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照片

——那是最靠近心脏的地方，那里面珍藏着的，是他走过枪林弹雨的屏障——

上峰给江柏川派了一个新副官，于是江柏川就成为了全军里唯一拥有两名副官的主官。

陆年如临大敌，他担心自己被换掉。虽然他是江柏川身边第一任副官，但也是这么些年来自己兢兢业业稳住的职位。江柏川交待的任务，他从不过问原由，他相信他上司的每一步计划，也完成的相当出色。

同样的，他也深知上司的脾气，一个眼神他都知道该做些什么。就新来的那毛头小子，他凭什么？

但没办法，上司的上司，命令更让不可违抗。百密一疏，陆年当时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张照片在哪，否则上峰也不会派人下来。

江柏川几乎每件外套都有内口袋，并且都贴近左胸。原先没有的，后来也都找裁缝补上了。他做的这些，都只是为了一张照片，一张只有掌心大小的照片。

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他的盔甲，也是他的软肋。

是他信仰背后的那层光。

照片虽是黑白，但却崭新无褶，甚至找不到一点划痕。连宋明瑞都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把一张照片洗了很多张，但他又确信老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江柏川确实想过。

但照片确实只有这一张，是江柏川偷拍的，夏淼也是过了很久才知道这事儿。

那是一个雨后初霁的下午，空气干净无尘。花圃里的嫩芽带着泥土的清香，点点吮吸叶尖的雨露。暖阳照得人软绵绵的，时而一阵徐徐清凉微风拂过，舒适惬意。

夏淼靠在先生经常坐的藤椅上晒太阳，怀里抱着的是他们才养不久的小橘猫，叫“小乖”。

院子里的玫瑰花也开了，花香混进微风，悠闲安稳，叫人陶醉，。

能在硝烟四起的年代找到这么难得的闲暇，属实是大海捞针。前线战事吃紧，江柏川的工作也越来越忙。这还是在单位工作时旧疾突发，才放的两天病假。好在人没什么大碍。

夏淼抱着小乖，江柏川看着他的乖乖。

如果时间能缓缓流，那么我们就慢慢走。

那个下午，江柏川似乎找到了散心的更好的办法。

他确实找到了。

自有了照片之后，江柏川吸烟的次数明显减少。夏淼问他原因，江柏川说，有人堪比宁神良药，比烟香甜，哪怕只是看一眼，心情都会好很多。

有时候工作任务逼得紧，心烦了，看看照片也会很快平复下来，再重新投入工作。每到这时候，江柏川就不禁想起和爱人相遇的那一天。也只有在这时候他才会觉得宋明瑞那小子写得不错：一眼误终身。

江柏川的工作不仅仅只是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又或者是出谋划策，偶尔也会出出外勤。毕竟像他这么脑子灵光，身手也了得的人，屈指可数。

每次任务回来，所有人都忙着整理，但江柏川会先确认照片在不在。只有确认照片完好无损地待在口袋里，他才会安心。

就那么一次，江柏川找不到照片，叫来陆年问话，后者也回答不出个所以然。那是陆年上任来为数不多的看见上司慌了神的场面。甚至惊动了上峰。

上面当即下令：出一个排的兵来找，找到方休。

最后是在江柏川办公室的文件袋里找到的，虚心一场。

在这之后，萧明乾就来了。

就不信了，两个副官还看不住一张照片。

上面还特意叮嘱萧明乾，让他务必看好总参谋长的随身物品，只要是他随身的，都要密切注意动向。

萧明乾很迷离，难不成是监视？直到后来听说了陆年的失误，他才恍然。

这件事在军队传开，江柏川的同事们都说笑：怎么在战场上那么不要命的一个人，在家就这么窝囊。他们都知道，这哪里是窝囊。

这些传入坊间，又引得多少闺房姑娘的艳羡。后来没办法，在书粉们的强烈要求下，某个系列小说里杀千刀的男二遇见心上人之后脱胎换骨摇身一变成为了另一本书里的痴情男主。

宋明瑞攥拳，但他不敢挥出去。

其实无论是在哪个时代，和平盛世也好，战争纷乱也罢，总有那么一批人，守着自己的信仰毫不动摇，甚至以生命守护。这份信仰，向往着美好，或家人，或祖国，又或是别的什么。千万个信仰凝聚，便成了不可对抗的光。

这份光会支撑人们走过所有凛冬，直到彼岸的那一片繁华。

于是......

江柏川：“听说你出新书了？”

宋明瑞：“没有。”

江柏川：“主角是我？”

宋明瑞：“不是。”

江柏川：“记得把我写帅点儿。”

宋明瑞：“我不。”

江柏川：“信不信揍你。”

宋明瑞：“威胁我。”

江柏川：“能不能写。”

宋明瑞：“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