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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言
这本小书以建筑为借口,写一个人生的问题。人渴望定居可以说是与生俱来;同时,人总还是向往,甚至追求游牧般的自由。建筑作为可令人安居的根本手段应是不争的事实,于是从本质而言建筑是一门“保守”的艺术。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在建筑中完全没有幻想“浮生”的空间。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建筑其实一直被用来摆平安居与浮生的矛盾。
按照以上来推论,建筑即成了人生的一个工具。可是当某一工具变得太犀利且又有效时,人便不由自主地依赖工具,任其摆布而懒得做主了。建筑在印欧文明中居然变得如此强势:因其永久性和纪念性,简直就成了人祈望流芳百世的物化。在中国文明里,建筑的地位比较暧昧,应该说从未由“器”上升到“道”的地位。国人称“道”为“形而上”,倒是方便我们看破中西建筑之别,因为国人以为技艺(人生亦如此)的最高境界是“大象无形”。
到了近现代,建筑在中国文化、社会里的地位与日俱增。效仿西方,建筑成为高等学堂里的一门学科。现代人对“浮生”的求索,体现于建筑上,仍然是外面精彩纷呈的世界令待在屋内的人“分心”。西方人曾以建筑为“内心世界”筑起坚强堡垒。现如今,无论中西,“由分心中分心出来而造成的分心”(诗人T. S. 艾略特之语:distracted from distraction by distraction)已是常态。于是这本小书回到建筑,非常随机而零星地通过建筑的物、人与事,围绕“浮生”与“建筑”这对亘古不变的矛盾,对人珍贵的内心世界和外界的分心做些眉批。
阮昕
2019年1月19日盛夏于对跖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