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场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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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林祖儿

我并不知道这间会议室里面是否有人,所以我进去前礼貌地在门上轻轻敲了两下。感谢上帝,幸好我那样做了,因为我的敲门声刚落,里面就传来了一把女人的声音:“请进。”

这把声音毫无疑问是属于不久前打电话联系我的那位林小姐的。当时在电话里,这把柔弱中略带霸道的声音就给我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想到在门里门外这般距离听起来,这把声音更显得莫名的熟悉。我想我除了在电话里还应该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把声音。

我推门进了会议室。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很长的会议桌,如果挨挨挤挤地坐,这张长桌子能围着坐上二十人。桌子两边与墙之间的过道还算宽敞,所以在靠墙的两边再各放一排椅子估计也是可以的。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间会议室应该就是这家分行平时开全体会议用的会议室了。我沿着长长的会议桌一眼扫看过去,在桌子的尽头坐着一位女子。我想那便是林小姐了。

由于这位林小姐是坐着的,我无法准确地判断出她的身高。不过从她那修长的胳膊可以知道她长得不会矮,并且身材苗条。雪白的衬衣中间一条黑色配有蕾丝的装饰带上扣着一排花朵形状的小纽扣。这些纽扣是用贝壳材质制造的,在日光灯下闪烁着绚丽而复杂的色彩,胸部的曲线也因此变得更加迷人。一头微微卷着的长发虽然还没触碰到肩膀,但已经盖过了耳朵许多。脸上大部分地方被她戴着的那副大得夸张的PRADA太阳镜遮挡住了,略带浅笑的红唇微微露出了雪白的牙齿。这位林小姐的样貌和她的声音一样让我产生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你才离开几个月,就不记得人家啦?”林小姐摘下太阳镜,用一双大大的眼睛瞪着我,说道。

“林······祖儿?”我又认真地看了她一眼。

“贵哥,我还是头一次听你喊人家祖儿呢。”林祖儿怪笑道。

“我只是稍微停顿了一下,我刚刚是喊你全名来着。”我说。

原来林祖儿就是刚才电话跟我联系的林小姐,我感到十分吃惊。我顿时想到这应该是她和艾琳弄出来的一场闹剧。这个可恶的小矮人,她明明知道我一直都是想尽办法躲着林祖儿的。她怎么还故意变着法子逼我来与林祖儿见面。林祖儿对我的爱慕我是知道的,因为她已经像一只跟屁虫一样跟着我跳槽到了好几家银行,而且也多次直接或间接向我表白过。我不接受林祖儿并不是因为她长得不够漂亮。论美貌的话,林祖儿在任何一个银行都能算得上是一个大美女。只是年龄严重偏高。她和艾琳一样,还有两年也不惑了。这个貌美如花、身材火辣的大美人对于我这个已婚的男人来说,犹如一朵带刺儿的玫瑰,我站在一旁好好地欣赏一番就足够了。

我推开刚刚关上的门,正准备离开,林祖儿却说要是我敢从这间会议室走出去,她就大喊非礼!我只好留下来。但我并没有坐下。第一,我并没有打算留下来与她共处一段过长的时间,虽然我并不知道她接下来究竟想怎样。第二,我更不想坐下来让她错以为我是在给她机会。

林祖儿看我依然站着,并没有坐下来的意思,便缓缓起身,向我走了过来。

“怎么会是你?你跳槽啦?”我看着正向我走来的林祖儿,生怕她又说出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话,便先发制人,抢先控制住了话题。

她点了点头,并没有作声。

“你的兴趣还挺广泛的。以前在业务部门做过,后来去了风控部门。现在又做起了HR。你还真像个高龄培管生啊。呵呵!”我是故意刺激她的,主要是想让她讨厌我。

不过,林祖儿也许早就习惯了我这般挖苦。她嘴角露出了微微的笑意,说道:“我不仅是HR,还兼任行长的秘书。”

“这家银行也挺有意思的,清洁工阿姨兼任前台,人事部经理兼任秘书。”我嘲讽道。

林祖儿没作声,双臂交叉在胸前,围着我缓缓地打转。她的那双大大的眼睛就像在看怪物一般,认真地打量着我。我被她看得十分不自在,便时而抬头看看天花板,时而低头看看地毯。低头的时候,我发现林祖儿还是穿着她喜欢穿的平底鞋。她那双洁白的长腿在一条漂亮的齐膝黑色A字裙的衬托下,显得特别好看。这一点似乎让我不自在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你怎么一直不回人家的信息啊?”林祖儿问道。

“我很忙。一直都很忙。很少看手机。”其实她隔三岔五发来的那些信息我都快速浏览了,我是故意不回她的。

不过,这女人虽然一直有非分之想,但心肠并不歹毒。她不会打电话骚扰我,让我在妻子面前陷入百词莫辨的困境。

为了再一次掌握住话题的主动权,我又抢着问道:“你怎么来这家银行了?我们以前那家银行不好吗?”

“我们以前······”林祖儿反反复复轻轻念叨起这四个字。

我一听,就明白自己刚才一不留神用错了词,被她断章取义了。于是,我连忙补一句:“我是说上一家银行。”

“上一家银行?你都不在那儿了,整间银行对我而言就是空荡荡的。在那儿,我就触景生情,这里痛。”林祖儿一边说着,一边指着自己心脏的位置。

天啊,这个女人一定是看了很多爱情小说。否则,那么肉麻的台词怎么张口就来。

“算了。不要再演了。跳槽就跳槽,扯那么远干啥?”我不耐烦地说道。

“难道你就没有感觉到我那颗受了伤的心?”林祖儿追问道。

“林祖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我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前早就跟你说过我们是不可能的!我想我应该走了。”我说完就准备推门而出。

“你出去我就大喊非礼!”林祖儿用一种威逼的语气说道。

我被她那略微提高的声量弄得有点儿胆怯,手就不由自主地从门把上缩了回来。

“你听人家把心里的话说完。其实,你不必那样躲着我。喜欢你是我的权力和自由,就算你怎么躲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再说了,我又不是想从你的身上捞钱,更不会破坏你的家庭。我要的无非是从你的心里得到一丝半毫情感的慰藉。”说话间,林祖儿湿润着双眼,似乎被自己这段告白给感动了。

她突然扑了过来,用双手紧紧地抱着我。

“你干什么?不要这样!”我连忙挣脱开了。

“你以前不是也抱过人家吗?”林祖儿突然又开朗地问道。

“我哪有?”我质问道。

“前年,银行去团建。结束的那天,你忘了吗?你还当着那么多同事的面抱人家。”林祖儿坏笑道,脸上流露出一丝幸福。

“那次不算。再说,那次是你当着大家的面大声问我能不能抱一抱你。你还没等我回答就张开了胳膊向我冲了过来。你说我能拒绝你吗?要不是当时我手下的那个客户经理阿枫事后也冲上去抱了抱你,都不知道如何收场了!”我生气地看了看她,继续说道:“你玩够了没有?我真的要走了!”

我已经决定不管她喊什么,我都要离开这里。一个生理健康的男人被一个貌美如花、身材火辣的女人困在一间房里这般挑逗,很容易就把持不住自己,发生不该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在写字楼的会议室里,一旦不幸被发现都只会是一种可耻的丑闻,而不是什么让人拍案叫绝的行为艺术。

“你等等。”林祖儿说完,回到她刚才坐的位置上,把一份简历拿过来,递了给我。

那不是我的简历吗?

“我替你弄的。一会儿面试加油吧。”林祖儿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我被艾琳“卖”过一次,在她的邮箱里一定会留有我的简历。林祖儿一定是向艾琳要了一份我以前的简历,然后再替我更新了一下简历上的工作信息。毕竟我们之前是在同一家银行,她和艾琳都是在风控部,由于业务部和风控部工作上交集密切,她自然对我工作上的一切都十分了解。简要地更新一下我的工作信息,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易如反掌。估计是今天早上碰到艾琳之后,那个小矮人就立刻向林祖儿通风报信了。如果这家银行真的是急着请人,一个早上的功夫,也足够她们两人策划这场面试的了。

看着手中的简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此刻,我哪还有什么心思跟别人聊天啊?更不要说是面试了。我正准备出去,可当我伸手要推门的时候,门自动打开了。

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男一女。

“你好!请问是洪贵先生吗?”那个看起来明显比我苍老许多的男人一边问,一边伸手摆出示意我就坐的姿势。

生活啊,你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上一秒还像做梦一般的闹剧,现在竟然变成了一场真实的面试。不过,不管是在做梦还是在真实的现实生活中,我都很想立刻离开这里。但眼前的这一男一女正堵住了门,我不可能推开他们扬长而去。那样的话就实在太没有礼貌了。

这两个人开始逐步走进会议室,逼得我只好不情愿地坐了下来。不过,我还是经验老道地用面部表情的伪装技巧,将自己脸上那厌恶的表情调整了一下。因为,让人感觉到你在讨厌人家也是十分不礼貌的。

“洪贵先生,我先介绍一下。我叫Jack,是这家分行的行长。我旁边这位叫May,是我们的业务区域总监。”刚才那位男人坐了下来,以一种傲慢的语气继续说道。

我从这个Jack发出的那种难听的口音和傲慢的语气,推断出他是一位新加坡人。一些聪明的外资银行在用人方面已经本土化了,但还是有许多外资银行掩耳盗铃,坚持聘用外籍人士担任他们不擅长,或者说不适合的岗位。虽然由一个外籍人士担任行长一职早就被证明了注定会水土不服,但这毕竟是一家新加坡银行,并且这些新加坡人似乎还停留在自己过去很了不起的时代,他们憋着一肚子与时代脱节的傲气继续聘用自己国家的人担任这类职位,也是能够理解的。

坐在他旁边的那位叫May的女人看起来稍微比那个Jack要年青一点,但脸上的皮肤干瘪,眼角的皱纹明显,还是显得苍老。她正点头对着我微笑。

“两位好。”我向两人报以那种属于职场上专业的笑容,说道。

奇怪的是那位叫May的似乎只顾着微笑点头,丝毫看不出要说话的样子。不过,我很快就猜到了她那么做的原因。

“洪先生,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现在要聘请的是业务总监,分行副行长级别的岗位。也就是说,你将来的直线领导就是坐在我旁边的May。而我是你的虚线领导。”Jack说完瞟了一眼旁边的May。

May似乎想张嘴说些什么,她本来就应该说两句。可是,还没等她有机会张开嘴巴,坐在一旁的Jack又抢着说:“请你现在就立刻告诉我十个你有绝对把握带到我们银行来的客户名称吧!”

这个叫Jack的新加坡人语气傲慢,态度霸道。照道理,May应该是跟他平级的,但她却一直微笑纵容着这个似乎连面试都不会的新加坡人不停地说话。我猜测May不是新加坡人。于是,我好奇地问道:“我想请问一下区域总监,究竟贵行计划寻找哪一类型的客户呢?”

其实,早在浏览这家银行去年的财务报表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了他们要发展的是哪一类型的客户。而我这样问,只是想让这位May能有开口说话的机会。只要她一说话,我就能从她的口音找到我想要的答案。

May看我这样问,脸上露出了一种受到尊重的喜悦。她随即以快速的语调一口气把她想要说的话通通说完了。我猜的一点都不错,May不是新加坡人,而且从她说话的口音和方式能听出来她是咱们的香港同胞。可怜的香港同胞啊,平时在咱们面前还挺神气的,如今在这些新加坡人面前怎么像没了魂似的。连说起话来都像快要断气一样,非要一口气说完。不过,她这样的说话方式从战术上来看是完全正确的,她要是说慢一点,恐怕说不到一半就被霸道的Jack给打断了。

不过,May其实也没说得很明白。只是一个劲给我传递出三个信息。客户越大越好,风控很挑剔,业务很难做。她并没有告诉我这家分行今年要完成的各项指标,也没有告诉我能支配的费用是多少,以及有多少编制可以用于请人,匹配业务发展的需要。

“May,我看就不要浪费时间说那些了。洪贵先生,请你立刻告诉我十个名字,并把这十家企业能带来的业务量也估算一下吧。”Jack不耐烦地说完,竟然看了看手表,好像自己还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等着去办。

这个可笑的新加坡人竟然无知到如此地步,面试一个分行副行长级别的职位的候选人竟然像在菜市场买菜讨价还价一样。我原本就不想坐下来聊天,但现在我决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新加坡人,同时帮一帮旁边那位可怜的香港同胞。

“这样吧,行长先生。按照贵行去年财报上所显示的业绩。蓬辰分行在贷款余额上算是处于中国区各大分行排名的尾巴那一小段。一般来说,总行每年都会给下属的分行定一个百分之五十的增长目标。可由于蓬辰分行业务拓展的结果严重掉队,毫无疑问,总行给蓬辰分行在贷款余额上定的目标一定是翻倍的。也就是说贵分行今年必须尽快新增十亿的人民币贷款。而且还是要在上半年完成,否者恐怕不止这个数字,毕竟利息是需要时间来产生的。不过,你们也可以通过增加中间收入来弥补利息收入在时间上的缺陷。行长先生,麻烦您回去新加坡总行跟国际贸易部沟通一下,是否可以将通过贵行从新加坡开来中国广东地区的信用证的通知行一律改成该行的蓬辰分行。如果一切顺利,可以为贵分行派生出大量的国际业务。这就像是新加坡总行将它在中国广东地区的客户倾盆倒入蓬辰分行一样。到时候,客户既然自己都找上门来了,要是把握得好一点,我相信收入也是相当可观的。至于如何满足贵行风控挑剔的胃口,我看区域总监女士可以尝试去多联系各大外资银行专做银团的部门。我想能组得起银团的企业往往都会是那些在行业里一流的大企业。并且有那么多银行共同进退,条件对等的情况下,风控部门顶多是唠叨几句,最终还是会批准通过的。现在您的任务就是赶紧去拜访各大外资银行的银团部,跟别人搞好关系。同时,一定要传达一个口头上的承诺,就是无论别人组什么样的银团贵行势必参加,并且积极主动为牵头行呐喊助威。我想这样就差不多了。今天的面试就到此为止吧。谢谢两位。”我说完,缓缓站起来准备离开会议室。

两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又相互交流了一下诧异的目光。Jack困难地从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挣扎了出来,连忙问道:“等等。洪先生,这些我们都做了的话,那分行的业务总监负责什么?”

“行长先生,您看贵分行的清洁工阿姨都可以兼任前台,难道您就不能兼任贵分行的业务总监吗?而且据我看,您非常适合。”我说完,对坐在他身旁的那位区域总监微微一笑,便走出了会议室。

我出了门还没走远,背后传来了刚才那位区域总监的声音:“真是天才啊!我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要自信多了。

我想我已经成功帮助了两个彷徨无助的人。因为,根据这家分行去年的业绩,若今年再没有起色,他们两人恐怕都要滚蛋。看来,我实在没有必要在这个行业证明自己了。

当我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发现彪哥垂头丧气地正坐在沙发上喝茶。他一边喝着茶,还一边不由自主地叹着气。看来,他是战败了。也许顾及男人的面子,他自圆其说地告诉我他妻子兄弟姐妹多,从小挤在一个不宽敞的家里长大,导致现在心理产生了阴影。只要是家里的人多起来,她就会觉得头像要爆炸一般痛。所以,彪哥觉得自己的妻子可怜,不想跟她计较。可是,从他的语气中,我能猜到两人的吵架最终并没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彪哥看起来似乎还要继续跟他的妻子冷战下去。

我对彪哥所说的话并不感到诧异,毕竟像他那样心软的男人,在两夫妻日常的争吵中注定就是落败的一方。这种事情,彪哥也许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也只是喝了几杯茶,叹了几口气,便像精通内功心法的武林高手般把气息调整了过来。

我一边喝茶,一边闻着在我衣服上残留的那股香水味。这种熟悉的香水味让我想起了林祖儿,更让我想起了她刚才拥抱我的疯狂举动。这个女人,竟然把自己的香水味留在我身上了。说句实话,要是按照一天睁开眼睛的时间来计算的话,我一天里对着林祖儿的时间要比自己家里的妻子时间要长得多。正所谓日久生情,我想自己对林祖儿是有感情的。但那种感情就像是亲人之间的情感,因为我会为她找不着适合的对象而担心,同时也会为她对我那种不切实际的执着而感到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恼怒。

“你的手怎么了?”彪哥见我一直盯着自己的右手,问道。

听见彪哥的声音,我顿时回过神来,回道:“没事。我是在想,早上究竟是你还是你老婆拍的桌子?”

“当然是我老婆拍的啦!我怎么会跟自己的手过不去呢?”说话间,彪哥的眼眸里散发出睿智的光芒。

我后悔自己刚刚那样问,我其实早就该想到彪哥之所以能够在股场上游刃有余,不就是因为他在别人疯狂的时候还能保持着冷静和淡定的心态吗?这种自我伤害的行为,彪哥是绝对不可能做的。

两个星期后,我收到了一封邮件,是从那家新加坡银行发来的一封录用意向书。我还来不及细看,林祖儿就打电话过来了。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听她的来电,在隔壁读书备考的彪哥喊了起来:“快接电话吧,吵死人了。”

“哪位?”我接听了电话。

“哪位?你是不是已经将人家的手机号码删除了?”电话那头的林祖儿语气显得有点委屈。

“是的。不可以吗?”我吸了一口气,回道。

“Offer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你看了吗?”林祖儿问。

“刚打开,还没看呢?”我说。

“那人家先大概跟你说说吧。薪酬是按照这个职位的上限来开的,其余的跟你以前的一样。你要是看完没有其它意见,就赶紧回一下我的邮件。我好尽快替你张罗一下。”林祖儿说道。

那次面试后,我想都没有再去想这家新加坡银行的事了。没想到他们竟然给我发来了录用意向书。也不知道是林祖儿在里头加了什么催化剂,让整件事情都朝着她希望的那样发展了。不过,也可能是这家银行口味独特,看中了我这种敢说话的人。

“抱歉。我不能接受这个offer。让你费心了。”我说。

“不会,我愿意费心。你要是想要的话,人家可以将整颗心都给你。”林祖儿开始像往常一样乱说了起来。

当她开始这样说话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非常清楚,自己该挂电话了。

“谢谢你。再见了。”我说完,就挂了电话。

我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就收到了林祖儿发来的一条手机信息:“你不要那么着急拒绝,好好考虑一下再回复人家。我等你。”

看着林祖儿发来的信息,我恨不得立刻果断地回复她,给她在书面上来一个正式的回绝。但一想到她在这件事上应该是为我花了不少心思,我觉得要是自己那么痛快地立刻再一次拒绝她,对她来说无疑是一种伤害。我虽然不能接受她的爱,但对于她的善意,我必须感激。就算是拒绝,我也一定要有礼貌地拒绝。

“好吧。你让我考虑一下。不管我最终的决定怎样,在这件事上,我都十分感激你。”我在手机上飞快地敲了几个字,回复了她。

“要感激的话,就请人家共进晚餐嘛。”林祖儿立刻又回了一条信息给我。

而她发来的这条信息,终止了她和我之间的沟通。因为,对于她发来的这条信息,我不懂得怎么回复,也不敢回复。

正当我把手机放在茶几上的时候,彪哥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咦?你怎么看起来满脸烦恼的样子?什么情况?”彪哥一边问道,一边在我身旁坐了下来。

我向他微微苦笑了一下,说道:“没什么事。有位美女想跟我共进晚餐而已。”

“有这种好事?那你还看起来像个苦瓜似的干嘛?”彪哥提起精神说道。

我认真看了看身旁的彪哥,他似乎两眼正放着光。不过,一时半刻也跟他解释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只好拿起雪茄稍微用力吸了一口。

“怎么?要是为难的话,我替你去吃这顿晚餐。”彪哥说完,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知道彪哥只是嘴里说说,图个痛快罢了。他是不敢单独跟别的女人共进晚餐的。我十分清楚彪哥对妻子的畏惧程度到达怎样的一种水平。然而,也许是由于他最近跟妻子的冷战时间长了,对妻子的不满在心里不断发酵,尽管不敢想也不敢做,但嘴巴上还是可以发泄一下,过过瘾的。

我缓缓地站了起来,往右边的窗台稍微迈进了一小步,看着窗外的那几棵花儿正开得灿烂的洋紫荆,吐着烟圈说道:“这么为难的事情肯定是要我自己来的,就不麻烦你了。对了,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你说。”彪哥说。

“你有么有想过换一种活法?”我问。

“什么意思?”彪哥问。

“有没有曾经一件事是你以前很喜欢,但当你十分熟悉它之后,它还在不断机械式地重复着,让你无法再对这件事情产生激情?”我的眼光一直停留在窗外的那几棵洋紫荆上。

“当然有啊!就是我老婆啊!”彪哥回道。

我愣了一下,回头看着彪哥。这时候,彪哥已经凑了过来,拍了拍我的背继续说道:“看来大家藏在心里的事情都一样啊!怎么?是不是跟你老婆闹矛盾啦?”

“老婆是一件事情吗?”我说道。

“哦?对对对,老婆根本就不算个事。”彪哥说完呵呵一笑。

“我说的是事情,不是人。比如说工作,就是你所选择的行业。我觉得不论是哪一种工作,哪一个行业,时间长了就会由于太过熟悉,而无法对它产生任何激情。”我转头继续望向窗外的那几棵洋紫荆说道。

“原来是这个。我还以为······呵呵!也算有吧。如果对哪个板块感到厌倦了,我可以选择买其它板块的股票。比如说现在房地产行业不景气,那我就卖掉手上持有的那些房地产公司的股票,去购进一些其它行业的公司的股票。买股票又没有行业经验限制一说,我想转行业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怎么?你也想转行?”彪哥问道。

“是啊,在银行工作太久了,没有激情了。”我回道。

“那也是啊,看来大家心里藏着的事情还是一样的嘛。我每次换板块的时候都像是重生一样,用激情四射来形容那种感觉都不为过。”彪哥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很多创业成功的人曾经说过,其实他们最有激情、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创业的初期。我看这里头的道理跟咱们谈到的似乎同出一处。”

我狠狠地抽了一口雪茄,滚滚的浓烟朝窗外弥漫出去,被吹散在凉爽的秋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