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东西植松柏 左右种梧桐（下）

“说的是。”蒋术奇深受毒害，厌恶以任何理由、任何途径、任何手段滥毒、散毒之人，主动提出帮忙，“乾元山庄一直在明，很多事不便于抛头露面，梧桐谷可以派出高手暗中配合。”

见蒋术奇主动要助乾元山庄一臂之力，云漠光的心一下子提上来，担忧不已。梧桐谷的十二暗卫她见过一半，个个身手不俗，柳白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想要柳白樱全身而退，必须尽快通知她撤离此地。

孟松承道：“原以为要翻个底朝天才能将凶手找出来，没想到凶手无意隐藏身份。来之前，刚刚截获消息，江宁太湖旁的一处楼阁即将开业，名为闻空福祉，与闻空阁的建筑样式几近相同，是个药房。你们说会是偶然吗？”

“闻空福祉？”云漠光恍若没听清。

“看来孟兄要去江宁亲自跑一趟了。”蒋术奇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

孟松承想到与卫天雪的婚约若有所思，心生一计道：“既然蒋兄身体好转，不如一同前去。明为游玩，暗地查探，为好。”

蒋术奇稍有迟疑。云漠光离开在即，他恨不得珍惜当下每时每刻的机会。

谢无双猜出了孟松承的目的，也鼓动道：“江宁富庶，饕餮之乡，十步一景，胜似天堂。云姑娘，你可去过？”

闻空两个字引起了云漠光极大的兴趣，但与孟松承结伴同往，云漠光心生抵触，婉言拒绝道：“多谢谢三小姐好意，漠光心领了。”

蒋术奇道：“不必了，去江宁总归是有些不方便。”

谢无双突然心直口快，“是怕见到卫家妹妹呀？青葱年纪，我们可没少聚在一起。”

“此一时，彼一时。”蒋术奇回绝。

如何在柳白樱不伤及无辜的前提下，确保她的安全，是云漠光面临的难题。但如何找出柳白樱，是个难题。若是借助乾元山庄和谢璞院的情报，说不定还能抢在他们之前，将柳白樱转移到安全的地方。想着想着，她改变了主意，“听闻下月初，江宁要办花魁节？久闻花魁节上美人如云、热闹非凡，我倒是想去见识见识。”

谢无双一喜，“云姑娘愿意？术奇，可就差你点头了。”

蒋术奇猜不透云漠光的目的，又担心她的处境，笑道：“没办法，大夫去哪里，病人只好也去哪里。”

“如此甚好，那明日辰时西堤渡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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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步卷上云头，银河的星光连成汪洋一片。

梧桐谷泛星湖湖面立着一只孤亭——沉香亭，在星空的映射下如同一张单薄的剪影。

蒋术奇背手站立，凭栏而望，整个面容无声无息的隐入夜色，看不透他看向哪里、在想什么。

等了片刻，宁静的泛星湖湖面忽然清纹迭送，两只竹木小筏穿雾而出。每只竹筏上站着一人，动作如出一辙，像是对称的风景，如真如幻。竹筏迅速，眨眼间便止步亭前。恰逢此时，月光乍现，两人的相貌从夜色里脱颖而出，是一对双生子，清辉似月、洁白如云、诡辨如雾。

观星观月微微作揖，声线纤细不似男子，“拜见谷主。”

蒋术奇从亭子里的画筒里抽出一幅画卷，掷给他们，“我想知道她的来历。”

观星恭敬接过，展开画卷，原来是一幅女子画像。女子的容貌和神态被勾勒得极为细致，观星能深刻感受到画师的用心。只是这画像上的不是别人，而是全谷上下都颇为熟悉的云漠光。

观星奇道：“谷主，这……”

“你没看错，是漠光。”

观月把画卷抢过来看，问道：“谷主也怀疑她？乾元山庄已经调查她很久了。”

这是蒋术奇深思熟虑的结果，他吩咐道：“要保护她，就需要知道可能面临的最坏结果。观星观月，你们二人速速赶往西夏额济纳、回鹘天山等地，秘密打探漠光的身世。还有，查到她的身世后，去看一看她的亲人如今过得如何。”

观星观月齐道：“遵命。”

“速去、速回。”

两人拱手作揖，驾竹筏离去，眨眼间就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背后调查心仪之人，实在是算不得光明磊落。念此，蒋术奇的薄唇紧紧抿着。湖面上生出来的冷风吹起他披散的长发，连萦绕在月亮周遭的云都随之飘摇。一整晚，月亮都躲在云层背后，此刻终于得见月明星耀的呼应美景，他会心一笑，突然领悟到云漠光名字的含义，内心涌出无限的爱意，喃喃道：“大漠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