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审稿人：夏希羽

【当第一批美国面粉来到吴港，并最终送到了我国的第一家私营面包店之后，我比许多人都要清楚，浦江人对面包和蛋糕的热衷就此开始逐渐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形成，并最终养活了不少浦江本土品牌、一批全国性的品牌，以及几个世界级的品牌。

我唯一希望的，只是能让这一切更快发生。把我手中的理论放到各行业的供应商选择中，比如食品工业的原料、设备的供应商选择。

当我一生中的第一次论文审稿经历恰巧在此时来到了我面前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有机会很快就能实现这样的梦想，虽然不一定是我亲自实现，但能加速对传统决策方式的变革也是好的。

——夏希羽，1980】

在日记发布的同一时间，夏希羽还在回忆。

“我没想到过，上辈子我说的最正确的一句话，让我和这位意想不到的女孩有了半个小时不到的恋爱经历。我们彼此的结局，也有彼此的一份。她的执念造成了我大部分的女性恐惧和她本人的死亡，而我的学术狂热造成了她的黑化和我在学术与工作上的失败。

“直到我们刀兵相见，我才明白她的内心，可一切都太晚了，我和她都已经无法挽回。我只能希望这样的悲剧不再重演。”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收获的话，那就是她在临终前帮我完成了转职。这样的经历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就算民族精神补正已经改善，我也不愿意去碰女孩子，谁知道一旦熟悉了之后，会不会无缘无故就因为我的一句话就黑化呢？这个时代的人，虽然没有我们那个时代的人心里那么脆弱，但行事可能更极端。因此这种事情还是尽量避免发生的好，我的生命只有一次。苟住才能输出。”

“至于男性……与扎德教授和萨蒂教授那样保持学术上的关系另说，其他方面的还是不要的好。说起来，如果不是80年代，而是本世纪初的话，我必然不会受到重视，那会有我现在这种科研水平的人恐怕相当不少。”

……

回忆时间结束后，夏希羽又投入到紧张的研究工作中。

次日（3月24日）傍晚，夏希羽在又写完一页小说手稿之后，想起了四月份即将开始的吴港研究考察。

“随员的话，就带着我最熟悉的三位去吧。等等，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来着……童晓伊！对，就是这个名字。”

于是，他最终确定了名单。

“浦江交大（浦江交通大学）数学系高等数学专业，童晓伊；

原东海军区文工团舞蹈教员，现浦江交大人武部教员，汪星悦；

浦江外大（浦江外国语学院）印欧语系法语专业，刘晓涵。”

至于她们答不答应……

他管不着。惊喜总比失望好。

夏希羽并没有想到的是，三人收到邀请时的惊喜几乎都是溢于言表，理由也不相同。

直到启程当天，他才知道这一点。

3月25日下午，他则忙于另一件事。

“《FUZZY LOGIC SYSTEM》编辑部的远东分部寄到浦江交大的，东京大学数理情报学部，岩井……后面的是‘和夫’？高级研究员岩井和夫？”

夏希羽看着手中的一份邮件，对着不知道是谁的名字，陷入思考。

“难道我被选成了审稿人？不至于啊，我在二区期刊累计发的还不到五篇。当年我的老师发了那么多论文也没被选作审稿人……或者是这个时代对审稿人的要求偏低也说不定？还是去问问两位教授好了。”

最终，由于夏希羽两世从没有过这种经历，因此他不得不向扎德教授和萨蒂教授了解审稿有关的事宜。

在整理完两人的建议后，夏希羽出于安全考虑，借用公寓里的电话向期刊的远东编辑部询问情况，而十几分钟的国际长途电话让夏希羽确认了真实性。

于是，他开始认真地看起了眼前的投稿。

“现在可以确认了，这是他们的远东编辑部把樱国学者的投稿直接送到我这里来了。主要是在远东地区研究这方面的人太少，恐怕是为了避免偏见吧……但这样真的好吗？萨蒂教授和扎德教授虽然研究的也是非主流的东西，但都是收到多个其他学科的科学家承认的科研工作的……没有跨学科学者的认可，只靠闭门造车，万万不可啊……”

当夏希羽翻开第一页后，他看到了让他有些吃惊的标题：“Underdetermined sets……这就是提出“未定集”的那篇文献吗？我记得在我那边是老毛子那边的、一位名叫亚历山大·纳林亚尼（Narinyani）的科研工作者偶然搞出来的一个理论，原文在我那个时代也没有同学和老师读过。让我好好看看。”【1】

一个半小时后，夏希羽依旧没能给出意见。

“很奇怪，但总是说不上来。是我的学术水平有水分？还是说当年的理论有问题？我倒是倾向于前者。”

夏希羽一时间毫无头绪，因而不得不暂时搁置手中的论文。

就在此时，夏希羽听到窗外有人大喊道：“前天刚运到浦江的美国第一批优质小麦制成的面包，一块钱一个咯～”

“等等……这么便宜？我之前买过的可都是十几个大毛左右的面包，多数时候不仅掉渣，还不怎么好吃【2】……也对，毕竟原料是美国小麦，还有外国的配方，量大还便宜。”

在这天之后的一个小时里，他终于买到了足足十块钱的面包。

于是，随着夏希羽能买到的面包等价格下降，夏希羽不断地开始过上了更轻松的生活。

此后，在接下来的三天里，夏希羽周围所有的同学都看到他带着一根长条面包（不是同一根）上下课。

在他们的多方打听之后，也开始到学校附近新开的面包店，用平日生活里挤出来的存款结伴到距离校园稍远的面包店里，买不掉渣的美味面包。

在经过夏希羽的了解后，他感受到了这个世界与他熟悉的80年代之间的变化。

“这里就是全国第一家私营面包店？原来如此，看来这里可以开很久了，就是不知道86年的红宝石会不会提前开业呢……”

夏希羽如是想着，但手中正在写的日记，和口中正在吃的面包也都依旧没有被放弃。

之后的五天时间，夏希羽先后确认童晓伊、刘晓涵、汪星悦三人都同意了一起前去，并在持有了华船重工与六机部开具的请假单等一系列证明的情况下，正式开始准备启程。

“那么，4月5日，我们四个就要正式启程了。我得做些准备。”

夏希羽看着邦科给自己留下的这封信，以及与美国驻沪领事馆方面的新联系方式，确定了文献检索的有关计划。

3月27日下午四点，刘晓涵的法语教学提前一小时完成后，刘晓涵帮夏希羽一起把几十公分高的文献全部搬到了他的房间——在夏希羽付了三元钱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