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出事

七天后，周泽和王直终于将工厂规章制度弄了出来，并颁行实施。

而这七天，周泽和楚容鱼的感情也急速升温，每天晚上两人都会深入交流，互相切磋。

如胶似漆的比婚前谈对象的时候还要好，两人的心比蜜还要甜。

当然周泽获得这么多，也不是没有副作用。

腰疼腿软，仿佛身体被掏空。

反观楚容鱼，气色一天比一天好。

周泽感叹，果真是只有累死的牛，没有耕坏的地。

不过他也是痛并快乐着，心甘情愿。

……

工人对新出炉的规章制度很好奇，但并没有特别重视，这东西对他们来说还都属于新鲜玩意。

尤其是看到犯过，屡教不改者下岗处置后，有人甚至嗤之以鼻。

他们可都是国企编制，王直这个资本家可没有开除他们的权利。

至于以前下岗的那些，还都是王直去市里领导那求爷爷告奶奶才让领导点头下岗的。

也就是工厂濒临倒闭，领导才点的头。

工厂但凡有点生气，领导都不会同意。

这年头国企工人的地位虽然不比七八十年代，但还是相当牛批，远不是后世工人可以比的。

可王直不惯着别人的臭毛病，决定杀鸡儆猴，立威。

周泽劝阻道：“厂长，人们对新鲜事物的适应性都有一个过程。何况我们工厂的情况还很复杂，民营企业，工人却是国企编制，管理起来本来就比较麻烦。”

“还是慢慢来，仓库那已经存放了15吨新品糖果，再过一周即将推向市场。一旦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影响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和效益。”

王直闻言沉默，周泽看着王直以为对方听进了自己的意见。

可出乎预料的是，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王直却摇头了。

“正是因为万盛在茁壮成长，才必须要敲山震虎，不能让那些老鼠在关键时刻害了我们。”

“你不用再劝我，我心意已定，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周泽闻言沉默，他知道王直是执意要把规章制度推行下去，谁劝也没用。

而之所以王直明知可能会酿成严重后果，还偏要这么做的病根，其实还在周泽这里。

周泽很清楚，王直跟自己一起工作的时候和自己的腰一样，痛苦并快乐着。

看到自己提出一个个具有前瞻性的提议，亲手把万盛糖果厂弄的繁荣起来，他高兴，又压力巨大。

泥人都有三分血性，何况是王直。

他可是厂长，看到自己对工厂生产、运营、发展、管理起不了什么作用，可有可无，存在感越来越低，心里肯定失落、着急。

然后便自然而然的想要表现一下，体现出自己存在的价值。

现在规章制度被工人无视，他终于逮到了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周泽可以断定，王直强制推行，八成会出现严重后果。

严重到工厂发展受阻，推出新产品的时间起码要比原定计划延迟半个月。

而且推出后，恐怕效益也会大打折扣。

不划算，很不划算。

他其实可以不劝王直，因为王直失败以后自己肯定会出去收拾烂摊子，到时候不仅能在工人心中建立更高的威望，能在市里领导那留下一个‘能干’的印象，甚至还能攫取工厂更多的股份。

这么看来，王直造成严重后果后自己反而能收获更多。

可周泽还是开口劝了，原因很简单，知恩图报。

在自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时候，是王直给了自己翻身的机会。

虽然不靠王直，自己也能起来，但王直给他提供了一个更高的平台，以及更大的发展空间和足够的信任，才让他重生至今不到一个月就成了科长和外加工厂15%的股份。

周泽决定再劝一次，如果不行他就准备善后了。

可他到底是晚了一步，王直的雷厉风行，执行力强可不是吹的。

很快工厂广播便传来王直的声音，王直依照规章制度给保卫科科长和几名工人下了处分，并让他们做书面检讨。

周泽仔细听着人名，便知道被处分的这几个都是混混来闹事那天未出手的那几个人。

‘这家伙还真是记仇。’

他笑了笑，心里又有点感动。

保卫科的几人被处分后，觉得不忿，认为是王直故意拿他们开涮。

开始故意迟到早退，有次甚至到了九点半工厂大门才被打开。

王直也不手软，给整个保卫科上到科长，下到普通工人全部给予记大过处分。

这件事后，整个工厂的风气瞬间好了许多。

所有人都知道规章制度不是拿来看的，是确确实实对他们有约束力的东西。

看到保卫科老实下来，杀鸡儆猴的效果达到了，王直也认为达到了应尽的效果。

周泽却是不这么想，他相信肯定会有更大的事情发生。

果不其然，8月27日晚万盛糖果厂失窃、走火。

还好两名保卫科的工人发现的早，大声呼喊，把宿舍的工人惊醒及时灭了火。

贼全跑了，而那两名最先示警的工人却被偷东西的贼捅了好几刀，失血过多，陷入昏迷。

王直怒了，彻底怒了。

既然对方把杀他们的刀递到自己手中，那他就不会客气。

以‘玩忽职守导致重大后果’为由将保卫科全部开除，并报警追究。

被开除的人则以贼是偷偷跑进来的，难免疏忽为由表示抗议，跑到市政府门口静坐，并诬蔑王直滥用私权，打击报复。

这件事迅速闹大，并引来了多家媒体记者，甚至连青宁市和康省电视台都来采访。

在民众普遍同情弱者和有人暗中煽风点火的操作下，万盛糖果厂和王直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前段时间去库存好不容易积攒的口碑一落千丈。

万盛糖果厂和王直几乎成为人人喊打的对象。

市里领导将王直叫了过去，劈头盖脸一顿骂。

全国的下岗潮一波比一波猛烈，国营厂股份制改革本就是大家摸着石头过河的试探，现在闹出这么大的事，影响太恶劣了。

王直解释原因，可上位者哪管你这个。

前段时间你驳了我的面子，现在落到我的手里，听进一个标点符号都算他输。

王直像是斗败的公鸡一样，豪情壮志消失无踪，心中内疚、悔恨,回到家里闭门不出。

他不敢回工厂面对工人，更不敢面对周泽。

这位没低过头的男人，此刻满心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