喃么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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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特别的丧礼

我叫伍文锦,今年二十四岁。

四年前阿公撒手离世,我接手了他的生意,成为一名喃么法师。

喃么法师也就是阴阳先生,也叫尸体摆渡人。

年轻人基本不会从事这样的工作,因为名声不好,遭人嫌弃,难找老婆。而且没有足够的资历,根本就接不到生意。

我之所以成为喃么法师,一是因为家族传承,伍家从我太公那一辈开始与尸体打交道,传到我这已经是第四代;二是阿公虽然走了,但他的班底还在,足以令我混个温饱。

然而随着社会发展,火葬流行,殡葬公司的职业化,从事社会底层的殡葬事业者越来越难混,有时半个月甚至整月都接不到一单生意。

所以我还有另外一份工作——养蜂!

为什么选择养蜂?

主要是我的性格自由散漫惯了,去城里工厂上班,路途遥远不说,朝九晚五,我可受不了。加上身为喃么法师,在正规公司,总不能老是请假吧?

关键是请假条怎么写?说别人家办丧要去帮忙?一次两次还行,若是每次都是这个理由肯定说不通,玩儿呢?

说起养蜂,那可不是简单的一件事情,其中有很多门道得清楚。

比如什么花在什么季节开放,单是这一条足以难倒大学高材生,没有两三年实践经验是琢磨不清楚的。

有些东西光靠理论学历可不行,得去实践,亲身经历。

春季,山上百花盛开,正是蜂农最忙碌的季节。

天刚亮,我起床洗漱,连早餐都没来得及吃,背着两只昨晚连夜造好的空蜂箱,打算上山寻个“宝地”安置引峰。

没料前脚敢踏出大门,手机便响了起来。

不是骚扰电话,显示本地陌生号码。

一般这样的电话打过来,大多数是来谈生意的,死人的生意。

接通电话,与对方交谈,果然不出所料,开年第一单生意来了。

电话那边的人叫韦湘军,隔壁村子,是个养猪的大户。

他有个儿子叫韦世勇,长得膀大腰圆,跟自家养的猪一样,整天游手好闲,典型一村霸,看面相便知道是短命鬼。

今天早上,赶水的村民发现他和一姑娘相拥倒在田里,两人嘴唇发黑,口吐白沫,其旁边还有半瓶农药,身体早已经凉透。

两人死因初步判定为服农药殉情自杀。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这么傻?

韦湘军打电话来找我,就是为了他儿子的丧事,他这两年养猪赚了大钱,价格什么都好商量,唯有一件事令我颇为踌躇。

他儿子和姑娘是服下农药抱着一起死去的,发生这种事情,双方家长悔恨的同时,又感念到这对年轻人以死殉情的决心。

人已经死去,一切成空,悔恨痛心也没有用,所以两家商议决定将两个孩子同葬一穴,他们生前不能在一起,死后便遂他们的心愿,望他们在阴间能成为一对夫妻。

当然,这些都是韦湘军的一面之词,具体情况如何,不得而知。

照道理说,我只管收人钱财,替人办事便是。

之所以没有立即答应下来,是因为两家要举行一场特别的葬礼——结阴亲。说明白一点就是办一场死人的婚礼。

四五十年代,结阴亲曾一度流行,后来新社会成立,各种因素下,这种歪门风气便渐渐被杜绝。

之所以说它是歪门风气,是因为曾经有人为了得到丰厚的聘礼,不惜残忍杀害子女,做出贩卖尸体的事情。

我虽为喃么法师,入行数年,但毕竟资历尚浅,从没有主持过这样奇特的丧礼。

不说我,连我阿公一辈子与尸体打交道,也没听他说起过这种事情,所以我犹豫了,自己根本就不懂阴亲的流程。如何去做法事?

殡葬行业忌讳颇多,俗话说死者为大,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葬尸仪式更是马虎不得,稍微做错一步都有可能发生大祸。

只是对方开出来的报酬实在诱人,已有一个多月没开张,靠养蜂赚得钱根本就不够自己挥霍,难得有一单生意,还是平时的好几倍,说不心动那是假的。

更何况,据我所知,周围十里八乡的几个殡葬队,应该都没有结阴亲的经验,这钱与其送别人手里还不如自己赚。

怎么说我们伍家好歹也是传承几代,出了名的喃么法师,要说名声,哼,在本地可是数一数二的。

虽说到了我这一代,很多本事都已经遗失,但怎么着也算是正宗传承下来的东西,小心谨慎一些,应该能吃下这单生意。

况且,我估摸着这事情并不简单,其中可能另有隐情,俗话说祸福并存,不知他们的尸体怎么样?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我心中想着,并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委婉地告诉对方,让他再去问问其他人,如果有这方面经验的,最好请对方来做这场法事。实在没人接的话,我便接下了。

挂了电话,已没心情上山,放下蜂箱掉头进里屋,去翻找老头子留下来的东西,看看有没有与阴亲喜丧相关的记载。

估摸着韦湘军去询问一圈,最后还得回来找我,自己未雨先绸缪,提前做好准备,以防失了高人风范,丢老祖宗面子。

丢老祖宗面子事小,赚不到钱可是大事!

没有等到晚上,中午韦湘军便再次找上了我,事情与我料想的差不多。

两人简单商讨一番,我并没有将话说满,决定先去看看两人的尸体,特殊的丧礼得特殊对待,一切小心为上。

没有耽搁太多时间,挂了电话后便朝韦湘军家里赶去,相邻的村子,十几分钟的路程,并不是很远。

韦湘军的屋门前不远便是他的养猪场,猪场旁边是一条小河,两人因是暴毙在外,按照本地规矩尸体是不能进屋的,丧事也得在屋外搭建灵棚下举行。

两人的尸体已经抬了回来,就停在猪场旁边平时放饲料的棚子里面。

“伍师傅,你终于来了,我已经准备好酒菜,先进屋喝一杯,咱们慢慢商量。”

我看着韦湘军一副下级迎接上级领导的作态,心中觉得有些好笑,这老胖子平时可不是这种嘴脸。

他这几年养猪发了大财,在村里看谁都是用鼻孔瞪,嚣张得狠。

不过再嚣张又怎么样,再有钱又如何?到头来,人终究逃脱不了生老病死的那一天。

要不是为了钱,我实在是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

“喝酒就免了,先去看看你的儿子和那个姑娘。”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带路,同时心中微沉了一下,这老胖子面部气色暗淡无光,阴霾之气一直延伸到耳根,眼神走脱,山根也带了黑色,说明夺命鬼已到,命将不久矣!

韦湘军倒是无知无觉,客套了几句,带着我来到一座棚屋前,棚屋的木门用铁圈紧扣着,尸体就停在里面。

他伸手去拉关门的铁圈,我巡视周围一圈,奇怪问:“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在这?其他人呢?”

“哦……那个我老婆在家带孩子,不适合来这里……”韦湘军神色有些尴尬解释道。

他说的那个老婆并不是原配,是二婚娶的,他的原配也就是韦世勇的亲生母亲,死去很多年了。

“带着孩子,确实不适合接近这里,更何况她还不是韦世勇的亲生母亲。这样吧,做法事的这几天让你老婆带着孩子回娘家住些日子,最好是过了头七再回来。”

“嗯,这个您放心,她早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带着孩子回娘家,不耽误事儿。”

我轻轻皱起眉头,开口道:“其实我刚才问的不是你家人,你不是将那姑娘也抬回来了吗?发生这种事情,怎么没见她的家人过来?”

“这个……那姑娘的家人有些忙,大概是不会来了。”韦湘军支支吾吾开口答道。

“不应该吧?”

我有些无语道:“你也不用找借口来糊弄我,那姑娘家到底是什么情况?你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我很难做这场法事啊!放心,我不是警察办案调差死因,只是想知道她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用说得太详细,但大概情况你总该让我知道吧?”

韦湘军脸色变了又变,似有所忧虑,并没有立即开口。

我并不着急,站在门旁点了一根烟,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半根烟时间过去,韦湘军才一咬牙,将那姑娘的情况说了出来……

听了韦湘军的解释,我才知道,原来他的这个未来儿媳妇另有身份。

姑娘并不是本地人,是韦世勇去湘南砍甘蔗领回来的外籍女人。

说是去砍甘蔗只是一个借口别称,实则另有所指。就那胖子的性格,怎么可能会去湘南砍甘蔗呢?叫他去啃甘蔗还差不多。

在我们南方与邻国交界处,有一个特殊的地方,那地方栽种着很多的甘蔗;当然甘蔗不特别,特别的是能在那个地方遇到邻国偷渡过来的女人。

据说,邻国有些地方的人,连一日三餐都成问题,吃不饱穿不暖,都造成饥荒了……

有上了年纪找不到老伴,或因为各种原因找不到老婆的,可以到那里碰碰运气。听说那里有人专门牵线搭桥,花点钱,合法娶个外籍媳妇不是问题。

问题是你能不能守得住,因为有不少娶回来最后都跑路了。

当然这都是我听到的小道消息,实际情况如何,不得而知,建议大家不要轻易去尝试,兴许只是骗钱的套路。

……

我大概了解情况,不禁觉得有些头痛,对方是一个外籍女人,不知道生辰八字,甚至连名字都有可能是假的。

若是照常办丧也就罢了,可这可是喜丧啊,也不知那女人是否真愿意跟着韦世勇在阴间过日子?两人八字合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