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一朝便是神仙术，只恐人间有所依
“一朝便是神仙术，只恐人间有所依。”
静姝和丹兮并不知晓染了瘟疫的人食丹兮的血肉即可痊愈，而生吃过丹兮血肉的李善却知晓。
当时咬下丹兮血肉，李善是下意识地咀嚼吞咽，直到回到家他才发觉自己身上因瘟疫长出的血斑消失了，之后也没有呕血的状态。
他确信丹兮就是仙人，食她血肉即可痊愈，家中父母和妻子还被瘟疫折磨，李善想要让家人也食丹兮血肉治病。
但他害怕静姝。
两位医仙进城，众人皆知丹兮大夫医者仁心善良可亲，可那静姝大夫不常与他们这些人谈笑，他们总是能看见静姝大夫徒手抱起百斤重的病人。
既然丹兮大夫是仙人，那静姝必然也不是普通人。
李善眼睛珠子来回转悠，他想起这城里最能耐的官老爷，当即前往府衙敲响了官老爷的门。
向官老爷展示自己痊愈的身体后，他一脸谄媚地说道：“老爷您瞧，小的是真痊愈了，那丹兮大夫入城前就有医仙之名，我咬了她一口肉便痊愈了，想来真是神仙！”
官老爷听李善说话时还痛苦地呕出一口血，疫病折磨得让他不愿去思考，只要能活吃什么都行！
听从李善的安排，他支走静姝，派人去医馆带走了丹兮。
……
“李善，这……”丹兮已经昏迷，身上血淋淋的，官老爷眉头紧皱心中犹豫。
李善还没开口劝他，就有侍从跑进来告诉官老爷，方才吃过丹兮血肉的夫人已经好转，身上血斑也都消去。
官老爷面露喜色，当即点头：“快给本官剜一块下来，洗干净些。”
“好嘞。”李善笑眯眯地送走官老爷，径直走到丹兮身边剜下两块血肉，一块带回家，另一块给官老爷。
他哪能让官老爷一家把丹兮吃了，他的家人还要活呢。
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那么多染病的人看见李善一家好转，他们自然会怀疑。
为了活下去，他们讨好李善寻求治病药方，李善被哄得飘了，喝了几坛子好酒，便说漏了嘴。
没人敢直接去和府衙作对，但谁不想活下去，一传十十传百，无数城民联合在一起去府衙抗议，都想分一口肉吃，甚至有人闯进医馆想要抓住静姝，心想静姝也是医仙吃了肯定也能治病，但静姝早已不知所踪。
府衙的人再多多不过城民，可丹兮只有一个，哪够全城人吃。
这时李善出现了，他站在府衙门口拦住城民，像个圣人一样劝说众人：“静姝早已失踪，仙人只有一个，如若大家这般疯狂，仙人很快就会被蚕食殆尽，这样根本救不了几个人。”
“大家都知道，人被砍掉了一块肉还可以再长出来，所以我们只要将仙人圈养起来，这样每个人都可以吃到，都可以活下去！圈养的地点……就选在城中心那口泉边，如何？”
李善的一番话让所有人平静下来，官老爷一家早已痊愈，他毫不在意地挥挥手派人在泉边草草地建了一间木屋，支出一队人看守照顾丹兮，为大家分发治病的血肉，并让李善全权负责。
伤害她，吃掉她，圈养她，救治她，再伤害她，吃掉她……
她不是仙人，不是人，只是他们治病的药。
静姝一直躲在附近，无望地看着城民端着一碗又一碗血肉满脸笑意地离开，看着李善的钱袋一天天鼓起来。
得病的人很多，很多人等不到吃肉就会死去，所以他们必须去讨好李善想办法插队，李善因此赚的盆满钵满。
事态逐渐稳定，疫病也得到了控制，木屋边的人越来越少，静姝总算找到机会溜进了木屋。
看到丹兮的那一刻，静姝的泪水哗的一下落下，她跪在床边看着丹兮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哑着嗓子喊了声：“师姐。”
丹兮身上没一块是好的，胳膊大腿腹部甚至脸上和手指，有肉的地方全被剜了去。
脸颊凹陷进去，整个人干枯的如同一具尸骨，听见静姝的声音，丹音的眼皮动了动，许久才有力气睁开。
她说不出一句话，静姝心中大骇，“师姐，你的……”
便是舌头也没放过吗？若不是那群城民没有敢剖腹取器脏还保证人活着的本事，只怕丹兮会被他们吃的只剩下一具空壳。
丹兮如今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空洞的可怕，没有希望，绝望的好像一道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
“师姐，我带你走，我们……我们离开这……”静姝泣不成声。
丹兮只剩骨头的手从床下翻出一张符咒，积攒了这数十日的灵气被她输入符中扔在了静姝身上。
静姝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师姐就消失不见，见此丹兮的眼中才出现一丝光亮。
仙门难寻，传送符仅有一张，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静姝，若她不在，静姝就会被他们圈养起来，成为一株被他们索取的药草。
静姝回家了，真好，那她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
“不知谁是长生药，乞与丹砂驻白颜。”
没几年这座城的人都已痊愈，并且都因此得福变的不易生病。
十几年后，被圈养的丹兮恢复了点人形，而城民都开始老去，于是他们开始渴望更多，他们想要长生，他们盯上了丹兮的心脏。
可心脏只有一颗，取出心脏就彻底失去了药。
但那又如何，只要吃了心脏，就可以长生不死，谁会在意别人以后会不会生病。
在一个满月夜，有人动手了。
是李善，那个男人剖开丹兮的胸口，取出心脏，像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疯狂咀嚼着那颗人心。觊觎心脏的何止一人，很快就有人发现他的举动，大家都开始抢夺那颗被咬的残缺的心脏。
无人注意到丹兮残破的身躯坠入了泉里。
丹兮厌倦这里，讨厌这里的城民，她不想死后还要待在这里，是她主动告诉城民吃掉她的心脏可以长生的。
她只求一死，坠入泉里的丹兮笑了，她使用灵气催动水符，将她的身躯送去了凡界的雪山。
圣医谷就在雪山上，这样她也算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