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兵无常势
高明县与高要县的金利镇交界处有一座山，名为飞凤山。
飞凤山整体呈东西走向，向东一直延伸到西江边，将高明县与高要县分隔开。
在飞凤山上，向北可以看到高要县的金利镇，向南则可看到高明县。
陈澈带着方唐镜等人就埋伏在这里。
等了一天后，他们终于等到从高明县往北边高要县金利镇运送粮草的清兵。
“师长，他们出来了，人数不少，估计有近一千人，咱们还打吗？”方唐镜视力极佳，清兵还在远处就看到了，见敌方人多，心里有些发怵。
“等他们过来再说。”
陈澈脑海中的还山图现在能感知的距离近一千三百米，还不能探查到远处清兵的真实情况，说道。
“遵令！”方唐镜应道，带着属下继续潜伏在山上观察。
清兵此次负责运送粮草辎重的，是葛鹏颇为看重的游击将军鲁瑾瑜。
鲁瑾瑜曾跟葛鹏打过阳江县东侧的聚龙山，深知明贼的狡猾凶悍，所以葛鹏特意派了他来。
当清兵到达飞凤山脚后，鲁瑾瑜很警觉地命众人停了下来，派出哨探在前打探。
每等哨探确认前方没有埋伏，才令清兵往前走一小段。
“师长，这些鞑子太谨慎了，只怕不好下手。”方唐镜看着鲁瑾瑜谨小慎微的样子，有些头疼地禀报道。
“是啊，我原本以为对方大多是民壮，没想到近一半是清兵。”陈澈也皱了眉头，但随后他脑海中灵光一闪，问向方唐镜：“之前金利镇出来的鞑子有多少来着？”
“大概三四百人。”方唐镜回答，随后猛地也想起了什么，接着道：“现在这一千人中，民壮只有一半，另一半鞑子也有近五百人，也就是说，他们把高明县的弓箭手和巡检也带了大半出来，现在高明县的守兵没几个人！”
“对，咱们撤，避开这伙鞑子，去攻高明县！”陈澈点头，下令道。
“遵令！”方唐镜喜道，立即按陈澈的命令执行。
……
高明县内，县令于杰正在府衙内办公。
师爷汤泽走了进来，侍立在旁。
于杰处理完手中的公文，这才抬头问道：“汤师爷，鲁将军走了？”
“回太爷，他走了。”汤泽应道，犹豫了一下，接着道：“太爷，鲁将军这次足足带走了一千石粮食，我们县中的存粮几乎为之一空，以后交税纳粮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是啊，但鲁将军这次有尚王爷的手令，让我们必须全力配合，我们也没有办法。”
于杰叹了一口气道，高明靠近西江，原本也是富庶之地，但连年来的战争，加上平南王尚可喜、靖南王耿继茂时不时地打秋风，高明渐渐也困顿起来，不知道何时是个头。
“唉，希望尚王爷今后莫再派兵来高明了。”汤泽也跟着发着牢骚道。
“师爷，这话可说不得。”于杰瞪了汤泽一眼，正色道。
“是，太爷。”汤泽知道自己失言了，连忙应道。
“说起来，这粮食还好，目前存粮还可支撑我们到明年春天，但鲁将军把守城的弓箭手、巡检也借了大半去，要是明贼趁机来攻，那可如何是好。”过了好一会儿，汤泽见于杰都没有说道，开口道。
“嗯，你说的这个在理，老夫得修书一封给尚王爷，请他派些士卒来协助我们守城，毕竟我们北边就是高要县，明贼随时都可能来攻打我们。”
“太爷说的是，听说这伙明贼是从文安城跑出去的，短短两个多月就连克阳江、阳春、肇庆府城，我们得万般小心。”汤泽附和道。
“太爷，不好了……”两人正议论着时，府衙外突然喧闹了起来，紧接着班头殷正宁就带着几名衙役跑了进来。
“何事，慢慢说。”于杰养气功夫颇足，虽然觉得殷正宁今天太过着急了，有些不成体统，但还是淡淡地道。
“太爷，明贼攻城了，马上就要进城了，请太爷快跑。”殷正宁情急之下，也顾不得斟酌措词，直言道。
“啊！别急，明贼攻城，我们自当守城，汤师爷，殷捕头，我们去城墙上看看。”于杰一听，不由得惊呼出声，但还是强作镇定地说道。
“太爷，修书求援来不及了，我们赶紧去向尚王爷禀报。”汤泽见殷正宁说得真切，外面又乱成一锅粥，有的衙役甚至直接就跑了，连忙拉着于杰往外跑。
“对，我们去向尚王爷禀报。汤师爷，把夫人、犬子也一并叫上。”于杰也借着汤泽的台阶往下说，急道。
“遵令！”汤泽见于杰愿意走了，忙转到后堂，把于杰和自己的内眷都叫上，跟着于杰和殷正宁匆匆出了衙门，坐在早就备在门外的马车，迅速向南逃去。
没过多久，陈澈就带着众人攻占了防守薄弱的高明县城，可惜的是，未抓到伪县令于杰等人。
攻下高明县城后，陈澈立即安排人防守城墙、维护秩序、募集士兵。
在此之前，他已攻下了阳江、阳春、肇庆等地，做起这些事来驾轻就熟。
安排这些事情后，又立即派人到肇庆府和阳江县，通知周静安、李俊、杜星云、张定远、吴恨等人来援。
毕竟，高明县的南边与鹤山接壤，而鹤山的南边就是开平、新宁。
“师长，属下有一个建议。”方唐镜等陈澈忙完一应事务后，小心地说道。
“说。”陈澈道。
“师长，高明处于前线，一县之隔有十万鞑子，你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不如留下属下在此防守，师长暂回肇庆府，待援兵到了再来不迟。”方唐镜说道。
“你说的有道理，按理我应当如此，但如今我们在高明本就兵微将寡，如果我先行离去，只怕马上就会军心动摇，鞑子和城内忠于伪清的士绅也会马上反扑。”
陈澈肯定了方唐镜的思考，但还是拒绝了他的建议。
“师长，明白，我们一定誓死守住高明城。”方唐镜心中一股热气涌过，挺直了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