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灯如花
飞雪城。
今日，天空又飘起零丁雪花，在雾色蒙蒙的空气中，洒下几分伤春悲秋与随性而为。
郁岚舒带着顾长康等人走进飞雪城，在长街之上，开始四处浏览不一样的美景。
飞雪城的人，以闲逸生存于世，随遇而安，安守其分，怡情养心是他们生活的理念。
故街巷两侧，并无浓重的喧杂声，亦无急促的车马声。
三人走在街上，新奇地望着这片从未踏足过的土地，周边林立着一座座青砖白瓦的房舍，与飞雪城清幽淡雅的色调，相辅相成，青雀、白鹄……鸟儿在绿意中翩舞，带来几分向上的朝气。
“哎……快看看这是什么？”
钟婷也抑不住好奇心，拉着顾长康走进一个个摊贩与商铺。
街边的美食，有各种糕点、茶饮，飘香四溢。琳琅满目的配饰，玉簪、带钩、耳坠、带扣、金珰……男女配饰一应俱全，甚是典雅。
“看来这城中的人，也颇有爱美之心。”
郁岚舒一边翻看，一边自言自语。
“姑娘看来是飞雪城的生人，你只说对了一半，飞雪城常常有灯会供人赏玩。城里的人都会穿上最喜欢的服饰，爱美为其一，另一方面，是心生敬畏的仪式感。”
商铺的掌柜在旁边介绍。
钟婷听了抚掌，
“我大晋朝原本就是礼仪之邦，尊礼重道，倒真想见识见识，飞雪城的灯会，如何妙趣横生？”
郁岚舒与钟婷之间，并不融洽，于是瞥了瞥嘴，
“谁不知道钟姑娘家通晓礼教，只是飞雪城里，重的是放达旷情，与钟姑娘那份傲慢自恃的礼，自然不同。”
“你！”
郁岚舒也不理她，拽着顾长康便跑去看旁边的丝绸绫缎，挑选灯会的服饰。
这一逛，就是临近午时，几人有些饥饿，便进了飞雪城最大的酒楼。
这是一座红砖碧瓦的二层阁楼，在低舍交错的长街，颇为醒目。
三人一通饮食，才刚饱腹，忽听见二楼一阵喧哗之声，几人好奇，便上了楼。
红色的檐廊上，挂满了字画，一群墨客，正抚着桌案，挥毫而泼，秀着自己的字画。
顾长康是一个画痴，见此情景，自然心下跃然。
几人凑近一看，墨客中有白须长者，亦有世家公子，正谈笑着自己的书画。
“张叔叔的笔力是愈发苍劲了。这山水之画，古朴绵长，如登苍天而高举，历众山而日远。”
“郭公子也不逊色。这首乐府诗的字体在清秀与厚重之间，拿捏得恰到好处，配得上诗中之意。”
……
几人高谈阔论，为四溢的酒香添了些诗情画意。
顾长康忽然笑着问道，
“可否借用一下笔砚？”
他取过墨砚，将怀中的笔挥起，在一旁的桌上抚案疾书，用笔之倜傥，有如大家风范。
一幅水墨丹青映入眼帘，他将飞雪城的山水之色，栩栩呈现，初恋男女的相遇，更添了浪漫的情调，整幅画诗意旷达，将魏晋名士的放任纵情，尽显其中。
“好画！没想到这位仁兄笔下竟有如此画风。”
“在下偶入飞雪城，被这任意闲适的氛围所感，作得此画，倒让各位见笑了。”
他谦谦君子，俯身一拜。
“我在飞雪城多年，见过无数丹青，除了城主白轩公子，也就只有公子，有这样的笔法。”
那位姓张的老者，褶皱的眼底，爬满了对浮沉人心的世故。
“白轩公子？”
“白轩公子是飞雪城的城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回来我带你去见他！”
郁岚舒在一旁，话语中满是对白轩公子的敬慕之意。
“这位公子初来乍到，便抓住飞雪城的精髓要义，实在难得，想必是名家之后？”
“家父在朝为官，我自幼好书画，与先生相比，不值一哂。”
这时，一人走过来，对那老者说，
“先生，今夜的花灯节正在准备，请您过去提画。”
那老者点点头，其他人也都四散而去。
“这花灯节看来甚是新奇，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郁岚舒三人也跟着走出了这栋酒楼。
……
飞霞余晖，将飞雪城映出昏黄暗影、溢彩琉光……
三人换了新的服饰，按照花灯节的要求，都是浅色系的，与百花烂漫之景，相衬而生。
男子浅白长衫，轻纱覆于其上，宽袖垂坠，尽显倜傥与温和的气度。
郁岚舒穿着一身淡粉长裙，钟婷罗裙绿衫，垂髯于肩，亦如百花丛中的娇艳芬芳。
几人穿过长街小巷，正经过幻花坊，原来花灯节便在幻花坊一侧的街巷举办，此时夜已渐深，月色隐现。
繁花盛景，映入眼帘。百余种颜色的花团，紧促相连，有的长铺于地，有的中悬于空，交错成形状各异的烂漫之景。
花簇之上，浮起各式彩灯，飘带缠于其间，更衬得花色怡人。三人穿梭其间，左看看，右看看，沉醉在这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景象之中，馥郁其间的芬芳更令几人流连。
正赏景之际，夜空中闪现各式烟花，缤纷的烟火散于空中，诉说一场绝世风华与随遇而飘。
无数花灯，竟随着烟花腾空而起，代表天下太平的有象灯、有吉祥如意之意的玉兔灯……百灯依列而放，与烂漫烟火相生相息，夜色之中，宛如少男少女的豆蔻年华，月夕花朝，相逢权舆，花落珠还。
众人的双眼都被迷住了神，静静地望着这场盛况之景。
“城主来了！”有人一声呼喊。
白轩公子，一袭浅白长袍，如碧湖之上，白鹄展翅，又如高山之巅，白雪倾覆，伴着月色下的烟火，飘落在幻花坊的瓦顶之上。
白轩公子惊艳现身，引得女子们尽皆驻足，对白轩公子倾慕而视。
“是白轩公子！”
郁岚舒也抚起掌，神色立刻飞扬起来。
“岚舒，你认得他？”
“是啊，他就是飞雪城城主！”
顾长康听了郁岚舒的话，也不禁仔细看去，这男子的面容，确如风华绝代的美，仿佛不惹瑕垢。
只是他心中升起几分惆怅，因为他从未在郁岚舒的神情中，看到这般迷恋的模样。
这时，一阵琴音奏响，幻花坊内，也曼妙起舞姿和琴音，五音之声恰到好处，入世的繁华，与出世的脱尘，相合成一曲流芳溢彩的绝世之音。
“城主怎么会来此？”郁岚舒悄悄问身边的人。
“飞雪城的花灯节，大约十周便会举办一次，城主每次都会出现，为城中的人抚平伤怨，教化众生安居于城。”
“原来是这样……”
郁岚舒听到此处，心中对白轩公子的倾慕之心，愈发浓郁……
忽地，幻花坊内飞出一人，洒下一阵烟雾，人群顿时混乱，那人竟趁机提起剑刺向白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