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拾贰.芍药
她轻轻的，淡淡的掠过我，好像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
我知道这是对的。我也应该昂起我的下颚，大步流星的朝前面走去。然后再熬到六月份，七月份，一切就可以结束了。
但我抑制不住的顿住了脚步，我回过头看见她毫不留恋的逐渐远去的小小身影，我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冲动和难过。
何韶，你不会后悔了吧？后悔和她疏远。
其实那整整一个寒假，我没有少和冰冰交流。我其实知道了很多的事情。
原来她那样认真的生日小作文从来没有主动给冰冰写过，是冰冰主动要求的她写的。而她却主动给我写了，甚至篇幅还是冰冰的一倍。原来我们班从来没有人知道她的家庭情况，没有人知道她以前发生过的很多事情，但是她都告诉我了。我其实明白的，在半夜一点能够接起我的微信电话，愿意接起我的微信电话的只有她。什么时候都愿意陪我聊些有的没的给我讲题的，陪在我身边的也只有她。
她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过我感情的事情。但是我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去调侃她真实发生的事情，令他苦恼的事情。我好像真的干了一件很过分的事情。
如果我说，我后悔了。
还来得及吗？
可能来不及了。
她已经是别人的小姑娘了，她已经不再是我的江小姐了。
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只要我哄几句他她就不再生气的那个江小姐了。
她已经……不要我了。
我看她每天笑的都特别开心，她坐在琳琳的身边，好像很快乐的在讨论着什么。她经常拉着琳琳去倒水。她拉着琳琳去找老师。在体育课上，她和琳琳一起打篮球，打羽毛球，一阵风吹过的时候，他们的笑声送到我的耳边，我抬起头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的酸楚渐渐泛开。
我以为经历了这么多事以后我不会再去在乎了。但是我心中的良知总是在提醒着我，是我做错事了。我不应该这样一笔带过的。但是当我后悔的时候，我好像已经来不及弥补了。
那天，她和琳琳并排从洗手间走过来，正好和我迎面撞上。她看都没有看我一眼就冷漠的朝教室走去，琳琳跟在他的后面，转过头来朝我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她给你写过小作文吗？她告诉过你那些知心话吗？她有跟你说过在北二她最喜欢的人是你吗？
琳琳，你没有赢！
我的江小姐就是被你抢走的。
琳琳，你把我的江小姐抢走了！
那天是一节音乐课，又是小组作业，我条件反射般的看向了江小姐的方向，但是她却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哦，差点忘了，她已经不是我的江小姐了。
那天是体育课测50米，两人一组。我想转过头拉住江小姐的手，她从来都会走到我的身边，然后我们两个一起起跑。但是她的人影我都没有看见。
她已经不是我的江小姐了。
那天，语文老师找我谈心，叫我和江窈多聊聊天，互相促进，能够更加的进步。她最后说了一句“你们不是好朋友吗？”
我的心倏地一痛。我们……
她已经不再是我的江小姐了。
又是一天放学，已经英语免修的我百无聊赖的听着我们英语老师报着英语要重默的名字，但是这次他只报了一个姓。
“周，凌，王，江……”
“窈！”我脱口而出。
然后我紧紧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我在说些什么呢？
刚刚听到她的姓，我就条件反射的想要逗她，那样优秀的江小姐怎么可能要重默呢？是我们班另外一个姓江的男同学，但是以前我们那么好的时候我总是喜欢那样来调侃她。
原来，都成习惯了啊……
我没有资格了，我知道，我没有资格了。
对不起，别人的……江小姐。
那天我刚刚回到家，放下书包，我就听见手机响了一声，原来是冰冰给我发了一段小视频，视频里面讲的就是两个好朋友因为一个小插曲再也没有和对方讲过话，直到其中一个人结婚了，另外一个人也没有收到对方的请柬。而她看到对方在结婚照片里面漂亮的身影时，也只能惨淡的笑一下就遗憾的离开。
而真正触动我的，是这个视频最后的一句话。
【遗憾的并不是那场愚蠢的争吵，而是明明是插曲却最终变成了结局】
我突然感受到一种浓烈的感情从胸腔中倾泻而出，这种感情却不同于当时晏铭辉加上我钉钉好友时的兴奋，也不同于我与许奕承争吵时内心的委屈，这样的感情和无穷的后悔，对未知的害怕还有曾经那么多喜爱，争吵和嫉妒混在一起，都快要将我掀翻了。
在浴室里面，花洒冲击地面而升腾起的水汽令我的情绪又推到了一个高峰。我的脑中将我与江小姐的每一个瞬间高速的拼合在了一起，飞快的从我的眼前闪过。我听到白雾里面有一个声音努力的向我叫嚣着：快跟她道歉，跟他道歉何韶！这是你欠她的，你欠她一个道歉不是吗？你对不起她，不是她对不起你。无论结局如何，这个道歉都是你欠她的。如果你不这么做，你难道心里不会不安吗？
后来，我安静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将聊天框调到了和江小姐的页面上，那个页面干干净净，再也看不到曾经我们那些嬉笑打闹。而备注我也从窈窈改成了江窈。
江窈，我不求你原谅我，我更不求我们回到最初。我知道我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我们又四个月没有讲话，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回到最初了，你也不可能再最喜欢我了。我就求你不要删掉我。听我跟你讲一句道歉。
好不好？
我感受到自己心跳的频率快要从胸腔里炸开了。
我挪动着颤抖的指尖，打下了一行字，鼓起勇气，点击了发送。
【何韶：江窈】
【何韶：现在有空吗？】
【何韶：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
【江窈：不要】
【江窈：我明天要考三门，要睡的早点。】
……
【江窈：算了，你说吧。】
我记得当时我想都没想，立刻点进了语音通话。
不能给她喘息的机会，必须当面跟她道歉，不能给她反驳的机会。
“江窈，对不起。我不求你能接受我的道歉。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一听我迟来了四个月的道歉。在春考之前，我不应该大庭广众下讲你和凌雁宸的事情，我明明知道你不喜欢，我还是这么做了，你还把我当成你最喜欢的人。我知道我这件事做的非常不对。而且我做的不对以后我还总想着你的不是，也不想着道歉。真的对不起。因为这四个月跟你道歉，因为曾经那件事，因为曾经我所有伤害你的事。对不起，江窈。”
我像连珠炮似的将我想讲的话全部讲了出来。我听见电话那头沉默了，只有心跳的声音。
我静静的，等待着审判。
“行吧。”
行吧？
行吧！
她说行吧？！！！
“其实我当时一直想的，只要你道歉，我就原谅你。”
她的声音很小。夹带着释然还有一丝一丝，断断续续的，好像等了太久的委屈。我的心中一种名为心疼的感情逐渐溢散开。
“其实我不是怪你讲我和凌雁宸的事情。你讲的这件事情也不少了，我只是非常讨厌你把我和他的前女友做比较。”
“我其实觉得英语免修挺好的，你就可以好好学历史了。”
“其实我春考的时候也在盘算着怎么跟你开口来着，但我也想着好像不太好开口。所以一直没有讲话。”
我突然想到，很早之前琳琳就跟我讲过一句话。
“其实你们也就是一件小事，闹了别扭而已，你为什么不去道个歉呢？只要你道歉，她应该就会原谅你了。”
那是第二天礼拜五的早晨，我按照惯例，百无聊赖的在默写纸上默写着历史的思维导图。
我无意间抬头，看见江小姐拿着她绿颜色的水杯，正准备去倒水。
我神使鬼差般的跑到了历史课的表面前说：“我帮你去交默写纸吧。”然后一把夺过了她手中所有的默写纸，朝着江小姐追了过去。
我的手掌心沁出了薄汗，用力捏着手中那一沓默写纸。看着她小小的背影走在我的前面，我不敢靠得太近，又不敢拉的太远。虽然昨天她已经接受了我的道歉。我如今还是不知怎样开口，让我们现实里的关系也打破那层冰墙。
她背对着我站在饮水机前面，我一步又一步地朝他走过去，不发出任何声音。我怕我发出任何一个声音惊扰了她该怎么办？
就这样在她的身后站定，我沉默的看了她几秒。
晨曦照耀在她的肩上，也照在我的脸上。这一次，她站在我触手可及的距离。
也不知是我晃了眼还是怎样，在空中的尘埃里，好像开出了一朵花一样。
那一瞬间，我的心中如若拥有漫天的星光，亮透了胸膛。
而她那温柔的样子就融进了清晨的朝阳里，一切都刚刚好，恨不得就此一路老下去。
“江窈。”
她听到我的声音一惊，然后缓缓的转过身看到我。
我没有在顾忌他水杯中已经溢出了水，猛然将她拥入了怀中。
我感受到她惊了一下，然后呆滞在了那里。
我开心的笑了，仿佛拥住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