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 TO CHOOSE
达尔文的一个比较令人费解的理论是,动物在选择伴侣的时候会像养马人一样,不断地挑选某些类型,从而改良品种。这就是在达尔文死后人们长期忽略,直到最近才重新流行起来的“性选择”学说。这个学说的主要见解在于动物择偶不仅是为了生存,也是为了繁衍。当繁衍与生存相冲突的时候,生存常退居二线。例如,鲑鱼为了养育后代可以不吃不喝,甚至可以被饿死。对于有性别的物种来说,繁衍的过程就是寻找合适的伴侣,并劝说对方分享它的基因。繁衍的重要性导致了一些生理变化以及心理变化。简单来说,一切对繁衍有利的变化都会被保留下来,甚至不惜以性命为代价。
性选择就像自然选择一样,塑造出的外在变化都带有目的性的“设计”。例如,雄鹿的犄角是为了在战场上与情敌搏斗,雄孔雀的尾巴则是为了吸引了雌孔雀的目光,而男人强大的内心是为了在赢得女人心的路上克服一切障碍,哪怕有性命之忧。男人的睾丸激素是他们散发雄性魅力的灵丹妙药,却也同时增加了他们感染疾病的概率。男人竞争的本性就是“性选择”的结果,那些在进化过程中变得更加强壮有力的男人,才能够在争夺性伴侣的斗争中存活下来,并且留下后代。女人则倾向于规避险境,因为那势必会让自己的孩子遭遇危险。同样的道理,女人的美丽和她们的生育潜力也是息息相关的(美丽代表着年轻和健康,与衰老相反,是具有较好的生育力的外在特征)。综上所述,男人的心理条件和女人的生理外表都是性选择的结果。男性塑造了女性,女性也塑造了男性。女性的身材婀娜多姿,是因为男性喜欢这样的女性;男性生来好斗,有进取心,也是因为女性喜欢这样的男性(或者因为在争夺女人的斗争中,骁勇善战的男人更容易成功)。为此,本书得出了一个令人咋舌的结论,那就是人类的智力是性选择的结果,而非自然选择的结果。因为大多数人类进化学家相信,脑部的发达有助于繁衍。聪明的大脑可以帮助男人在性选择过程中战胜情敌(女人也是这样)。也可以认为,聪慧的头脑起初就是为了吸引异性、向异性求爱的。
发现和描写人性,同时研究人性和其他动物本性的区别与其他的科学研究一样有趣,它就像研究基因、原子和宇宙的起源一样重要。然而科学界却总是对这个问题躲躲闪闪,这样一来,研究人类性问题的,成了诸如释迦牟尼或者莎士比亚之类的人,他们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哲学家。生物学家们总是在动物的圈子里面转悠,那些试图跨出圈子的人——就像1975年创作了《社会生物学》(Sociobiology)的哈佛大学的爱德华·威尔逊(Edward Wilson)——会被诽谤成有政治企图。与此同时,人类学家宣称,人类的研究和动物学没有关系,人类特质具有普遍性根本是无稽之谈。结果,科学家们虽然成功地揭开了宇宙大爆炸和DNA之谜,却在回答哲学家大卫·休谟(David Hume)所谓最重大问题——人性为什么是这样的——时显得力不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