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珠海历史遗存的类别和属性特征

从类别来看，珠海的历史遗存大致可分为两类，即物质文化遗存和非物质文化遗存。

物质文化遗存和遗物点约有300多处，其中国家级2处，省级9处，市级15处，还有200多处颇具研究价值的古迹和古物点（见表1《珠海市第一批历史文化遗存保护名录》），具体又分为考古遗址、墓葬、建筑、摩崖、园林、古道等六类。[25]非物质文化遗存主要有民间艺术（沙田民歌、八音锣鼓柜、鸡山牛歌、三灶八堡歌、鹤歌鹤舞、飘色、地色、舞狮、舞龙、耍旱龙）、民情风俗（赛龙舟、摆花街、游神、烧花炮、水上婚嫁）和民间美食（官塘茶果、叠石蚝油）三大类。其中，斗门水上婚嫁已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沙田民歌、三灶鹤舞鹤歌、斗门乾务飘色被列入广东省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斗门锣鼓柜、鸡山牛歌、三灶八堡歌、莲洲舞龙、莲洲地色共五项被列入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珠海的历史文化遗存种类较多，风格独特，它们都是珠海先民劳动和智慧的结晶，是不可再生产的历史文化遗存，具有独特的历史价值、艺术价值、科学价值、教育和旅游价值，是珠海宝贵的物质和精神财富。

近年来，鉴于经济建设和城中村改造工作的影响，珠海市特别重视古村落、古建筑的整体保护和名人故居的开发，并作了大量保护和修缮工作。据统计，目前珠海市比较重要的古村落、古街道有14个（条），其中香洲区有7个，斗门区有6个（条），金湾区1个，其建筑年代从明代、清代至当代，价值较大；[26]比较重要的古建筑共94处，其中经《珠海市文物志》和其他书籍著录的名人故居有23处（占古建筑的24%），已公布为各级文物保护单位的有5处（苏兆征故居、苏曼殊故居、唐绍仪故居、古元故居、陈芳故居），其他未公布为文物保护单位的名人故居还有18处。

表1 珠海市第一批历史文化遗存保护名录（共68处）

续表1

古建筑包括祠堂、庙宇、亭阁、历史名人故居、书院学堂、碉楼、军事城池、门坊、民居、古车站、近现代重要史迹等，其中名人故居的开发利用已经开始，今年修缮苏曼殊故居、苏兆征故居，其余故居的修缮已经列出规划，分别是容闳故居、唐绍仪故居（共乐园）、唐国安故居（纪念馆）、杨匏安故居、古元故居、唐涤生故居、林伟民故居、唐廷枢故居、容国团故居等，初步计划明年开始修缮约11处（不含已经动工修缮的故居）。

珠海这些古建筑和古村落，是珠海民间文化的重要载体，对研究珠海的地方史、建筑史、乡土人情具有重要的意义。作为乡土建筑的精华，它们具有很高的文物价值，生动地展现着民族文化的丰富多样，鲜明地折射出珠海悠久的历史和文化传统，成为了解珠海历史、文化的一个重要窗口，承载着丰富的历史文化信息，对于人们的价值观念、生活方式的形成产生过深刻的影响，表达了人与土地、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关系，也是维系旅亲乡亲的重要纽带。

据研究，珠海历史遗存具有如下三个特点。

首先，数量多，级别高，种类全。珠海陆地面积不大，但有300多处文物点，[27]列入文物保护单位的有38处之多。为此，珠海成立了“珠海市文物保护中心”，落实了专项保护资金，正准备申报一批国家和省、市级文物保护单位，预计未来会不断增加文物保护单位数量，提升保护级别。

其次，特色鲜明。珠海负山面海，是以海洋环境为主的百岛之市，又毗邻港澳，是我国早期改革开放的先行地区，其不同时期、不同特征的文化各具特色，内涵丰富。

再次，非物质文化遗产丰富。国家级、省级、市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申报情况良好，成立了“珠海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落实了专项保护资金，非物质文化遗产仍然在不断发现和申报中。

此外，珠海的民间个人收藏品也很丰富，目前民间资金创办的私立博物馆发展势头很快。

这些特点，使得珠海不仅是一座环境优美的现代化海滨城市，也是一座历史深厚、人文荟萃的文化区域，以其鲜明的城市特色日益受到世人的瞩目。

研究珠海历史遗存，不能不对珠海历史文化的属性特征有所思考。通过对不同时期历史遗存的考察可以看出，除去一部分大陆文化性质的遗存之外，珠海多数历史遗存明显反映出鲜明的海洋文化属性，因此我们认为，珠海历史文化的根本属性乃是海洋文化性质。这一点可从以下三个方面进行考量。

第一，海洋文化是人类社会历史实践过程中受海洋的影响所创造的物质财富和精神财富的总和；[28]从文化分类看，以商业为主导的海洋文化是按照生成地域划分的一种文化形态，与以农业为主导的大陆文化相对应。

海洋文化与所在区域的海洋环境、资源特点及经济发展水平密切相关，具有时代的特征、区域的特征，以及当代全球一体化发展的特征。[29]其内涵是指依赖海洋进行商品生产所形成的观念和形态，以及由此衍生的商品意识和开放意识，[30]其特点是具有强烈的竞争冒险精神和开创精神，与大陆文化的知足常乐、故土难离迥然有别。纵观世界历史发展，海洋文化是一种先进的、积极的文化。[31]据研究，海洋文化与特定的历史传统和生产方式密切相关，沿海只是形成海洋文化精神的必要条件，但不是充分条件，因此，并不是沿海所有地区都具有海洋文化精神，即使同属海洋文化区域，其海洋文化精神也有强弱之分。

珠海不仅具有形成海洋文化的必要条件，也具有相应的充分条件，珠海的历史发展和文化遗存可以证明。

第二，从自然环境特征来看，珠海地处珠江入海口西岸，岛屿众多，海洋面积是陆地面积的数倍。从古到今，生存于海洋环境中的人们势必要抵御台风、海啸、暴雨等自然灾害，因此，自然环境和自然条件造就了珠海人善于和海洋拼搏、勇于闯荡和开拓的冒险精神。

第三，从历史发展来看，海洋精神一直深深地浸透于珠海的历史进程之中。

属于新石器晚期的珠海高栏港宝镜湾遗址出土了大量的捕鱼网坠和烧鱼的陶条，遗址附近属于同时代的岩刻中有线条分明的航船图案，这是早期先民征服海洋的物证，是海洋精神的体现。[32]

唐宋时期香山地区盐业经济发达。从香山寨到香山镇再到香山场的名称变化，反映了这一地区由戍边军事单位向盐业经济发达的非军事单位的转化。因为鱼盐生产必然离不开商品交换，故当时的经济已经具有商业性质，商业性是海洋文化的根本属性。

澳门开埠之后，以容闳为首的一批珠海人走向世界。陈芳成为华侨百万富翁，其故事至今仍被人们所称道，珠海很多的第一多数产生于这一时期。他们身上反映的就是一种走出去闯世界的海洋意识，杨匏安、林伟民、苏兆征等革命人物的生平事迹也显示了这一特点。

改革开放和经济特区设立以来，珠海人更是把海洋文化的勇敢拼搏精神发挥到极致，重奖科技、“跳出珠海看珠海”、“杀出一条血路”等，都是前所未有的提法和举措，在这种背景下产生了许多具有改革开放内涵的现代文物。

我们认为，珠海传统人文资源的主要属性是海洋文化，海洋文化特征在珠海各发展时期的表现形式有所不同。目前学术界研究的香山文化[33]、华侨文化[34]、留学文化[35]、买办文化[36]、商业文化、革命文化[37]、名人文化[38]、改革开放和特区文化[39]等，如认真考察其精神内涵和特征，都可归为海洋文化的范畴，都是海洋文化在不同时期、不同标准下的不同表现形式，它们的产生背景、存在范围、发展程度各不相同。在特定的社会历史时期，往往一种文化顺应潮流，发展较为突出；而随着时势的变迁和社会的发展，有些文化就有局限性，甚至不复存在，如买办文化。所以一些学者认为，把珠海文化归结为香山文化或其他文化，倒不如归结为海洋文化更有理论高度，如广东省社会科学院副院长王经纶研究员就认为：

很多人可能喜欢用“香山文化”表述珠海文化，但“香山文化”只是历史上的行政区划概念，没有直接、本质表达珠海文化的概念，而且它只表述了珠海文化的共性，没有讲珠海文化的个性。我认为珠海文化最独特、最响亮、最有品位的是“海洋文化”，希望珠海在全国、全省打出“海洋文化市”的文化品牌。珠海还有容闳、陈芳等一批近代历史名人，这些名人应该用“海洋文化代表人物”来表述，这样才能站在一个理论的高度、从文化内涵的深度把珠海名人摆上全国海洋文化的舞台，珠海的名人才能真真正正成为国家级名人。我的重点不在于介绍有哪些名人，在于珠海怎么样从理论的高度去概括自己的历史名人。我认为珠海名人最高的层次是中国海洋文化的代表人物，海洋文化有什么特征？有开放性、兼容性、创新性，这些历史名人有这样的特征，因此他们就是海洋文化的代表人物。[40]

需要强调的是，尽管上述名称不一的文化逐渐淡出了历史舞台，但是其精神实质却并未消失，而是代代相传，不断发扬光大。从新石器时期先民与海洋争斗，到今天的经济特区改革开放，珠海人民都秉承了拼搏、奋斗、开创的海洋文化精神，正是这种积极的精神造就了现在的一切。

总之，海洋文化是珠海历史文化和文物遗存的根本属性，是珠海传统文化中最核心的成分。因此，有识之士指出：海洋文化所具有的拼搏、创新、开放以及放眼世界的特点，是珠海社会发展的动力和内在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