直口快,若有冒犯之处,二位勿怪。”
“岳师兄这是什么话!”刘正风笑着道:“宁师妹的为人我们都心知肚明,此番定是青城派有错在先,至于江湖上的那些传言,或许……”
“难道是魔教?”天门眸光微闪,旋即想到了什么,立即瞪大了眼睛。“他们想趁此机会往岳师弟身上泼脏水,挑拨我们五岳剑派的关系?”
“岳师兄,在福州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刘正风问道。
“哎!”岳峰叹了口气:“此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多年前余沧海的师傅长青子挑战林远图落败,而后三十六岁上就去世了,想是不能释怀,余沧海此番带着弟子去福州,欲要灭了福威镖局,抢夺林家家传的辟邪剑谱。
林震南在江湖中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自不会束手就擒,便带领福威镖局一众镖师趟子手准备突围离开,却不想林震南并未继承其祖的武功,不是青城派的对手,非但折了许多镖师和趟子手,连他自己也被余沧海打成重伤,若非我和师妹去的及时,只怕福威镖局自此便要在江湖上除名了。”
“什么?”
“这是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的独子林平之,个中内情,他比我要清楚!”
“平之,来见过二位前辈。”
“林平之见过两位前辈。”
打过招呼,林平之当即便将福州之事说与二人听,林平之本就是苦主,又亲身经历,说起来那叫一个绘声绘色,令人感同身受。
“青城派竟如此丧心病狂?”听完之后,刘正风一脸惊骇,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天门道人也怒目圆瞪,怒火中烧:“青城派如此行径,与魔教妖人何异!”
林平之看着义愤填膺的天门道人和刘正风,心中暗暗想着:江湖之中也不全是余沧海那般宵小之辈,似岳峰和天门这般侠义之士也不在少数。
“老道羞与之为伍。”天门唾了一口,骂骂咧咧的道。
岳峰道:“余沧海先后受师妹和我两记重击,没个一两年时间,武功难以尽复。”
“希望他经过这次教训,能够痛改前非,莫再踏入邪道。”
“岳师弟果真是赤诚君子,先前是老道梦浪了。”
天门道人性如烈火,嫉恶如仇,跟岳峰两口子又是旧识,自然不会怀疑岳峰他们的话,而去相信作为外人的余沧海。
“天门师兄也是为了我五岳剑派着想,怕岳某行差踏错,换了岳某,也会问的。”
“师弟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误会解开,一切恢复正常,刘正风将岳峰一行人安置到了一处偏院暂住,一应酒菜热水也早已备妥。
夜里,夫妻二人正在院中说话,令狐冲、岳灵珊等人在一旁随侍。
“师妹可还记得在破庙一掌打死田伯光那淫贼时用的那招?”
“记得!”宁中则道:“那会儿察觉到庙外异常,你我立即收功,就看到那淫贼击退发儿,就要制住灵珊,当时情况紧急,我来不及拔剑,下意识便以掌代剑,用出了我自创的那招剑法。”
岳峰对着一众弟子道:“不论是剑法还是刀法,亦或者是其他的兵刃,其实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杀伤敌人,正所谓兵刃乃是手足之延伸,很多拳脚功夫,都是从兵刃上演化而来的,反之亦然,很多剑法,也能用手足代替。
剑虽是死物,但剑法却是活的,咱们学的时候要活学,用的时候更要活用。”
“爹,什么是活学?”岳灵珊疑惑的问。
“孔圣人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众人纷纷摇头,唯有林平之眼睛微亮。
“平之,你来说说!”
“弟子遵命,弟子曾听教导弟子读书的先生教过,这话的意思是:如果我们只读书学习而不思考的话,就会被书中的表象所蒙蔽,学不到书中真意;如果只思考不学习的话,就好似那镜花水月,空中楼阁,终究只是虚妄。”
岳峰点点头道:“平之说的不差,这读书和习武是一个道理,就像练剑,若只会照本宣科,而不会思考如何运用,那永远也学不到剑法的真谛。可若是一味空想而不去进行实实在在地学习和钻研,就是镜花水月,同样无法领悟剑法中蕴藏的精微奥妙。”
“活学的意思就是说咱们学剑的时候,还要考虑怎么运用?”岳灵珊道。
“不单单要考虑如何运用,”
岳峰的目光扫过众人,再度问道:“往日练剑之时,为师对你们要求甚严,力求你们每一招每一式都要做到精益求精,你们可知为何?”
“师傅是为了帮我们打下坚实的基础。”令狐冲道:“所谓万丈高楼平地起,再厉害的剑法,若是基础不够牢固,就无法臻至更高的境界。”
岳峰满意的点头道:“这只是其中之一,在对敌的过程当中,敌人的身形、武功不同,所处的环境不同,咱们用的招式自然也要做出相应的调整,但这种调整只有在我们已经将剑法拳脚的招式完全掌握,并且熟练运用的前提下才做的出来。”
“就比如这招白云出岫······这招有凤来仪·····”
岳峰一边讲解,一边给众弟子演练。
正如在宝莲灯中,在峨眉山跟孙悟空学成出山的沉香,因为练功的时候总是差不多差不多,到了对战的关键时候,就总是差一点。
风清扬所说剑法行云流水,任意所致,随意搭配剑招的理念并没有错,但那是建立在剑法练到一定程度,对于剑道有了足够的了解,能够熟练的掌握手中长剑,做到如臂使指的前提之下,否则就算指导理论,也只会似是而非。
在刘府的这座偏院里,岳峰和徒弟们说起了自己对剑的理解,之后又让徒弟们各抒己见,说出自己理解和困惑,他则一一为其解答。
而在不知不觉间,徒弟们也已经习惯了他如今这种教学模式。
时间转瞬就到了刘正风金盆洗手这天,无数江湖人士涌入刘府,在刘门弟子的接待之下,汇聚在宽敞的前堂之内。
作为华山掌门,岳不群这个身份在江湖上可谓声名赫赫,无数所谓的“英雄豪杰”纷纷主动与之招呼问好。
岳峰招手唤来令狐冲,冲他耳语几句,令狐冲点了点头,当即便拉着梁发和高根明悄然隐入人群之中,可岳灵珊则拉上了仪琳和仪琳的几个师姐,去了刘府后院,岳峰自己则和宁中则二人留在大厅之中,同前来打招呼的江湖人士寒暄。
未多时,吉时还没到,外边先是两声炮响,然后锣鼓齐鸣,紧接着就见一官员手捧圣旨进入刘府,却原来是刘正风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得了个参将的虚职,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就让原本还热闹不已的刘府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尤其是看着刘正风跪地磕头,给那官员谄媚行贿时的模样,一众江湖人士眼中纷纷露出鄙夷之色,一时之间,厅内氛围大变。
面对这一局面,刘正风也早有预料,仍旧笑脸盈盈的继续金盆洗手的仪式,并未多做解释,只严明他今后便要入朝为官,与江湖一刀两断,听他这般说,不明就里的江湖豪杰们不免心思各异。
就在刘正风将一柄百炼长剑折成两段,寓意跟过往一刀两断,正欲洗手之际,忽的门外传来一声厉喝:“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