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444.武心恋的家书（下）

【……最近，除了我之前在上一封信中介绍过的几位专家之外，我还偶然见到了在早些时候受夏希羽邀请而来到我们中国进行法语教学的、来自‘法语保护协会’的法语专家——菲利普·德·圣罗贝尔先生，以及即将写出一本全新的科幻小说的英国著名科幻小说家巴拉德先生。

前者近期正在复旦交大讲学，因此他目前住在复旦大学提供的一间屋子里。后者就住在研究所附近的一套英式别墅期间，因为那套房子就是他小时候在浦江居住过的——他是一位出生在浦江市的英国人，并且曾经在抗战期间与他的家人一起被日军关押过，后来回到了英国。他是受到夏希羽以数学家兼科幻小说家的身份提出的邀请，这才于今年的早些时候，回到他小时候住着的花园别墅里居住。

我有幸去过那套别墅，并在花园里和一些同事们玩了一小会。在亲身体验之前，我难以想象这种带花园的别墅竟然早在五十年前的抗战爆发前，就已经出现在我们中国了。我更想不到有一天我会用‘同事’称呼这套别墅的拥有者。

包裹里除了零钱、外汇券以及一些不太值钱的小东西之外，还有三本书。

三本书外壳分别是金黄色、绿色、蓝色为主色调的书分别是三本全英语的外国小说，书中还有我的笔记。

我可以对你们说的是：这三本小说在未来都会由希羽组研究所在国内发行中文版，因此只要不将这三本卖出去，就不用担心会导致什么问题。

最后，我希望弟弟好好学习，争取明年夏天和我一样考上大学，也希望我的父母一如既往地身体健康。

随信已附通信费，如家中有资金上的困难，请一定要打电话或拍电报给我——可以具体说明，不必过于吝惜字数，绝不要因为节省几元耽误事。切记，切记。

——武心恋，1983.12】

次日，希羽组研究所收到了消息——

12月16日，比夏希羽所在的原世界提前两天这个时间节点上，通过了一份关于知识分子政策的汇报。

希羽组研究所调查组成员参与编写后、由国家科委提交的一份汇报提纲中，提到的有关知识分子的六条政策被上级批准，基本内容如下：

（1）应该鼓励科技人员努力学习掌握世界现代科技新成就，自然科学技术是没有阶级性的，不应也不能把当代人类创造的新成就当作异端邪说和资产阶级的糖衣炮弹；

（2）在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之间，正在出现许多新的边缘学科，不应当害怕抵触，或者不加分析地全盘否定或全盘肯定，但绝对不准强迫科研人员转移到这些领域的研究中；

（3）在讨论科技方面重大决策和论证技术经济可行性时，应当鼓励科技人员解放思想、畅所欲言，展开讨论，不能把与上级意见不同说成是“不保持一致”；

（4）在科技政策和管理方面，要进行国内外经验的比较研究，不能因为社会制度不同就拒绝研究和借鉴；

（5）对自然科学领域的学术思想要提倡自由讨论，科研工作中要允许一部分自由选题，管理工作中要积极进行人才流动和自由组合等试验，不要把这些说成是“资产阶级自由化”；

（6）在研究过程中出现不同意见，进行探索试验中有的不完全成功甚至不成功，对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运用能力也各有差异，都是不可避免的，应当在“双百”方针指导下，进行同志式的讨论，在自然科学和技术工作中不要提精神污染。

这六条政策进一步解放了科研人员的思想，解除了心中的某些疑虑。为中国科学院科学体制的重建和恢复，科研人员振奋精神、重新为科研工作贡献力量发挥了作用。【1】

然而，文件或许可以消除政策上的大山，却难以迅猛而有力地撼动人们心中的大山。

在这些大山之中，没有人知道谁会成为撼动大山的“愚公”们——不一定是希羽组。

……

帝都，某四合院的一个房间内，灯火通明。

在最近的一周多的时间里，一名中年男子对着身前这一堆被多次阅读后三三两两地堆在一起的、包括了小说、教材、专著在内的二十几份资料，终于确定自己几乎无从下嘴。

除了三本全英语的科幻小说以及夏希羽的演讲稿之外，这些用中、英、法、日四种语言写成的资料涉及的内容包括：模糊数学、工程管理、决策优化、前沿医学理论、工商管理、BASIC语言、C语言。

相比之下，另一张桌上的三本书——蓝色封面的《各国科学研究情况与学术（组织）情况》、红色封面的《希羽组任职成员名录》、白色封面的《全球主要国家国情概况与时事汇总》虽然简单，但信息量非常巨大。

即使是这位以“博闻强记”而在多个任职过的单位出名的中年男子，在用更早些时候的三周时间勉强记下这三本书的内容之后，仍旧感到心有余悸。

实际上，他看到这些新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资料已经是今年11月14日的事情，而现在已经是12月16日的傍晚十点三刻。

那天，三名男青年带着这些资料走进了自己的房间，而带着他们进来的一个中年女子则对自己说道：“孟武同志，晚上好。你将会坐软卧火车从帝都出发去浦江，然后在下个月的19日到希羽组研究所就职。这些资料我们会帮你提前三天运过去。请做好一切准备。”

他当时问了唯一问题是：“我到那边之后，做什么呢？”

“组织上希望你能配合在研究所长期工作的汪星悦同志，在她的帮助下建立希羽组研究所的党组织。”

“请注意，是配合汪星悦同志，而不是让汪星悦同志配合你。在没有适应环境之前，千万不要急于开展工作，更不要轻易使用你过去使用的方法，我们在这方面已经犯了错误。”

“除此之外，希羽组研究所有大量的外籍专家学者，你务必注意……”

中年女子用将近三分钟的时间交待完后，就带着给他搬书的三人离开了这个房间。

此后，直到现在，他一直研读和记忆这些资料。

“除了工商管理的教材之外，其余这些几乎全部来自于一所建立了不到三年的研究所里，一群绝大多数都在建国后甚至是两个五年计划完成之后才出生的年轻人们创造的成果。难以置信……”

带着这样的感慨，他拖着疲惫的身躯，随手准备把倒数第二本资料放回去，却发现了最后一本资料之中好像夹了一页纸。

“《五绝·赠孟武同志》？！他在十一月十一日写的？！”

确认了整份手稿的内容后，孟武开始认真阅读起来——

“孟母三迁过，沧桑海陆仃。武曹孤忆昔，萧瑟起浮萍。”

然而，当他反复读完这首五言绝句之后，已经疲惫至极的他立刻躺在床上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