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岩城堡 5
“我爸爸他是个赌鬼，欠了很多债。”凯瑟琳长呼一口气，压在心中的委屈终于有人倾听，她再也忍不住，哭着说：“爸爸被那些人抓了，我每天必须去斗兽场跳舞，不然，我没有金币给爸爸赎身。”
话匣子一打开，她就有些停不住了，“我其实很害怕，第一天去的时候几乎全身都在哆嗦，没有人愿意看我一眼，更没有人愿意给我金币。”
“莱利子爵说，我化妆的样子很美，让我大胆一些，用美色换取金币，我并不会损失什么。”
“我相信他了，我真的那样做时，感到很快乐，我每次把赚到的金币送去给那些人时，他们就会对我爸爸好点，爸爸近来也没有遭受毒打，他很快就能出来了。”
“莱利子爵还说，等过段时间，他会邀请雷特公爵前来参观，到时候，他会安排我在大舞台上跳舞，我就能赚到更多的金币，爸爸就再也不用被那些人关着了。”
“我要是有了余钱，我会给自己买一栋小房子，至少有两个房间，还有厨房……”
爱丽丝嘴角抽了抽，打断她道：“你每天都吃什么？”
“斗兽场里提供饭食的，奴隶吃的，我也能吃，虽然味道不太好，但我不至于饿肚子。”凯瑟琳没注意到，爱丽丝脸色突然阴沉下来，她继续说：“小姑娘，你是不是饿了？我去求莱利子爵，让他再给我弄些吃的，你在这里等着，我很快就回来的。”
她打算去给爱丽丝找吃的，门却被爱丽丝堵着，小小的一扇门，只刚刚好容纳一人通过，看到爱丽丝冷着脸，她也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心慌地左顾右盼，想着找个什么说辞缓解一下气氛。
可她从来都不善言辞，也不会讨好别人，唯唯诺诺，没有自己的主见，性格软得像一块年糕，任何人都能来捏一捏。
“抓走你爸爸的是什么人？”爱丽丝的语气平平的，听不出情绪，只冷着块脸，目光灼灼地看着凯瑟琳。
凯瑟琳是金发蓝眼睛，她不敢和爱丽丝对视，眼睛不是望着脚尖就是看着旁处。
“他们是赌场的老板。”凯瑟琳小声地说：“那些人只认钱。”
“去斗兽场跳舞是他们给你的建议？”爱丽丝看到凯瑟琳这副模样，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心中暗道：“这女人和妈妈一定没有任何关联，一定没有。”
“不，不，是莱利子爵，我去赌场找爸爸的时候，赌场的人刁难我，是莱利子爵帮我解决的麻烦，还特意推荐我去斗兽场跳舞，莱利子爵很英俊，是个好人，他愿意帮助我。”
凯瑟琳说起莱利子爵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眼睛也散发出不一样的神采。
“哦。”
爱丽丝拖长了声音，她终于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眼前这个可怜的女人，其实不过是贵族手里的玩物罢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
她决定在惩罚人类的同时，也顺道帮帮这个和妈妈长得相似的女人，但她可不愿和这个女人走得太近，这个女人太笨，只会耽误自己的时间。
“你住在哪里？你叫什么……”凯瑟琳没想到爱丽丝说走就走，她还没反应过来，爱丽丝转瞬便消失了，她追到岔路口，呆呆看了许久，虽然没有追上，心里却是很快乐的。
“你一定是个很好的女孩，愿神保佑你。”她双手合十，虔诚地说：“善良的人一定会得到神的保佑。”
她回到小房子里，小心锁好门，换上自己唯一一件白色睡衣，小心翼翼躺上床，刚一躺上去，床板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她轻手轻脚地调整好睡姿，放匀呼吸，嘴角挂着笑，慢慢闭上眼睛。
疲惫的一天终于要结束了，她心里计算着，她还需要赚几枚金币才能把爸爸赎回来，脑海里突然跳出爱丽丝的模样，不知为何，她觉得自己和爱丽丝仿佛是亲人一般，每次她见到她，都莫名感到亲切。
只不过，爱丽丝是高贵的公主，而她自己则是卑微的仆人，她想靠近她，却又觉得自己不够资格，但若是能服侍在爱丽丝左右，她觉得这样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刻，纵使圆月高照，也阻挡不住人间的黑暗。
“啊……”
凯瑟琳正在熟睡，忽然门被撞开，几双粗糙的手掌把她按在地上，她看不见来人的模样，只隐约感觉是军士，这些人并非是要轻薄她，因为她发觉自己的身体很快被捆得结结实实。
她因为太过惊恐而大声尖叫，来人便往她嘴巴里塞进一团东西，撑得她嘴角都裂开了。
这些人的速度非常快，整个过程甚至不到一分钟，凯瑟琳的眼睛被蒙上时，她害怕得直哆嗦，眼泪流个不停。
爱丽丝待在森林里小憩，优哉游哉地想着，明日要如何帮凯瑟琳把她的爸爸弄出来，顺带去看看萨瑞的笑话，萨瑞的报复心极强，她受到了侮辱，一定会用尽各种手段报复人类。
人间混乱，真正的惩罚才算开始。
凯瑟琳被带到了某个地方，那些人很粗鲁地将她重重摔在地上，她眼睛被蒙着，但能闻到有特别的香气，她猜想自己一定是被某个贵族带到了家里。
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站起来，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她只能一点点挪动双脚，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东西。
人在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就是确定自己身在何处，她竖着耳朵去听，周围没有任何声音，刚刚挪动了两步，肩头猝不及防地挨了一鞭子，她被打得跪倒在地，容不得她多想，鞭子如雨点般打下来。
她缩成一团，嘴里发出唔唔的呻吟，她太疼了，鞭子每落下一次，身上的皮肉好似就少了几块，粘稠的鲜血把白色睡衣染成暗红色，可那个抽打她的人却没打算停手。
除了鞭子的声音，她还能听到一个男子悲痛的哭嚎，好似那个男子是一边哭一边在打她。
就在即将失去神志时，她听到男子问她，“你为什么要杀我父亲，为什么？为什么？”
男子冲她怒吼，下手越发重，她没有力气说话，也无法思考，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沉，她什么也听不到了，就连鞭子打在身上都感觉不到。
赛巴斯看不下去了，上前夺过温德尔手里的鞭子，“温德尔先生，这只是个普通的女人，您应该去找真正的凶手，而不是把怒气发泄在一个柔弱的女人身上。”
“她是女巫，她是女巫，是她杀了我父亲，是她。”温德尔像发疯的野兽般狂吼着，他身上沾满了血污，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走动，“她是女巫，她是女巫。”
他一遍遍地强调，赛巴斯只是默默看着他，不言语，沉默是最好的反驳，女巫早就被杀光了，如今的世界怎么可能还有女巫的存在。
尽管亲眼看到了雷特公爵的死状，但赛巴斯还是坚持认为，这是人类故意犯下的罪孽，而且必须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才能做得出来的。
他低头看了眼血泊中几乎没有了气息的凯瑟琳，摇摇头，冲门外的人招了招手，命他们把温德尔带回房间，又叫来两个奴隶，让他们把凯瑟琳的尸体扔进森林里。
做完这一切，他返回自己的房间，吃了一颗红色药丸，坐在椅子上，嘴里轻哼着小时候妈妈给他唱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