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旧识
夜深人静,万物俱寂。
鏖战了一整天的双方本该休整,可不论是马腾一方还是郭汜一方,都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营门口火光依旧明亮,却抑制不住士兵的困意,不少人已经顾不得阵型,靠在营墙边上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几支羽箭无声无息划破长空,将高出的几名哨兵射倒在地,却无人察觉。
“杀……”
直至营外火光冲天,四方喊杀声响起,这些守营士兵方如梦惊醒,然而马腾军已经杀至营前。
“敌袭,敌……”
话音戛然而止,脖颈上赫然多了一支羽箭。
有士兵想关上营门,却被一马当先赶来的马超一枪扫飞。营门很快失守,无数马腾军士如潮水般涌入。
有的人注定是战争的牺牲品,为了营造真实的效果,这些守营士兵并未被告知敌人将夜袭之事,否则又有几人甘愿赴死。
马超率铁骑一路势如破竹,很快杀到中军大帐前,可这时他也发现了异样之处。
太轻松了,充满了不真实感!
如果从未与郭汜军交战,他倒不会这么觉得,可经历了白天一战后,对手的彪悍与强大已经深入人心。
纵然毫无防备,也不至于这么快被他们击溃。
“太安静了!”马腾目光沉着,这一路来遭遇的抵抗微乎其微,心中那股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不好,我们中计了,快撤!”韩遂也发现了异常,他甚至比马超更果断。
“来不及了。”严颜叹息,以往多是和南蛮,以及益州本地豪强交战,今日算是切身体会了中原战场的多变性,果然是阴谋与算计充斥在庙堂与战场。
几人话音刚落,便听见密集的马蹄声传来,无数敌人从四面八方呈合围之势涌来。
“生擒马腾韩遂,杀。”
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不外如是!
“将士们,随我向西突围。”
马超当即果断向西面杀去,面对这种形势,即使骄傲如他也不会选择继续交战。对手显然早有准备,以逸待劳,而己方阵型大乱,已经很难统一调度。
马腾,韩遂,严颜也在无形之中达成共识,分别向不同方向突围,这样可以避免全军覆没。
郭汜站在一处高台,注视着包围与被包围的双方,对着一旁的贾诩拱手道:“军师料敌如神,本将佩服。”
“将军谬赞。”
“接下来我等是否要继续进军?”
“自然,一别多年,将军难道不想回西凉看看吗?”贾诩自然不会说撤军,他们的计划才刚刚开始,要是就这么撤了,岂不是白费了这诸多筹谋。
李傕要的是一战竟全功,将军权一口气收回。
郭汜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仍沉浸在大获全胜的喜悦当中。
“哈哈哈……军师说的极是。”
贾诩暗自叹息,你的同袍已经对你举起屠刀,你却浑然不知。不过如此也好,郭汜不死,主公便无法堂而皇之的拿下樊稠。
这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是人是鬼都在秀,只有郭汜在挨揍。
——
幽径的小路两旁草木茂盛,正是绝佳伏兵之所,樊稠事先率兵来到此地设伏。
樊稠看向身旁的杨定,问道:“伍刁的态度如何?”
如果今日马腾果真袭营,这一战也就宣告结束了,新的战争也即将开始。对手不是别人,正是现如今的盟友,李傕,郭汜,张济。
樊稠已经谋划多时,只要成功策反郭汜的心腹伍刁,再趁势拿下张济,李傕便是砧板上的鱼肉,任由宰割。
杨定躬身道:“伍刁将军已经表明立场,只要将军信守承诺,愿为将军效力。”
“好,本将言出必行,郭汜所部兵马尽归其麾下。”
“启禀将军,前方发现敌军踪迹。”
……
“全军止步。”
韩遂忽然勒紧马绳,目光幽深的望着前方。他刚从四面埋伏中艰难杀出重围,如今整个人已是狼狈不堪,原本的三万人马也被打乱,身旁仅剩数千残兵。
身上的披风已经破碎,原本整齐油亮的发饰也已经杂乱不堪,整个人却异常冷静。
一旁的阎行疑惑道:“主公是担心前方有埋伏?”
韩遂点头道:“此处地势险要,敌军若是在此设伏,我等恐怕插翅难逃。”
就在这时,后方斥候匆匆赶来。
“主公不好了,敌军追兵来了。”
韩遂长叹一声,有时候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他已经别无选择。
“走!”
事已至此,唯有硬着头皮走下去。
果不其然,韩遂军完全进入那条小路后,便见无数火箭铺天盖地而来,紧接着是无数铁骑如海潮般涌来。
混乱中,韩遂瞧见了敌军的大旗,旋即大喊道:“来者可是子方兄?”
很显然,韩遂与樊稠是旧识。
樊稠亦是认出了韩遂,心中也在犹豫是否要顾及往日情分,骤然听到韩遂的呼唤,不禁有些无措。
如今双方处于敌对阵营,又是交战期间,在众目睽睽之下叙旧似乎不大合适。
这时身旁的杨定忽然提醒道:“我军如今已经大获全胜,将军何不放韩遂离去,他必会对将军感激不尽。”
樊稠眼中精光一闪:“你是要我与他借个善缘?”
“正是,日后将军也好多一个强援。”
“若非你提醒,本将几乎忘了此事。”
樊稠一脸赞许,心中对杨定愈发欣赏。
这时又听韩遂喊道:“兄弟们,不必负隅顽抗了,子方兄勇冠三军,他若是要杀我等,今日怕是在劫难逃。”
樊稠也随即下令麾下将士收手,于是战场上出现了怪异的一幕,本该殊死搏斗的双方却是大眼瞪小眼,什么也不做。
韩遂与樊稠并肩策马同行,相谈甚欢,从一起偷看俏寡妇洗澡到对酒当歌,笑声不断。
“好了,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这颗项上人头子方兄拿去吧,只求你善待我部士卒。”
韩遂说完缓缓闭上双眼,一副坦然赴死的姿态。
“你既然称我一声兄长,我又怎忍心害你性命?”
“子方兄这是何意?”
“你走吧,你我有缘再聚。”
“可若是放我离去,兄长如何向李傕交代?”
“我何惧他李稚然?”
“好,兄长今后但有差遣,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韩遂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也许在清理完他们这些外敌之后,李傕一方的内部战争就要开始了。
不过他并未说破,而是许下承诺以保全自身,至于今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