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如此世界
一周后。
“关于622‘凤烧山’事件，第八次探讨会现在开始。本次出席新加入先前探索小队唯一幸存队员王阳。”
“王阳你好，我是622事件负责人，曹建军。”
会议室里，坐主位的皮肤黝黑，眼神凌厉的平头中年对坐在会议桌对面的王阳介绍道。
“曹主任您好！”王阳回道，对方是武装部特殊调查处的主任，之前王阳见过几回。
曹建军点点头，伸出左手又介绍道：“这是宗教事务所驻平北副会长，屈道人。”
听到介绍，王阳连忙起身，道：“多谢会长救命之恩！”
“哈哈，还是你自己命硬。怎么样，最近身体还好吗？”屈道人身着鲜红色道袍，整个身体都被遮挡着。这是个风趣的老头，外貌就像路边卖货的商贩一般普通。
“身体很好，没有异样。”王阳态度恭敬老实回答道。在后来凤仙的言语中提到，救他的这个老头实力很不简单，生抗心火的存在。
现在看着如同邻家爷爷般的道人，任谁也想不出这是位实力高强的猛人。
“那就好。曹主任，既然王阳到了，会议就开始吧。”看着曹主任又要挨个介绍，屈道人开口道。
“呵呵，那就开始吧！这次找你来的目的就是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曹主任拿起保温杯说道，接着润了润嗓，又道：“根据你醒来之后写的报告来看，当时你是因为‘清明剂’装置出了问题错过了后面的行动，对吧？”
“报告主任，是的。”王阳回道。
曹主任皱了皱眉，道：“根据回传资料显示，虎亢他们是因为心火而亡。当时你应该在昏迷状态，能回想起当时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额，主任，我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就像是睡了一觉，做了一梦。醒来后就发现队长他们遇难了。”王阳面露难堪回答道，在他心里始终觉得对不住往日队友的情分。
一个作战小队出任务，独活了自己，最关键的是自己在任务中什么也没有做。
“呵，小王你不要有情绪。你能活着回来就很不错了。”屈道人安慰道，他看了看曹主任又对着王阳说道：“曹主任的意思是，有没有异样在你身上发生，你知道的，这次事件的源头是远超普通人认知的存在。”
“在这种事件当中，发生一些奇怪的现象是很正常的。况且是从两次心火中活过来。”
听到这里王阳心里有了一丝慌张，这次事件中，自己遇到了两次心火攻击。第一次可以用昏迷搪塞过去，可第二次...还好凤仙之前给王阳打了预防针。
画面回到王阳苏醒之前——
“小子，本仙可以让你摆脱成为植物人的现状，但是你怎么活下来，又怎么好了该怎么解释？不是什么情况都能用奇迹概括的。”凤仙老气横修的说道。
“这，我醒来后不会被押走做研究吧？”王阳也是一阵头大，如果自己在这躺上一辈子，人们大抵会说这个人很幸运，一队人只活了他下来。
但如果自己没有成为植物人，只是睡了几天又醒了过来。上面便不会觉得这是概率极低的幸运事件。
“嘿嘿，不知道怎么办了吧？”凤仙笑道。
“二姥爷，帮我。我该怎么化解这种局面。”
“呸，谁是你二姥爷。这种事情也没有绝对的法子，我只能说试一试。”
“该如何？”王阳忙问。
凤仙沉默片刻，像是在思考。
“灵气，凡人不可碰。你所说的灵瘤增生便是因为这世上灵气复苏，常人日积月累接触空气中微量灵气产生的病变！”
“病变！因为灵气！”王阳惊叫。
“不错，没有仙人的体质，灵气对于普通人来说就是毒药！”
“那，那开采灵矿的也都是普通人，这岂不是...”
“灵气拘与石内，万分泄一。可若是矿井之中，灵矿众多，泄出的灵气定是海量。除非有特殊的装置保护，但这也不是长久之法。”
“那因为采矿该死了多少人啊？”王阳大概算了一下，感叹道。
“哼，呆子！人之所以是万物之灵，便是因为懂得利用可以利用的一切。人总是会适应的，所以定有那些接触了灵气却没有死，反而能将其利用的人。”
“利用灵气？这是成仙了？”王阳反问。
“唉~”凤仙对这不争气的榆木脑袋很是无奈，“救你的那个老头，不就是这样的人？使用灵气在你们这个年代估计有这么一批人，只不过他们会付出些代价罢了。”
“对啊对啊，指不定去采矿的人也大部分都是这样会使用灵气的人哩！”王阳羡慕道。
“唉~”凤仙发出一声叹息，心道“这傻小子，凡人终究是凡人，消耗多少就再找多少。悟了术法，操控灵气的莫不都是人上之人。”
“凤仙！我悟了！你的法子是不是让我装作也是会使用灵气的人！这样就能解释为什么我在第二次心火之下没有死的缘故。”王阳激动道。
“啊对对对。”凤仙彻底无语。“你就说，你能感受到灵气，并且可以操控它。在受到第二次心火的时候你是用灵气将自己包裹住了，才最终活了下来。”
“对对对，这样也可以解释我的右臂为什么也出现灵瘤增生的情况！是因为操控灵气受到的的代价。”
“呵呵，好小子，都会举一反三了。”凤仙揶揄道。
——
“奇怪的现象？有一点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奇怪的现象之一。”王阳心里思量一番说道。
“是什么？”曹主任盯着王阳，目光像利剑一要把王阳看透。
目光之下，王阳顿感压力巨大，支支吾吾说道：“就，就是，我能感觉到身边的一些气体物质的存在。”
“哦？”屈道人发出一声疑问，又和曹主任对视一眼。“请继续，不要紧张。”
“我，我能感觉到有种气体的存在，我还能指挥他们！”王阳大声道，声音略带激动。
“具体怎么操控？能演示一下吗？”屈道人略带笑容地问道。
“可以。”王阳站起身，目光在会议室内巡视一圈。
“我可以推倒那个保温杯！”王阳指着曹建军面前的杯子说道。
“可以，你试试。”又是屈道人回答。
曹建军曹主任没有做声，他看了一眼王阳，又看了一眼屈道人。接着盖上保温杯的盖子，起身站到一旁。
“开始你的表演吧！小伙子。”屈道人满脸笑意地说道。
“是！”王阳应道，说罢抬起胳膊，右手舒展，掌心遥遥指向几米远的保温杯。
“二姥爷，靠你了！”王阳心里念叨，忙与脑海中的凤仙联系。
“小子，本仙感觉不大对劲。那个老道笑的好生阴险！”凤仙似乎察觉到什么，身为仙人残魂的它有着非人般的敏觉。
可惜王阳此刻一心想要证明自己，凤仙的话权当做耳旁风，还催促道：“快啊，凤仙二姥爷！推倒那个杯子！”
电光火石间，凤仙已推演成千上万次，蓦地凤仙大叫：“小子！完求了！”
“噗~”一支注射器忽然扎在王阳的后颈处，王阳想要回头看，浑身一软便摔在地上。
会议室前方，此刻曹建军和屈道人两人也是身形闪烁，还没看清身影，两人便不知从哪掏出一张大网径直将王阳套了进去。
“室内气体立即排空，保持真空状态，不要有灵气存留！闲杂人等退出去！”曹建军对着一旁的工作人员喊道。
“收到！”
“呜~”随着大功率排气装置的开启，偌大的会议室瞬间被抽空气体。
墙上挂的横幅也掉落在地，‘特种审讯室’五个大字显露出来。
这哪是什么会议室，这分明是个防护到极致的特殊审讯室！
“老屈动作快点！这次还真被你猜对了，那妖凤的另一半残魂果然是浑水摸鱼了出来。”曹建国的右腿踩在王阳身上，整个右腿分出五道尖锐利刺，利刺插在王阳身上，将其牢牢遏制。这俨然是他的机械义肢。
“就快了，就快了。”审讯室已是真空状态，两人交流全靠灵识，只是屈道人比较特殊，发出灵识的同时，胸口有排指示灯一闪一闪。
困住王阳的大网正是从屈道人肚脐处的装置喷射出来的，此刻网子正越收越紧，渐渐要将王阳不留缝隙的整个装下。
编织网子的不知是什么材料的细绳，在屈道人的掐诀之下，在义体上镶嵌灵石的灵气支持下，细绳向四周延展逐渐化作一体，一个被铝箔膜摸样袋子将王阳整个包裹。
王阳的五官被勒出，人明明已经昏迷，却只见他的大嘴一张一合，想发出什么，但受制于没有媒介传播，整个人也不停扭动像是被什么操控了身子。
没有空气呼吸的屈道人二人也很不好好受，曹建军红着脸将从一旁不知哪翻出来的特制头盔戴在王阳的头上。
做完这一切，曹建军打了个手势，通风装置开启，刹那间空气涌入，曹建军连忙大口喘气。
曹建军看着比自己淡定许多的屈道人，喘着气说道：“全义体的续航能力确实比我这肉体凡胎强许多，憋这么久都不见你老屈大口喘气！”
另一边，屈道人闭着眼在地上打坐一边压制短时间内使用灵气的副作用，一边淡淡说道：“内置氧气存储，要不你也换一个？”
“呵呵。”曹建军打个哈哈，又道：“幸好队长级配备黑匣子脑机模块，要不是读取了虎亢的记忆，谁也不知道这妖凤的心火是通过声音传播的。”
“黑匣子，唉，不知道这到底是是好是坏。”屈道人悲天悯人的说道。
“哼，黑匣子存储一个人的记忆，到时候做些删减再把记忆复制到克隆体上，相当又活一回！”
“活一回？活过来的还是以前那个人吗？这有悖人伦道德！”屈道人反驳道。
“倔驴！这都什么世道了！培养一个人才你知道需要多大的付出吗？”
“那那些矿工呢？死去活了，死去活了，永远待在不见天日逼仄幽黑的矿井之中，连解脱也不能。”屈道人突然嘶吼道！
“你...你！”曹建军气急失语。
“罢了！这些事也用不到我操心！消灭那些邪神异人才是我的本分。对了，王阳怎么处理？”屈道人安静了下来。
“他活下再说吧。”
“如果他活下来！不要改编他的记忆，被神灵附体过，这是一个很好的神引种子！”屈道人盯着曹建军闷声说道。
“不改编记忆，那就是个不稳定因素！不改编记忆，神灵因子无法彻底消除，迟早会变成一个炸弹！”曹建军反驳道。
“那你们有过成功案例吗？被记忆改编过的，有几个躲过情绪失控精神错乱的下场？还不是和之前一样!”
“最起码会有一定的概率！他的事最终不是我能决定的！”曹建军起身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去。
“如果他的检查可以通过，让他参加那个计划！平北的名额我一直没有报上去！”一阵热气从屈道人背后喷射而出，那是刚才一番搏斗中残存的未消耗的高浓度灵气。
一旁的曹建军见状急忙躲得远远的，口中叫道：“该死！灵气含量要超标！你作死啊！”说着迅速打开审讯室的灵气过滤系统。
“呵。老头我可不怕，已经这样一幅鬼摸样了！”说着抖了抖身上打斗中解开的道袍。道袍之下是一副黝黑色的金属躯干。
曹建军看到对方如此模样，心中一软，语气也放轻了。
“老屈，你的功劳盖过天。咱们平北要是没有你，矿区都不一定能顺利开起来。王阳的事我会向上面请示一下，至于那个名额？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换具身体重新降神！新境界第一人你有极大成功率！”
屈道人系上道袍，抓把胡子，迈腿就往出走，怒道：“去他姥姥的！就剩一颗脑袋老子也照样活，参加那狗屁计划就要给老子换身体。还是那句话，复制记忆换身体就不是原先的那个人！”说罢，大步离去。
——
平北，是这个拥有总多矿区城市的名字。这里因为战略意义重要，整座城市实行的是半军事化管理。
四面环山，中间是盆地。自然，生活区也集中在盆地地区。
城区建设极为规整，八条大道，二十条街。建筑物成排成列，街道相互平行。
这里没有后末日时代的杂乱，这里是新时代的希望。整座城市接近百分之九十都是矿工家庭，这座城市的人只为灵矿而生！
第五大道，十七街。一座三层小楼前，一个左右胳膊都是义肢的木讷男子拎着背包站在门口。
男人站在门口显得手足无措，记忆中，这就是他的房子。但不知为何，他此刻又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陌生。
这个房子是那么陌生，这个街道是那么陌生，这个，这个是太阳啊？
男人抬头盯着太阳目不转睛，幸亏天上的阴霾已经存在几百年了，太阳看起来只是一个模糊的金盘子。不然男人可能还需要更换一双义眼。
就在男人因为认出了太阳而陷入到对太阳长时间的观摩中时，一辆红色的皮卡停在了房子前面。
副驾车门打开，下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女孩见到男人，惊喜的对着正下车的女人喊道：“妈妈妈妈，爸爸回来了！”
女人听到呼喊，连忙向男人看去，接着泣不成声的扑进男人怀里，哭道：“孩她爸啊！你终于回来了，四矿爆炸的时候你没下去吧！我真傻，你活着回来了，那肯定没有出事。”
男人低下头，呆呆地看着女人，道：“对啊，瓦斯爆炸的时候正是后半夜，当时没有人在下面。”
女人仔细地查看男人上下，说道：“那你是去哪里鬼混了，这么长时间不回家，皮肤都变得这么白净了！哎？你的义肢公司又给更换了？”
“嗯，井下活太重，之前的义肢使用寿命又到了，我在康复中心待了几天。”男人的目光随着和女人的交流逐渐变得清澈。
“那也太麻烦公司了。走，进家。我今天给你做大餐！”女人说着接过男人的提包。“小雅，爸爸回来了，快点来欢迎爸爸。”
一旁的小女孩却有些胆怯，她总觉得这次回来，自己的爸爸好像变得陌生了。
“爸，爸爸。”小女孩被女人拉到男人面前，怯生生的和爸爸打着招呼。
“女儿，，，”一阵停顿，男人看向女儿，脑海中混乱的记忆渐渐清晰。
“小雅！爸爸回来了！”突然间这一切又是那么熟悉，男人笑嘻嘻地蹲下，抱起女儿。
“爸爸回来了！”男人重复道。
如此的相逢场景，发生在每一个四矿工人的家庭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