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挖墙角
回长潭山的路上。
陆勇出来增援时，就已考虑到粮兵中会有伤员，带了些医药之物。
这时见王文等人都受了伤，便命人给王文等人简单地处理了一下伤势，王文等人也稍稍恢复了些元气。
“陈澈，你的蛇毒好了吗？”
杜星云、张定远等人精神好了很多，回过神来后，对陈澈很是感激。
从清兵刚才撤退的战斗力来看，幸亏陈澈和李俊从后方突然袭杀清兵头领，让清兵不得不回援相救，进而彻底打乱了清兵的围点打援计划，否则的话，不管后续增援的明兵和清兵打得如何，他们五个人是死定了。
可以说，他们的命，就是陈澈救出来的。
“好多了，路上正好遇见些草药，就死马当活马医用了，没想到竟然蒙对了。”陈澈手刃萧建业后，心中也畅快了许多，回答道。
就在这时，陈澈的脑海中又突然了出现了那光幕，上面还有一行提示的字幕：
检测到粮兵杜星云、张定远愿跟随宿主，地图显示半径增加两米，现为四米。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陈澈心中大慰，他对杜星云、张定远本就抱有好感，一来佩服他们坚定的抗清意志，二来他们刚才挑下清兵长矛救了自己。
“呵呵，你可真是福大命大！”杜星云、张定远点头，他们感觉这事也有些玄乎，但陈澈不愿细说，他们也不会细问。
“李俊，你呢，箭伤怎么样了？”杜星云、张定远又问李俊，他们知道刚才能袭杀清兵头领，李俊的射箭掩护也功不可没。
“还有些痛，不过不碍事。”李俊也笑了笑，左腿这点伤，跟能为李宝等同袍报仇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一行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行进，唯独没有一个人搭理王文。
王文此时跟粮兵们走在一起，很是尴尬。
方才，正是因为自己认为陈澈活不了了，才让陈澈和李俊留下甚至往北走，好发挥“余热”引开敌人，没成想人家没死不说，反倒回来把自己救了，这是不是很讽刺？
可是，尽管陈澈救了自己，但他对陈澈却仍谈不上感激。
因为数年前，陈氏豪绅陈王道为了在乱世中自保，率领陈氏族人环汶村修建了坚固的城墙，以此抵御乱兵、土匪的攻击。
王文的本家王兴是绿林好汉出身，因不满清廷的剃发易服等民族歧视政策，举起反清的大旗，主动投效大明永历帝流亡朝廷，并积极配合永历朝廷作战，转战于粤西、粤南。
后来永历朝廷在广东、广西战败，一路西逃，王兴孤掌难鸣，被清廷步步紧逼，退到江门台山，打起了三面环山、一面环海、地理位置极其优越的汶村的主意，率旗下明兵攻击汶村。
陈氏族人将王兴视为乱兵，自然拼死抵抗，后来虽然战败，但仍在战斗中将王文的独子杀死，也在王文的脸上留下刀疤。
因此，尽管王兴在攻下汶村后将陈氏成年男丁全部杀死，王文却仍然耿耿于怀，对陈氏充满了仇恨。
而陈澈虽然不是汶村陈氏本家，却也是其旁支，且其亲属大都参加了那场战斗，这笔血仇，他又怎么能忘记。
如果自己的儿子没死，大概也跟陈澈一样，有十七八岁了吧！
想到这里，他看向陈澈的眼中，又闪过一丝怨恨。
陆勇此时也在几人的身旁，看到这个情形，也猜想到了王文与属下的粮兵有些芥蒂，但他没多管闲事，想了想，对王文说道：
“王镇抚使，文安城此时正缺少粮草，你此次率队运回二十筐粮食，实在功莫大焉。”
“陆将军，你过誉了，这是我们的份内之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
王文连忙拱了拱手，表示不敢居功，随后想到这一趟运粮眼看就要成功了，最该死的陈澈没死，却死了其他十多个弟兄，心中有些难过。
“王镇抚使，你过谦了。”陆勇回答，而后又看了看其余几名蹒跚前行的粮兵，意味深长地结束了这场简短的对话。
……
长潭山明兵大营。
明军镇守长潭山的是正五品的长潭山千总李骥，因为长潭山地处文安城北方，地理位置极为重要，所以李骥是实打实的千总，属下有一千余人，防备着正北方尚可喜部下的上万清兵。
面对十倍于己的敌军，骁勇善战的李骥毫不畏惧，提前建好防御工事，合理部署兵力，时不时还趁清兵大意之际袭击一下清兵，令清兵十分头疼却又无可奈何。
只可惜，由于今年大旱，城内开始缺粮，清兵又将文安城围得水泄不通，城内难以得到外部支援，导致属下要忍饥挨饿地守卫长潭山。
此刻他正坐在面南的一张虎皮大椅上，双目囧囧有神，浑身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左右下首则分别坐着王文、陆勇和长潭山的其他头领。
听完王文、陆勇的汇报后，李骥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随后忍不住问道：
“你们是说，那个叫陈澈的粮兵，把鞑子头领杀了？”
“是，李将军。”陆勇点头，随后命人把用石灰腌过的萧建业的首级呈了上来。
“王镇抚使，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深谙用兵之道，竟然有如此智勇兼备的属下，本官佩服。”
李骥看了一眼萧建业的首级，转过头对着王文拱手赞道，但心里却起了爱才之意：这样文武兼备的人，却在王文手下运粮，实在是太可惜了。
“李将军见笑了！”王文心中惭愧不已，拱手回道。
……
大营旁边的一处简易土屋内，陈澈、李俊和杜星云、张定远等人，被长潭山的随军医师再次细致地料理了伤势，又吃了些长潭山军营提供的夹杂着草根、树皮的杂粮汤饭。
他们这一路以来担惊受怕、险象环生，如今回到安全的明军大营，又吃饱喝足后，再也忍不住困顿劳累，沉沉地睡了过去。
……
又过了一个时辰，长潭山明兵大营内，其他人都已离去，只剩下千户李骥和百户陆勇。
刚才，为了顾及王文的脸面，陆勇对外说陈澈和李俊袭杀清兵头领萧建业是王文的部署。
这会，王文不在这里了，陆勇又向李骥汇报了一次真实的情况，而李骥也详细地询问了每一处细节。
“将军，在下有一个想法，如今长潭山情势危急，陈澈又有勇有谋，我们设法将陈澈留在军中，助我们固守长潭山，如何？”见李骥问完后好一会没说话，陆勇热切地说道。
“嗯，这是自然，不过我明天要找陈澈谈一下，看看他自己的想法。”李骥点头。
“将军放心，陈澈肯定会答应的，王文这人气量狭小，跟着他能有什么出息，我看他的属下没几个人服他……”陆勇一听来了劲，滔滔不绝地说道。
“陆勇，话不能这么说，王文能在此时带回二十筐粮草，必有其过人之处。”李骥突然笑了起来，打断了陆勇的话。
“呃，将军说得是。”
陆勇回过神来，连忙应道，因为他也知道，王文是此时文安城真正的掌权人——左军大都督、虎贲将军、广宁伯王兴的族人，没必要跟他较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