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欲探究竟议取苏州道 初露锋芒夜闹黄州衙
第二天一大早,客馆门外一阵敲门声,把大家都引到了楼下。
夜轩最先走到门口,打开门,门外是黄州知州,黄州知州上下打量了一番夜轩,一脸质疑的问道:“你是谁,又因何在此?”
夜轩本来迷迷糊糊的,听了这话,怒气一下子上来:“你谁啊?”刚说完就被拉到一旁。
知州发现展昭后,走到他面前,给了展昭一张纸:“展公子,你快看看吧。”
徐庆在旁边拍着夜轩:“写的啥呀?”
夜轩小声说道:“今夜子时,方……昨天写告示那人要去衙门闹事儿。”
徐庆看了看白玉堂,又和大家一起看向展昭。
展昭想了想,说道:“请放心,今天夜里,我会去州衙拦人。”知州谢过展昭,转身离去。
蒋平看了眼那张纸,说道:“就这么一张纸,竟然让黄州知州亲自登门,可以呀。”
夜轩笑着说:“我看呐,他是怕白玉堂顺道儿连他的命也一起要了。”
白玉堂走到展昭面前,冷笑着说:“展公子准备动手了?”
展昭平缓的说:“奉陪到底。但有句话我说在前面,我这么做是因为我觉得……”
“你觉得骚扰官府不算侠之大道,”白玉堂不耐烦地打断道,“好了好了,既然你打算奉陪,就养好精神,记得要到底啊。”
吃过早饭,夜轩拉着徐庆和萧泠川去衙门周围转。
徐庆打了个哈欠:“不就是个破衙门吗,有什么好看的!”
夜轩说道:“我拉你们来可不是只为了参观,是来踩点儿的。”
徐庆一愣:“踩点儿?”
萧泠川一惊:“夜轩,你想干什么呀?”
“也没想干嘛,就想看看那家伙是从哪儿进去的。”
萧泠川问道:“说起这事儿,你们说,展大哥做的能合他心意吗?我怎么觉得他俩杠上了?”
夜轩道:“我倒觉得挺好的,就今早他俩那样,我越想越觉得像难兄难弟。”
萧泠川想了想:“有吗,哪儿像了?”
徐庆不耐烦地说:“你们用得着这么预想吗,管他俩杠没杠上,杠上有杠上的办法,没杠上有没杠上的办法。”
夜轩笑着说:“就你没办法。”
徐庆又说:“哪有,我那叫以不变应万变。”
三人转到衙门门口的时候,见一个衙役领着展昭进了门,三人一边想着是不是因为晚上的事,一边立在门口等他出来。过了约半个时辰,展昭才慢慢走出来,三人本来已经等得快睡了,瞬间又精神百倍。
展昭走向三人:“你们怎么在这儿?”
夜轩道:“我们看你进到衙门里,就寻思着会不会有什么事,所以我们就在这等你出来,好第一时间知道有什么事。”
徐庆接着说:“不是我说你这怎么回事,他都跟你说什么了,谈这么久?”
展昭叹了一声气:“回客馆再说吧。”
客馆。展昭跟大家讲着刚才在衙门的事:“黄州知州的表弟是苏州知州,前两天来信说得了一种病,而黄州知州的手上有治这种病的药材。黄州知州说这种药材价值连城,倘若由别人护送,怕被劫道,所以他希望,由我来护送。”
徐庆忙问:“就这么点事儿,你们俩谈了半天?”
展昭接着说:“不止这些。黄州知州还说,这药材有剧毒,一般人碰便会中毒,只有得了这病的人碰才不会中毒。所以这黄州知州便将药材放在了一个小人像里,只有他表弟才知道怎么将药材拿出来,所以,他希望我将药材连同人像,一起交给他表弟。”
夜轩问:“你是觉得,这事很诡异?”
展昭接着说:“关键问题是,那个人像,是纯金做的。”
众人一惊。蒋平问道:“那你问没问他,他闲着没事干嘛放金像里。”
展昭回道:“我问了。他说这毒可以侵蚀一切容器,只有金子能抵挡得住这毒。”
蒋平又问:“他当着你的面把金像拿出来的吗?”
“没错。”
“那他金像放在什么地方?”
“他是从他房间的衣柜里拿出来的,他说他平时就放在里面,因为他觉得东西放在自己床头,才能安心。”
“他衣柜上锁了吗?”
“上锁了。”
“钥匙他放哪儿了,还有,他房间几个柜子上了锁?”
“钥匙他随身放在身上,他房间里就那一个柜子是锁着的。”
夜轩一惊:“这不明摆着衣柜里有贵重东西吗,要是有贼进去,肯定先偷柜子里的东西啊。”
萧泠川问:“柜子不是上锁了吗?”
韩彰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夜轩慢慢点着头。
徐庆又问:“那不对啊,一般人都偷府衙仓库,谁进他房间去偷啊?”
夜轩说:“那可没准儿,贵重又值得珍惜的东西,当然待在身边啊。”
展昭又道:“就算只有一个柜子上锁,也不一定里面就有贵重的东西,也可能是为了捉贼而设的圈套。”
“你就前怕狼后怕虎吧,”白玉堂本来在后面斜着身子坐着,听了这话精神百倍,起身说道。
夜轩问展昭:“那你答应他了吗?”
“还没有。我跟他说明天告诉他我的决定。”
夜轩又说:“你还是别答应他了,我看啊,他就是想借着送药材的名义,让你帮他送金子。”
萧泠川一拍夜轩:“你怎么这么确定啊!”
夜轩不耐烦地答道:“我阐述观点而已呀。”
白玉堂边在屋里慢慢走着,边说:“我同意夜轩的观点,并且呢,我可以代劳,今晚直接偷了那金像,这样的话,某人就不用磨磨蹭蹭半天拿不定主意了!”
蒋平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事儿八成是假的,但我想按他的意思,去一趟苏州,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展昭便道:“也好,那我今晚就告诉他,我可以帮他运送药材。”
蒋平点了点头。徐庆三人眼前一亮,夜轩先开口道:“那什么,不是运送吗,那个知州派了几个人跟你一起去啊?”
蒋平听了这话,看了看三人,知道他们想一起去,有些忍不住笑。
展昭却没有察觉,仍然温和地说:“我自己就可以了,不需要其他人一起。”
三人有些失望,蒋平说道:“要我说,这次啊,可得和别人一起去。谁知道到了苏州,又会发生什么事啊?”
夜轩接着说:“就是啊,没准儿这金像藏着什么秘密,你带着它,半路上会有好多人追杀你呢。”徐庆跟着点头。
展昭说道:“也是,那我跟知州多要几个人和我一起走。”
蒋平终究没忍住,还是笑了出来。
三人无语地看着展昭,展昭还疑惑地问:“怎么了?”
徐庆最先跟展昭摊牌:“哎呀,你们绕来绕去的,这都哪跟哪啊!我说!展大哥,明天去苏州,我们三个,跟你一起去!”
展昭一愣:“不用啊。”
徐庆无奈道:“不是,你怎么还没听明白啊,我们想干事儿,可这么长时间,还没遇到一件事儿,就想借着这机会,逮件大事儿干。”
展昭没有说话,蒋平接着说:“我明天也跟你们一起走。这当店长当久了,再不出去,心也就变成店长心了!”
夜轩一看这么多人同行,有些兴奋:“韩大哥,你去不去呀?”韩彰一愣,正想着去不去。
蒋平又说:“韩大哥,一起去吧,你就当暗中调查那知州。”
韩彰道:“好,我跟你们一起去。”
几人又看向白玉堂,白玉堂正脸没有转过来,立刻一挥手道:“我不去,大事我可不缺。”边说边往楼上走。
蒋平又对夜轩说:“哎,你是不是特希望白玉堂也一起去啊?”
夜轩一边看了看徐庆和萧泠川,一边自言自语道:“我……我想大家一起走。”
蒋平又说:“我这儿有个招儿。”
夜轩道:“你是想去激他,跟他说有了展昭就不怕,用不着他?”
蒋平一笑:“这么激他没用。他不是想跟展昭较劲嘛,那如果他今天晚上没去成州衙,他就没和展昭较完劲,那他是不是就得追着展昭,直到和他较完劲啊?”
徐庆问:“那怎么让他去不成啊?”
“这办法可就多了,反正拖住他过了子时就行,实在不行你们一起跟他打一架,就说要比武,韩大哥,你去不去?”
韩彰道:“这去不去是人家自己的事儿,咱们跟着瞎掺和什么,不去。”
这时夜轩开口道:“那什么,你是不是说,只要白玉堂今晚闹不成事儿,他明天就会跟咱们一起走?”
蒋平答道:“对啊。”
夜轩狡黠一笑:“我有另外一个主意。你们说,要是州衙在他去之前就已经翻了天,他是不是也闹不成事儿了啊?”
萧泠川一愣,对夜轩说:“你又要干什么呀?”
夜轩说道:“我今晚去州衙,在他动手之前把州衙弄乱。”
萧泠川急着说道:“不行,你不能去,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不会的。那天白玉堂打架的时候,我也看了,他那武功,也就那么回事儿,他都能摸进去,那我也能。而且刚刚在衙门周围,我已经知道白玉堂是从哪儿翻进去的了。”说到这儿,夜轩自豪地笑起来。
展昭急着问:“从哪儿?”
夜轩摇了摇头,笑着说:“这我不能告诉你。”
展昭解释道:“既然有这么个地方,那那里就有安全隐患,白玉堂能进去,你能进去,那么其他人,心怀不轨的人也能进去。为了保证安全,你必须告诉我。”
夜轩想了想:“那我明天再告诉你。”
展昭点了点头:“也好。”
蒋平问夜轩:“白玉堂已经发话,今晚会去州衙,所以今晚,州衙一定会加强看守。你今晚去,万一被发现,你打算怎么办?”
“我……我还没想好呢。”
萧泠川趁机说:“那你还去!”
蒋平又说:“我有办法。要是被发现,能跑了最好,要是跑不了,或者是他们看见了你的脸,那就跟他们说,你是来帮展昭的,没看到搞乱的人在哪。”
夜轩觉得以展昭的性格,他这样做会很为难。夜轩故意问道:“啊?这合适吗?”说着看向展昭。
萧泠川急着说:“展大哥,你不能同意。”
夜轩转头:“泠川你干嘛?哎呀你放心,我就去看个热闹,不会有事的。”
韩彰开口道:“萧姑娘,你大可不必担心,州衙的兵虽多,但能力不怎么样。依我看,夜轩去,一定没问题。但是你也得小心行事,不能做的太过。”
夜轩一笑:“韩大哥,还有泠川,你们都放心,我自有分寸。”
徐庆问夜轩道:“我跟你一起去呗?”
“你毛手毛脚的行吗?”
“没问题呀,翻墙的事儿我从小就干,放风的事我也干过不少,指定没问题。你说这么热闹的事儿,少了我合适吗?咱俩一起去,啊!”
“行吧,带上你,也好有个照应。”
晚饭时,大家坐在一桌,蒋平拿出一壶酒,对着白玉堂和展昭说:“你们俩等会儿不是要干大事吗,怎么样,酒还敢喝吗?”
白玉堂首先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正好,借着酒劲更好。”
展昭也说:“我没问题。”
“咳咳,那个,”夜轩说:“我和泠川不喝。”
徐庆接着说:“就说嘛,你们俩不会喝酒就是扫兴。”
夜轩怒色骤起:“怎么,你想当酒肉朋友还是怎么着啊,我们不喝酒跟你有什么关系啊,像你,一喝就收不了口!”
“我……”
萧泠川接着说道:“徐庆,今晚就算你敢喝,我们可不敢让你喝啊。”
徐庆看了看两个人,端着饭碗去另一桌坐下吃。眼不见酒,心不想喝。
夜晚,明月朗朗,夜轩和徐庆蒙着脸,来到衙门外,在侧墙外面,有一颗歪树,二人借着地上的石头,踩上树干,上到屋顶,发现下面有一层一层侧起的石头,应该是之前白玉堂安排的,二人顺着石头下了墙。二人来到一栋房子前,却无人把守,进去后,只见侧面有书桌和书架,架子上还有一座官印,原来,这是黄州知州的房间。二人拿着毛笔,在房间里一通乱画,夜轩拿着官印,看到纸就拿来盖,盖完再撕。
正当两人闹到热处,突然听到外面有动静,二人便来到门的两旁,只听见外面有人说:“知州,你先休息吧,一有动静,我们马上来通报。”一阵脚步声远去,有人打开了门,徐庆抓过那人,拿刀抵在他脖子上,示意他别出声,夜轩关好门,压着嗓子问:“我问你,你平时收藏的东西,还有州衙金库,都在哪?”
那人道:“你们好大的胆子,连州衙都敢闯。”
徐庆道:“问你话呢,赶紧说,不然杀了你!”
黄州知州道:“你们敢!”
徐庆看向夜轩,夜轩道:“先打他一顿,让他看看我们敢不敢。”
二人抄起他,便是一顿暴揍,徐庆抓住他,又问:“快说,你的仓库,还有金库,都在哪儿?”
知州大喘着气:“仓……仓库,在往北走第一间屋子,金库,在往北第四间屋子。”
夜轩拿刀打晕知州,跟徐庆说:“把他吊到棚上。”说罢,夜轩拿起枕巾,塞到他嘴里,徐庆把床单系在一起,将他吊到了棚上。二人又商量着接下来怎么处置,然后拿着幔帐出了房间,分开去找仓库和金库。
夜轩来到金库前,见门锁着,并且有人把守,便绕到后面,拿出怀里的酒壶,放下幔帐,然后往上倒酒,等了一会儿后,便点着了,又溜回仓库,在周围放好幔帐。这时,士兵发现火情,都往金库跑,夜轩躲进仓库。仓库里,本来徐庆只敢撕字画,生怕惊动了外面人,此时,外面都在喊救火,二人便拿起刀开始砍玉器等东西。一会儿后,二人在房间里到了酒,退出房门,倒过酒后,一把火点着,便溜出了府衙。
白玉堂见时辰差不多,翻到墙头,只见前方烈火参天,院内乱作一团。展昭正往州衙赶,到了后,只发现大家都在忙着灭火,烟雾迷茫。白玉堂见状,回到客馆休息。展昭留在州衙,了解了一些情况才回去。
第二天一早,展昭来到客馆一楼,见夜轩正睡眼朦胧地下楼,便冲上去问:“夜轩,徐庆呢,你们昨天晚上都干什么了?”
夜轩打了个哈欠:“徐庆?应该还没起吧。我们昨晚,也没干啥大事啊。”
展昭语气依然温和,但很坚定:“你们昨晚干的事,还不够大啊?”
萧泠川着急地问:“展大哥,他们干什么了?”
展昭边往楼下走边说:“他们打了黄州知州,把知州的房间和仓库弄得一团糟,还烧了金库和仓库。”众人一惊。
萧泠川急着问夜轩:“这是真的?”
夜轩笑道:“还有更精彩的呢,我们把黄州知州吊在了房梁上,什么文章字画,官印玉器,还有什么文物器物,该撕的撕,该砸的砸,该砍的砍,该烧的烧,可痛快了!”说着开心地笑起来。这话把众人都说愣了。
韩彰急着说道:“你不是说有分寸吗,就这么个分寸?”
夜轩得意地说:“这分寸够可以了,要是那个金像真有问题,那下次就不是这个分寸了!”
萧泠川道:“你可得了吧,还真想翻天啊。”
夜轩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展大哥,我告诉你我们从哪进去的吧。”
展昭问:“用侧墙外面的歪树和石头?”
夜轩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展昭答道:“刚才我绕着衙门转了两圈,就看明白了。”
展昭和韩彰去到州衙,告诉知州二人要同去苏州。二人拿到金像,回来客馆,大家一起准备出发。白玉堂从楼上下来,走到展昭面前,打了个哈欠,问道:“昨天晚上怎么回事,你把自己要守的地方给烧了?”
“是我跟徐庆烧的。”夜轩答道。
白玉堂瞬间眼前一亮:“你们两个昨天晚上溜进州衙啦?”
夜轩和徐庆点着头,徐庆又说:“我们不仅烧了州衙,而且该砸的砸,该打的打,还把知州给绑到房梁上了!”
白玉堂又问:“那你们就没拿点东西出来?”
夜轩说:“我们去州衙,主要是冲着人去的,我就是想让这知州也痛苦痛苦!”
白玉堂笑道:“可以呀你们!”
徐庆道:“那是!”
蒋平道:“不过吧,我是真不知道,人家黄州知州招你惹你了,你偏跟人家过不去?这药材的事是真是假,不是还没定吗?”
夜轩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看有钱的和当官的都不顺眼,架子一个比一个大,都拿老百姓不当人,一天天的净会说爱民如子占人便宜,但是所有人还都把这当行善事,真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想的。”白玉堂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萧泠川一拍夜轩:“那你也不能一棒子打死啊。”
白玉堂一脸冷气地说道:“我同意夜轩的想法,那些达官贵人,王公子弟,都是一个样,绝不是个案。”
蒋平想了想,说:“先别管这是不是个案了,我们该动身启程了,”又看向白玉堂,“怎么样,兄弟,后会有期?”
白玉堂道:“我跟你们一起走。”
韩彰微微一笑:“改变主意了?”
白玉堂一脸冷色地对展昭说:“是啊,改变主意了。从现在开始,我会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我倒想看看,展大侠的江湖作风,是有多么清高。”
展昭一笑:“清高不敢说,不过,不管你想怎么着,我都奉陪到底。”
白玉堂张了张嘴:“说好了?”
展昭道:“一言为定。”
几人收拾好,动身前往苏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