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抉择7
“将军，她们的尸体找回来了！”西荒额头的汗水和血液凝固混合在一起。
“放医疗舱吧，我想带他们回去。”云恒在频道里道，语音通讯看不见他的表情。
西荒放下云蝉和智子的尸体，前往火炮控制室。
宇宙战场不是他的机甲适合的战斗场景。
云恒在舷窗看着破裂的舰体和耀眼的爆炸，闭上眼睛，准备继续作战。
他不想这样撤退了。
失去亲人的仇恨，像刮骨一样疼痛。
所有脑海里的回忆成为了他的参谋，他的士兵，他的战舰！
“云恒先生，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一道平静没有情绪的声音在他耳中响起。
‘是谁？’云恒检查了一下荧幕的通信记录。
除了和西荒的对话频道以及嘈杂的舰队频道外，没有任何其他记录。
“云恒先生，不用找了，我没在你的通信频道里。”
声音似乎来自云恒的内心，那颗更换过的电子心脏。
“我可以让你和你的家人团聚，只需要你做出一个选择……”
……
初月战争的正面战场。
联邦时制凌晨1点45分。
敌军行星吞噬者战舰释放了一个黑洞泊体。
通体黑色的黑洞泊体穿越三维时间与空间，从二维的捷径飘向鹤一星。
宇宙在这片二维黑洞中，像一洼单纯的肥皂水。
时间远去，空间重叠。
二维禁锢消失，黑洞开始展开。
引力井首先撕裂最近的卫星。
接着是仍然受到惯性作用，缓慢自转的鹤一星。
黑洞以外光锥即是命运，黑洞以内事件视界描述命运。
在千万年以后，鹤一星仍旧是一颗咎于事件视界内永恒的初月。
黑洞最后饱食的，是处于最外轨道的太空城……
……
凌晨2点，RX03号太空城。
星际避难所内。
小愿光呆呆的看着远处和其他大人挤来挤去的妈妈愿莉。
愿光胸口有些发闷，在那个黑黑的房间里被墙壁压住之后，胸口就一直不舒服。
他把这件事告诉妈妈之后，妈妈检查了一下后就着急地出门找那些大人了。
‘明明妈妈也流血了，怎么不让我去呢？’
愿光想起爸爸愿庶和自己说的那句话：小光要保护好妈妈哦！
‘自己现在，是要保护妈妈才对，怎么要妈妈保护我呢？’
愿光强撑着在床上坐着，看着床底下的鞋子……
短短的距离，有如天堑。
强行用力让小愿光的内伤被牵动，他痛的出了声。
“划拉……”半透明舱门打开，愿莉着急的走了进来。
“小光，不要乱动，你受伤了。”
“可……可是妈妈你也……”
“快躺下……”愿莉扶着愿光的背，轻轻放躺下。
虽然愿莉的母爱显得有些粗糙，但是每一个粗糙的母亲都是最愿意爱自己的孩子的。
她们恨不得用自己的并不强壮的身体，抵抗一切伤害。
“小光，给你看看爸爸在干嘛好不好？”
“好啊，妈妈。”愿光单调的笑容带着柔和的光芒。
这时，处于星际避难所的联邦人已经都蜷缩在狭小的逃生舱内。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舷窗，就是一个逃生舱的全部显眼的东西。
墙壁变为荧幕，星际避难所许多人都在关注太空中战斗着的联邦舰队。
舰队里有他们的家人，朋友……
联邦日报直播的镜头正好对准了愿庶指挥的光号战列舰。
战地记者们冒着被激光束，磁轨炮打中的风险，驾驶飞梭在战场中穿行。
但是，没有人知道，现在的愿庶，已经受了重伤，他现在还能作战，全靠意志坚持和一群愿意和他一起牺牲的士兵。
只见光号战列舰如一条深海中的巨齿鲨，在战场中横冲直撞，一次又一次摆脱敌军机甲的包围。
小愿光看见爸爸如此英姿，什么难受都抛在脑后，指着荧幕对妈妈轻喊：“妈妈！这是爸爸吗？爸爸好厉害啊。”
莉收起眼底的担忧，蓝色的眼睛像是在笑，“爸爸肯定厉害啊。”
吞噬鹤一星的黑洞仍然在扩张，就在这一会，已经把rx03号太空城附近的星环吞没。
直播画面切断，逃生舱警报大作。
【逃生舱即将加注保护液体，逃离黑洞威胁】
莉立刻抱住愿光，看着舱内缓缓充满的保护液体，闭上了眼睛。
……
愿庶收起通讯志，屏保上愿光和愿莉的笑容还印在他的脑海里。
腹部的伤已经被血液凝固保护，但是疼痛依然存在。
他没有时间去自动医疗舱缝合伤口。
在这场宇宙战争中，他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味。
不，不止是不一样，是完全陌生。
第一次宇宙战争中，从柯依伯带到玫瑰星云，穿越“面纱”到达“竖琴”。
永星帝国，旅者部落，植物星球，闪耀者，星舰帝国……都没有这一次的对手奇怪。
黑洞泊体是星舰帝国的科技造物没错，可是舰队怎么看也是属于永星帝国，似乎战术又带了一丝闪耀者那群硅基生物的迥异思维。
没有时间想那么多了，黑洞泊体已经被展开，如果再继续打下去的话，联邦会死很多平民的。
到这里，愿庶甩了甩头，压制住腹部的疼痛，继续在宙域战场中冲杀。
包围愿庶的机甲战士越来越多了。
这同时意味着……他的战友越来越少了。
东林舰“沉没”，天空号被包围，旧地舰失踪，蓝海号弹尽……
随着一阵又一阵的爆炸声在舰队频道传来。愿庶发现，只有蝉号还在和自己一样在战场冲杀，替被包围的舰只解围。
舰队频道中……
“云恒，你怎么还没走？”
“我，我儿子和老婆被这帮混蛋害死了。”
“……”
“唉，我老婆孩子也没信号了。”
“有的时候真的怀疑战斗的意义是什么……”
“我不想那么多，庶哥，我只知道要把这班狗日的杀光。”
“哈哈，没错！杀狗报仇！”
“一起上，庶哥！”
这时杀红了眼的愿庶真不知道，这位陪他一起上头，一起杀敌，甚至可以付出生命的战友云恒，已经当了十几分钟的二五仔了。
15分钟前……
一间没有人的舰舱内。
“云恒将军，你想好了吗？我答应你的条件，我方舰队将在半小时后撤退，到时候你需要尽可能的拯救平民，获得更多的支持。”
云恒一边消除监控记录，一边回答道：“我的条件……是你认为的我的条件吧？”
“呵呵，云恒先生，没有什么比联邦平民更重要的了，想必你无法拒绝吧？”
“哼！我确实没法拒绝。”
在黑洞的引力下，太空城被撕碎，星球被吞噬，安静的宇宙中到处漂浮着挣扎的尸体，对平民来说，活下去，无法拒绝……
但对于云恒来说，还有更加无法拒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