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涉足江湖危机渐现 沽酒客栈卢方解围
话分两头。韩彰他们这边的事,得从他们刚出黄州城说起。
因为夜轩和萧泠川平常的活动范围不出郑州,徐庆虽然跟着戏班到处走,但他只管坐车,所以三个人都不会赶车。但是好歹出来一趟,不长点本事说不过去,而且,他们以为大家都不会驾车,没想到除了展昭,其他三个人都会。于是三人决定,要跟他们学驾车。一行人本来是要雇车去,结果变成了:车夫在车上坐着,韩彰、蒋平和白玉堂边驾车边教,那三个人在旁边学,展昭在一旁坐着,因为他觉得学没用所以不想学。
后果就是,十天不到的路程,他们一个月才到。
七个人到苏州时已近中午,一行人在客栈边吃边聊。
徐庆一边倒酒一边说:“一个月都没这么放松,终于能敞开了喝点酒。”
蒋平笑道:“这些天辛苦了。”
韩彰开玩笑说:“这还敢说苦啊?你又不是没机会去外地,这么多年连个车都没弄明白,你要是有夜轩那股想学劲儿,现在车术估计都能跟车夫抢活儿干了!”
夜轩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下头没有说话,徐庆看了一眼夜轩,又说:“她要是能跟车夫抢活儿,我就能跟牛抢活儿!”
其实要是给夜轩一点时间,她或许也能想到可以这么接话,但当时就是没有反应过来。她一直都是这样,刚认识别人的时候滔滔不绝,认识久一点以后反而接不上话了。这一个月以来,大家互相也开开玩笑,一到夜轩这里就进行不下去。
关于这一点,每个人的反应都不一样,韩彰觉得夜轩继不继续接话是人家的事;蒋平一直在观察所有人,琢磨所有人的性格,之后寻找和其他人有效沟通的方法;展昭一般不开玩笑,对其他人的礼节也很到位;白玉堂觉得和夜轩说话太累了而且没意思,干脆就不说了,平常也属于躲着她的类型;徐庆就简单了,就算对方一直不接话,他也可以一直说下去,所以他和所有人都能说得上话,而且说得很开心;萧泠川和夜轩之间一直都是什么家常话都能说,原因是她们两个做的事都不算是女孩儿该做的常见事,属于在女孩子中只有彼此能说说话,其他女孩子大多不理解她们。
夜轩发现自己接不上大家的话以后,最开始有些失落,但后来想想,她和别人的关系好像一直都是这样,渐渐就疏远了,所以这次也很正常,于是她也渐渐开始躲着他们四个人,尽量不跟他们说话,因为说的话多反而会更尴尬,她说的有些话别人也有些理解不通,但又不好意思或者是懒得继续问下去。但是她仍想要和他们当江湖兄弟,后来她又转念一想,说不上话也可以当朋友啊,那我们就还是朋友吧。
而且夜轩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由于最近几天她和韩彰他们四个人不怎么说话,所以当她们四个人主动跟她说话的时候,她总觉得对方对她有意思,然后害怕到想躲对方。其实这也一直是她和男性关系的套路,当然除了徐庆。
几个人正吃着饭,看见有一个人和店员吵了起来:“你们早上的时候不是在说要半价吗,怎么现在还按原价算啊?”店员解释说那是一个月前,现在要恢复原价。
那人又说:“那你们也没说清楚啊。”店员打量了一下那人,又听他说话的口气不像生活富裕的人,不耐烦略带轻蔑地说道:“反正我们就是这规矩,赶紧给钱走人。”
听到这话,夜轩看向他们,她想去阻止,但怕自己这么做让其他人觉得很奇怪,所以她只是微皱眉头地坐在那里。白玉堂看了一眼夜轩,他看不起夜轩这种优柔寡断,他对着夜轩冷笑了一声,起身走向柜台,把店员拉到一旁,拿出一锭银子给他,对他小声说:“差价我补了。”接着回到座位上继续吃饭。店员接过钱,让那人离开了。
结账时,夜轩说:“这顿饭钱我们结吧,就当是谢谢你们教我们驾车。”她刚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话像是在说找他们办事必须得花钱,有些侮辱人,想换一种说法,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蒋平接着开玩笑说:“不用,再说你这一顿饭也不够啊。”夜轩对蒋平的话信以为真,她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坐在那眼睛看着桌子。徐庆看了一眼夜轩,接着说:“那怎么,豪华大餐呗!”最后还是众人平分了费用。
下午大家都在客栈休息,他们打算先暗中调查一下知州。
夜轩和萧泠川在一个房间里整理包裹,夜轩在看他们的花销怎么样,一直觉得账对不上。萧泠川小声跟她说:“玄门客栈的房费你算了吗?”
夜轩一惊,小声问萧泠川:“你钱给蒋平啦?”萧泠川点头。
夜轩又问:“那他要了?”
萧泠川看着夜轩,又看了看门口,暗自庆幸徐庆不在房间,不然他肯定跟着起哄。萧泠川答道:“要了呀。”
夜轩立即不高兴了:“他怎么这样啊?这点钱也能要。”
萧泠川小声地对夜轩说:“你说什么呢,人家也不欠咱什么,凭什么不要啊?”
萧泠川爱讲大道理,夜轩不想听,说了一句“商人本性”,就气冲冲地走出了房门,留下萧泠川一个人在房间里。萧泠川叹了一口气,继续整理着包裹,她知道夜轩不会去找蒋平理论,如果是小时候她可能会,但现在她会忍着,因为她不知道怎么用合适的方式去表达自己的不满,她只会在心里生闷气,而且这种小事,她会一直记在心里,并且一想起来就会感觉很生气。
下午他们去城里转了一圈,看到的是物价高升,百姓多半买不起粮食,他们现在已经确信这个知州不怎么样了。白玉堂拿自己的钱帮了不少人,包括行乞的人,但没告诉其他人。
晚上结账的时候,夜轩就没有那么热情了,徐庆还在一旁对夜轩说:“哎,不抢着结账了?”
夜轩本来就憋了一下午的气,没好气地说:“有人比咱们有钱,咱们着什么急呀?”
萧泠川听出来夜轩话有所指,急忙说:“你好好说话,谁的钱不是血汗钱啊?”
夜轩顺着话说:“那可不一定,兴许是占小便宜占的呢。”萧泠川没有再说话,看了看其他人,大家都在正常吃饭。展昭是听明白了但没有做出反应,白玉堂是轻视夜轩到忽略她说的话的地步,蒋平是看夜轩有情绪所以没有点破,韩彰和徐庆还没反应过来。
夜轩吃完饭没说话就上楼了,萧泠川在背后瞅了她一眼。一会儿后,蒋平问萧泠川:“萧姑娘,你是不是把你给我饭钱那件事告诉夜轩了?”
萧泠川一惊:“蒋大哥,你别误会,她不是因为那些钱……”
蒋平一笑:“萧姑娘,我没有别的意思,就随口一问。”
萧泠川点了一下头,大家都没有再说话。
晚饭后,徐庆独自一人在楼下喝酒。有一个男子见别处都有人,就坐在徐庆旁边,徐庆见有人来坐,便问道:“兄弟,你也住店啊?”
那人应声答道:“不,我只是来吃点东西,”又问徐庆,“听你说话不像本地人啊,你是有事才来苏州的吧。”
徐庆已经喝了两碗酒,又倒了一碗,笑道:“我这个口音你都能听出来啊,你是不知道,我经常跟着戏班各地跑,我还以为我都没口音了呢。”
那人接着问:“那你们这次是来苏州搭台唱戏的?”
话音刚落,徐庆说道:“不是,这次跟戏班没关系,我们是出来办大事的。”
那人顺势问道:“你们除了唱戏能干什么大事啊?”
“走江湖啊。我们本来是三个人约好了一起走,半路上遇见四个人,说是什么黄州知州和他表弟联合起来贪污,我们就来这了,打算好好查查。”
那人稍微顿了一下,接着问:“那同行之人想必都是高手吧?”
徐庆接着喝酒:“高什么手啊?一个卖货的,一个当兵的,还有两个啊,说是江湖中人,其实就是,一个管劫官府的东西,一个管要官府的东西,还有跟我一起的那俩姑娘,也就是,木材铺和医馆打杂的,哪有什么高手。”
那人也继续喝酒:“韩南女子最为豪杰,你们一定从韩南来吧。”
“怎么韩南豪杰,我们郑州城的女孩儿也不差啊!”然后徐庆借着酒劲,把他们在黄州遇到的所有事,原原本本地跟那人说了一遍。
三碗酒过后,徐庆开始说话断断续续,然后倒在桌子上就睡。那人见状就走开了。那人是知州府衙的官吏,是因为上午放跑了一个人所以来喝闷酒,没想到居然打听到这么大的事,他赶紧去府衙把这件事告诉了知州。而在他们两个人对话的时候,一直有另一个人在听他们的对话。后来韩彰发现徐庆在桌子上睡着了,就把他扶回了房间,也没给他脱衣服,他也没有醒。
第二天早上,大家来到徐庆床边,他这才一点点清醒,睡眼朦胧地看了看周围的人:“你们怎么都在这啊?”
夜轩问道:“你还问我们,我问你,你昨晚喝酒的时候没跟谁说什么吧?”
徐庆想都没想:“没呀,能跟谁说什么呀?”说完倒头就睡。
夜轩推了他一下:“哎呀行啦,你赶紧起来,搁这儿玩儿‘深院酒醒春日晚[1]’呐?”徐庆这才迷迷糊糊地起来。蒋平看了夜轩一眼,没有说话。
这时候门开了,一群人站在门口,韩彰怒道:“你们干什么?”
为首的那人道:“前来查办污蔑官府一事。”
众人一惊,蒋平问道:“你是苏州知州?”
那人答道:“不错。但若你们现在收回原话,我可以念你们为初犯,不计较你们的过失。但是,你们必须将在黄州闹事和大闹黄州府衙的人交出来。”
一时间,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徐庆想起了他昨晚的话,正在想是不是那人告的状,其他人也都猜到了是徐庆把话说出去的。蒋平对知州说:“你们是不是听了这家伙的酒话啦?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想遇到点大事好显身手,但到目前为止,这一切都是平平淡淡的,什么事都没有,所以,这家伙就幻想出自己干了各种事,借酒浇愁,”又看向徐庆,“对吧?”
徐庆立即说道:“啊,对啊。”
知州似乎信了,其实就算他不信,只要这些人没被他震住,没自己承认,而知州又没有证据,就不能随便抓人。
这时展昭拿出那个金像,对知州说:“这是黄州知州托我给你带来的金像,我希望你能说清楚这个金像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说话以后,大家才看到他手里拿着金像,想阻止他已经来不及了。
知州怒起:“你们果真带金像而来,看来他酒话不假,你们果真是在黄州犯法,又污蔑官府的人。”
夜轩又说:“酒话不就是一半真一半假吗?我们只送金像没犯法啊。”
“总之跟我回州衙再说。”
“既然窗户纸都捅破了,”白玉堂走上前来,“那好啊,我们现在怀疑你贪污受贿,搜刮民财,你若想证明自己的清白,就解释清楚这个金像的来历和用处。”
这话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知州问道:“你这是在怀疑朝廷命官?”
白玉堂越说越来劲:“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我们凭什么怀疑不了?”
知州一愣,点了点头,命人去州衙拿来了两张纸条,递给他们看。一张是他表哥写给他的信,说是愿意把他寄放在自己那里的祖传金像还给他,是卖是留他自己选择。另一张是清单,要从外面买东西,以粮食为主,大致价钱就是这个金像。知州开口说道:“苏州粮食库存不足,我也很着急,所以决定以祖传金像来购买食粮,只因金像未到,所以粮食才迟迟未进。”
夜轩说道:“这怎么可能!一定是你动了手脚。”
“一会儿我便要去提货,而且这是长期合作,一个金像可以提好几批货,你们,还有所有苏州百姓,若是不信,可以每次都去亲自押货。”众人愣住,知州接着说:“现在,该说说你们在黄州都做了些什么,还有,从黄州至苏州,你们为何昨日才到,这可是误民的行为,你们可知道多少人因你们耽误行程而没有粮食无法生活?”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这时一个人在外面说道:“不知知州在此,冒昧打扰,还请恕罪。”知州回头看到那人,立即出去跟他说话:“卢员外。”韩彰几人见状,也跟了出去。徐庆定睛一看,发现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晚一直在听他和那人说话的人。
这人继续开口说道:“知州,昨晚我刚好听到了那位兄弟的酒话,的确漏洞百出。他们既然能够摸进州衙,为何不直接逼问知州金像的秘密,还要如此大费周章,”听到这里,夜轩和徐庆才反应过来,对呀,刀都架在知州的脖子上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要问金像的事呢,蒋平早就反应过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说破,听到这里不禁一笑。那人接着说道,“至于耽误行程一事,他们并不知道金像的用处,也并未被要求快马加鞭,又何来耽误一说呀?”
知州略微思考:“员外言之有理。”之后就带着人离开了。
蒋平上前道谢:“卢大哥,多谢解围。”
对方回礼道:“切莫客气。我昨晚来客栈吃酒,听到了徐庆兄弟的话,知道你们都是为民着想之人。在下卢方,深感钦佩。”
夜轩又说:“不过昨天我们可听说,这个知州可会给有钱人好处了,看起来就不像个好官,跟他表哥一样。”
卢方开口说道:“你们真的误会了。苏州知州的确爱讨好贵人,但却是个能为国着想,敢为民贡献的人。我也曾听说过黄州知州的作风,他虽然爱收集字画玉器,贪生怕死,也收过贿赂,却从未欺压百姓,搜刮民财。”
夜轩又说:“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吧。讨好达官贵人的人和受贿的官员怎么可能是好官,不是好官怎么可能不欺压百姓?”
萧泠川和蒋平都看了一眼夜轩,卢方没有回答她,接着说:“你们远道而来,我理应尽地主之谊,我请你们吃顿饭吧。”
韩彰道:“可得了吧,这里现在饭钱太贵,你承受不了的!”
卢方笑道:“鄙人虽然不算富裕,但诸位几天食宿还不在话下。”
徐庆差不多听懂了:“就是你不差钱呗!”
其实蒋平知道,这么谈下去,夜轩和白玉堂一定会生气,但他没有阻止。他知道压住怒火不是办法,时间久了,容易积累成更大的问题。既然卢方人不错,他更希望两个人和卢方把话说开。不出他所料,夜轩像是在自言自语似地小声说:“怪不得替他说话,一路货色。”
萧泠川急忙小声说:“你忘了人刚给你解围了?”
“我不吃了。”说完后,夜轩转身上楼。
白玉堂见被夜轩抢先说话,很是不快,急忙对卢方说:“要不这样吧,你打算为我们花多少钱,直接给钱,怎么处理我们说了算,怎么样?”
这让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白玉堂说完后也转身上楼。
韩彰接着喊道:“这俩人干什么呢这是!我说他们去!”说完冲上楼,蒋平对他喊了一句“好好说话”,接着又转过身对卢方说:“卢大哥,在下蒋平。实在抱歉,这两个人就是因为这种想法才去闹的黄州州衙。不过话说开了也好,但是他们现在正在气头上,肯定更想不明白。你给我一天时间,晚饭前我保证让他们出现在贵府。”
“我就住在粮店,静待各位。”
卢方告辞回去。徐庆问:“他碰了这么一鼻子灰,还同意咱们晚上去?”
蒋平答道:“有钱人想法不一样,总觉得朋友越多,路子越广。”
几人上楼后,看到三人分开坐在桌旁。韩彰最先对蒋平抱怨:“他们也不说话。”
蒋平坐在桌旁,倒了一碗茶,喝了一口,然后说:“深院酒醒春日晚,只闻芳树语提壶,”又看向夜轩,“这是寇准的诗。”
夜轩没反应过来:“啊?”
蒋平看着她,接着说:“他都敢逼皇上,厉害吧?”
夜轩想了一小下:“什么意思呀?”
蒋平语气依旧轻松:“没什么意思,就是想跟你打听一下,他是个好官吗?”
夜轩有些发愣,没有说话,白玉堂自言自语似地说道:“误国误民。”
蒋平转过头盯着白玉堂,白玉堂立即移走视线,蒋平稍微加重语气:“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白玉堂张了张嘴,没有再看蒋平。蒋平又看夜轩,夜轩也是立即移走视线,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白玉堂又说:“他们不一样,我就是看不惯他使唤别人的样子。”
蒋平回答说:“谁使唤谁啊,人家那是拿钱干活儿!”
白玉堂看着蒋平,面红过耳,提高音量怒喊道:“他们干的都是些什么活你知道吗,你要不要去试试天天被人指使,随便被人吼啊!”说完又移走眼神。
蒋平稍微停了一下:“你是觉得只有他们会被吼吗,你知不知道,以前我送货的时候,稍微不合对方心意,店长和客人上来就是一家一顿骂,就是现在,哪个人不舒服了,还会来吵两嗓子。徐庆不也说以前他戏唱得不好,被观众嘲笑过吗?所有人都一样。”
话音未落,白玉堂说道:“这根本就不一样。”
蒋平好好看了看白玉堂:“你怎么知道卢方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没见过他的行事方式,怎么知道一不一样啊?”
“我会自己去查。”
“你暗中看到的东西可能会有一些前提你不知道,这样反而会造成更大的误会。这样吧,咱们先跟他交流一段时间,要是实在不行,咱们立刻走,行吗?”
夜轩问道:“那要是他一直防着我们呢?”
其他人觉得这个问题根本不用回答,怎么可能一直防得住。但蒋平没有忽略这个问题:“不可能。克制自己,让自己去做自己本不想做的事是很痛苦的,我们又不是什么特别有势力的人,他根本就没有必要为了我们长时间忍受这份痛苦。日久见人心,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又看了看二人,“怎么样啊?”
白玉堂开口道:“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再怎么找他啊?”
“我刚才看出来了,卢方是那种能和稀泥而且绝不会撕破脸皮的人,就算你们出现在他面前什么话不说,他也会笑脸相迎,绝不会表现出不满。”
徐庆问蒋平道:“真的假的,你不是在乱说吧?我怎么没看出来啊?”
“真的假的去试试就知道了。”
白玉堂没好气儿地说:“他住在哪儿啊?”
蒋平一笑:“二位跟我来。”白玉堂和夜轩依旧一脸冷气地跟在后面。
几人进到粮店,卢方立马起身相迎,宛若初次见面,率先行礼,语气沉重温和:“请各位见谅。我知道各位心地良善,心向侠义,我也想为侠之大义尽自己的一点绵薄之力,无奈愚钝,做不成什么大事,只能用固有家财,尽力相助,不让江湖侠士因衣食之忧而对符合道义之事有心无力,不想却弄巧成拙,让各位心生误解,此乃在下之过,实在抱歉。”这话把在场的人说得愣住了,本来是自己无礼,现在怎么是反过来,是对方给自己道歉呢?
尤其是夜轩,感觉脸像火烧一样:“卢大哥。”这一声就代表夜轩愿意把刚才的事一笔勾销。
接下来白玉堂也行礼:“卢大哥。”
徐庆也过来凑热闹:“卢大哥,你太高看我们了,我们还不算什么侠客。”
蒋平听到这话,咳嗽了一声,转移话题:“咳,苏州城粮食库存缺失已经几个月了,现在正是需要人手干体力活的时候。而且,耽误行程我们确实也有责任,我们就留下来帮忙吧。”大家表示赞同。
饭后,大家跟着知州拿着金像去跟别州的粮店签订协议,亲自将粮食运入苏州各家粮店,帮着分发粮食。在大家做这些事的时候,夜轩和白玉堂对知州和卢方是好人这件事还是半信半疑,他们一直在静静观察。
这个夜晚,夜轩独自坐在客栈一楼,她在想她该何去何从。
她想走江湖,她想经历江湖的事,也想认识江湖的人。而就目前来看,她还没有遇到什么可以做惩奸除恶之类的大事的机会,她认识的这些人似乎也都没有愿意和她做朋友的意思,那她的江湖之行,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吗?
一阵风吹过。这风和前几天的风不同,夹杂着些许热量。
夏天要到了。
[1]寇准《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