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无王之域

饭后，韩照故意的邀请掌柜过来喝两杯，询问他当地的情况。酒下肚后，掌柜张牛见韩照和两位身穿男装的夫人很友善，他说：「客官，你等外来人，你们不知晓的，一言难尽了。哎，你们入城，难道看不见到处都是一遍萧条吗？」

宝儿说：「张掌柜，是啊，看来百姓的生活不太好，管城的官兵，也好像是那么的......」

张牛拍腿说：「夫人你好眼力，一看就看到问题的所在。那不就是他们这些武夫，只懂打仗争天下，但是打了天下之后，又不懂得治国，也懒得去管治，城中法令混乱，只凭大王和将领的喜好。

九江王的三万士兵，全部住进一个小小的所谓国都的六安小县，赖着不肯走，军纪散漫，到处骚扰附近的乡村，索粮索食，淫辱妇女也不是罕见的事。老实说，比起秦始皇帝严法管治下的二十年，老百姓当下的生活是差得很多了。虽然那时候的法律极为严荷，但是总得有规有矩，黎民有所适从。」

韩照一听，好如冷水淋头，居然有黎民百姓赞同狼秦的管治！这是何解？无国何以为家，他们不是楚国旧民吗？国亡了他们也不关心，他们为何不拥护自己的楚国？

他是韩国王室宗亲，从小受到出身贵族的祖父，燕国公主的祖母，士大夫的父亲，和两位校将的叔父，他们三十年来的熏陶，全村大小都是王族之后。他一向认为王权天授，王，就是管治国邦的王；民，是在王治下可得安居的黎民。先有国，民才可以得到温饱，黎民必须要尊敬王权，天下才可以成乐土。

韩照猛然想起，当天从家乡出发去投靠韩王的路上遇到那位老叫化，他的警世之言：「七国分治或天下一统，是无对错好坏之分，黎民百姓不会关心谁人来当皇帝。他们只有四个要求：日有两餐，夜有瓦顶，地无战事，天不降灾。谁人能够为他们带来首三件事，就是一个好皇帝了。」

韩照问：「张掌柜，为何九江王的三万兵马，全部都拥挤在这个在国土北境的六安县城？九江国南部的大遍地方，情况如何？」

掌柜张牛反问韩照：「客官大爷，如果你是九江王或是他的将领，你打了一年的大仗，保得命来，还得分封土地，你不赖在领土里最富有的州县来休息享受，干啥跑去山林农村去掘土豆，去喂养毒蛇毒蚊虫吗？

我跟你说，我家乡是在长沙郡的湘江以南，那里的大遍土地，是没有什么霸王诸侯管得到的，尤其是南岳衡山以南的几百个山区村寨，全是土司酋长的地方，他们懒得理会什么是西楚霸王，谁人是什么九江王，临江王，衡山王？这三个诸侯王，也不就是住在长江岸上的州郡当他们的大王，天天享受着美食美酒美女的吗？多么的逍遥快乐，他们的兵马那里会向南走一两千秦里那么远的山林！难道，他们喜欢去射大熊山虎大蟒蛇吗？

客官大爷，我开酒馆客栈三十年了，除了皇帝我未曾见过之外，每天见尽各式人物，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是一个大官，这两位肯定是兵爷。你千万不要跟我说，你就是要带两位美艳的夫人，去千里外的南方打老虎噢！」

众人大笑起来，喝酒干杯。

韩照回到房间，躺在床上思索掌柜张牛的说话，重新考虑着，王、臣与民，这三个截然不同的阶层，他们的关系是否如自己三十多年来的观念。

九媚娘为他清洁手脸，帮他宽衣，他突然间叫起来：「糟糕，忘记了，快去隔墙看看宝儿有没有危险。」

韩照正要起来，却被九媚娘压在身上，她说：「肯定没问题啰，你不见我爹和小黄跑了两个时辰，回来时已经累死了吗？你快睡吧，明天要赶路。」被压着的韩照，不消一会，他开始不肯静下来，嚷着要妻子跟他练习道家气功。

在隔墙房间，宝儿抱男孩上床睡觉，为他用湿布巾清洁手脸，帮他宽衣，盖上被子。鬼侯妃临终之时，王子武庚是六岁，跟这个男孩的年纪和身材差不多。

三世身份混乱的碧姬、鬼侯妃和宝儿，她抚扫着男孩的头发，一吻他的脸，侧卧在他的身旁，左手抱着男孩，轻声唱着歌哄他睡觉。男孩侧身把头钻进宝儿那软绵绵的胸脯里，咀里说着梦话，叫着碧姬和织布女。

宝儿迷失在三世的自我之中，流泪，心绪麻乱不堪，紧紧地抱着与儿子年龄相近的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