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篇 生态保护与建设专题
中国农村生态现代化建设的路径选择
邱春林[1]
摘要 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提出的两个百年目标之一，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目标的战略抉择和必由之路。农村生态现代化战略目标是发展的生态化和生态化的发展，即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科技支撑战略是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根本途径；政府主导协同推进战略是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关键环节；社会组织及群众参与战略是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基础环节。
关键词 农村 生态现代化 路径选择
人是自然的人，人是环境的人，没有优美的环境，单纯的GDP数字既不能给人民带来生活环境的改善，又不能提高人民的幸福指数。生态环境的继续恶化将使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最终化为泡影。当前在城乡二元结构背景下，城乡发展的差距进一步扩大，农村面临越来越多的困难，没有农村的现代化，中国的现代化就不能完成，因此农村生态现代化就成为实现现代化的关键所在。
一 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意义
（一）生态现代化是实现中国现代化的题中应有之义
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生态环境越来越受到人们的关注和重视。在工业现代化进程中，人们逐渐认识到环境的重要性，大自然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需要人类去善待它，维护它，只有这样才能实现和谐发展。生态现代化理论最初产生于欧洲，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一些西方发达国家经历了一场以生态环境保护为导向的工业社会转型，生态现代化理论在此背景下形成和发展起来。
实现中国的现代化是中国近代以来几代人不懈的追求，从太平天国农民的追求，到地主阶级洋务派求富求强的努力，再到维新派的维新变法以求自强，直到以孙中山为代表的革命派领导的辛亥革命，都在追求中国的现代化之路，但正如毛泽东所说，“中国人向西方学的很不少，但是行不通，理想总不能变为现实。多次奋斗，包括辛亥革命那样全国规模的运动都失败了”。[2]30多年的改革使我国的经济、政治、文化等领域发生了重大变化，我国国民经济蓬勃发展，经济总量连上台阶，实现了从低收入国家向中等收入国家的跨越。目前，我国的经济总量已稳居世界前列。人们在改革开放的发展中得到更多的实惠，人民生活水平也在发展中不断提高。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我国发展中的一些深层次问题开始暴露，长期的粗放型经济发展方式导致了生态环境的日益恶化和自然资源的日渐枯竭，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人与自然之间的矛盾与冲突日趋尖锐，生态环境保护已经成为经济社会发展中的一个薄弱环节，制约着经济社会的健康协调发展。我们现在面临生态环境恶化、资源和环境压力增大、生态基础设施建设薄弱、人与自然矛盾加剧的困境。美国学者卡逊在《寂静的春天》一书中描述了美国中部一个美丽城镇的变化，“到处是死神的幽灵”，“现在一切声音都没有了，只有一片寂静覆盖着田野、树林和沼地”。什么原因呢？作者指出：“不是魔法，也不是敌人的活动使这个受损害的世界的生命无法复生，而是人们自己使自己受害。”[3]
现代化不仅仅是经济的现代化，不仅仅是物质财富的增加。现代化研究专家罗荣渠从历史进程论角度指出：“广义的现代化主要是指自工业革命以来现代生产力导致社会生产方式的大变革，引起世界经济加速发展和社会适应性变化的大趋势，具体地说，就是以现代工业、科学和技术革命为推动力，实现传统的农业社会向工业社会的大转变，使工业主义渗透经济、政治、文化、思想各个领域并引起社会组织与社会行为深刻变革的过程。”[4]也就是说，现代化不仅包括经济的发展，还包括政治的发展、文化的发展、制度的发展、生态的发展等方方面面。自然是人类的母亲，是人类直接的物质生活资料的来源。没有自然，就没有人类。正如马克思所指出的：“自然是包括人类在内的一切生物的摇篮，是人类进步与发展的基础。”[5]走生态现代化之路无疑成为中国现代化的唯一选择。
（二）农村生态现代化是中国农村现代化的必由之路
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建设就是把农村经济增长与农村生态环境保护综合起来考虑，把农村生态建设看成发展之义、发展之举，走可持续发展之路，通过生态设计、生态建设、绿色生产、可再生能源的使用等，实现农村现代化建设与农村生态环境改善、生活质量提高和精神文明建设的有机融合，从而打造一个环境优美、家庭和谐、人民富裕、社会文明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新农村。
中国的现代化在改革开放以来取得显著成绩，经济连续保持快速增长，1979～2012年，我国国内生产总值年均增长9.8%，同期世界经济年均增速只有2.8%，创造了人类经济发展史上的又一大奇迹。经济总量、综合国力大幅提升，国内生产总值由1978年的3645亿元迅速跃升至2012年的518942亿元。但是，在看到我国经济迅速发展的同时，我们也不能忽视经济发展的代价。据统计，目前我国已成为世界上能源、钢铁、氧化铝等消耗量最大的国家。2012年，我国的煤炭消费总量近25亿吨标准煤，超过世界上其他国家的总和；十大流域中水质为劣V类的占10.2%。这都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党的十八大报告提出了两个百年目标，“在中国共产党成立一百年时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在新中国成立一百年时建成富强、民主、文明和谐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这就给我们明确了目标和任务，现代化建设的任务不可谓不艰巨。面对资源约束趋紧、环境污染严重、生态系统退化的严峻形势，如何实现现代化，是继续走粗放式发展的资源消耗型之路，还是拓展新的现代化之路？“必须树立尊重自然、顺应自然、保护自然的生态文明理念，把生态文明建设放在突出地位，融入经济建设、政治建设、文化建设、社会建设各方面和全过程”，这实质上道出了走生态现代化之路的必要性。
当前在城乡二元结构背景下，农民收入长期以来远低于城镇居民，农村教育、农村医疗卫生、农村社会保障等建设滞后，城乡发展的差距进一步扩大，农村面临越来越多的困难。没有农村的现代化，中国的现代化就不能完成。改革开放30多年来的实践表明，人们为尽快“解决温饱”“奔向小康”“迈入富裕”而乱砍滥伐、毁林造田、随意围垦等，这必然导致水土流失、江湖淤塞、水旱灾害。生态环境的恶化不仅使自然生态系统的生产力降低，而且进一步加剧贫困，形成恶性循环。如果在生态环境改善的基础上发展经济从而脱贫致富，则能形成生态与经济相互促进的良性循环。对此江泽民多次指出：“必须切实保护资源和环境，不仅要安排好当前的发展，还要为子孙后代着想，决不能吃祖宗饭、断子孙路，走浪费资源和先污染、后治理的路子。”[6]实际上这道出了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必要性。抓好农村生态环境保护和生态环境建设，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建设，也是中国农村现代化的必由之路。
二 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目标和重点
（一）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目标
我国农村现代化是实现中国现代化的关键和难点所在，尤其是当前的城乡二元经济结构给农村生态文明建设带来很大压力。这为我们明确了推动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目标，通过实施农村生态现代化建设，实现城乡和谐发展，实现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实现农村经济、社会、文化的协调发展，即实现农村各项事业发展的生态化和生态化的发展。既然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是中国现代化的必由之路，那么推进中国农村生态现代化的目标战略是什么呢？那就是要坚定不移地“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7]一方面要不断推动农村经济快速、健康、协调发展，另一方面一定要注意的就是保护环境，实现人与自然环境和谐相处。没有生产发展，农民的生活水平将难以提高，没有环境保护，农民生活同样难以有质的提高。通过“建立生态文明制度，健全国土空间开发、资源节约、生态环境保护的体制机制”，最终推动形成人与自然和谐发展的现代化建设新格局。
（二）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重点
生态现代化是当前推进中国现代化的必由之路，农村生态现代化面临着严峻的考验。目前中国农业化肥密度、农村卫生设施普及率等指标超过主要发达国家的两倍，而中国农牧业造成的生态退化也比发达国家严重得多。据统计，2004年，中国处于生态现代化的起步期，中国生态现代化指数为42分，排世界118个国家的第100位。[8]由此可见农村生态现代化的紧迫性。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目标是实现发展的生态化和生态化的发展，要在明确这一点的基础上，切实转变当前的发展理念和发展重点。当前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重点是要以农村生态经济的转型、农民生态意识的树立为切入点，以循环经济、低碳经济、绿色经济的发展为载体，推动农村发展的生态化、绿色化，推动实现人与自然环境的和谐发展，完成现代化由粗放式、资源依赖型到内涵式、生态型的转变，实现由被动应对型到主动适应型的战略转变。
第一，实现农村生态经济的转型。生态经济是一种以生态平衡为出发点、追求生态效益、保障生态与经济和谐发展的可持续发展经济。要实现农村生态经济转型，首先要注意生态效益与经济效益及社会效益的有机结合。合理利用农村短缺资源，在充分利用土地等资源的基础上，更加注重综合开发农村资源，努力消除对环境的污染和对生态的影响，特别是数量众多的乡镇企业，在一段时期内曾经是农村环境污染的主要源头，要进一步加大力度，做好乡镇企业的生态转型工作，降低经济成本，提高资源利用效率。其次要更加注重保护农业资源，保护农村经济持续发展的动力。坚决摒弃过去那种浪费资源或者认为自然资源无价值的观念，把生态资源的成本纳入经济核算，以便更好地发展农村经济，实现农村经济发展的生态化和农村经济生态化发展的有机统一。还要发展包括绿色有机农业在内的各类产业，着力提升农产品品质，实现市场核心竞争能力的显著增强。例如，发展农村生态旅游业，一方面能使农村的文化资源和生态资源得到更加充分的利用，另一方面能够推动农村经济的多元发展，实现城乡差距不断缩小。
第二，实现农民生态意识的转型。要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农民生态意识的转变是不可或缺的。发展农村的生态经济，首要的问题是培养农民的生态意识。应该说一段时间以来，我国的农村经济发展是比较和谐的，但我们也看到随着市场经济的深入发展，农村不再是天蓝水清，城市污染向农村转移的趋势在一些地方非常显著，尤其需要注意的是我国农村的生态消费观念还没形成，农民没有生态消费习惯，生态资源浪费的现象非常严重。因此，要发展农村生态经济首先要从培养农民的生态意识和生态习惯入手。
三 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战略举措
（一）科技与创新战略是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根本途径
我国农业基础比较薄弱，尤其是农业支撑科技的能力不强，表现在农业重大科技成果储备不足，先进适用的农业生产技术普及率和优良品种普及率较低，农业机械装备水平较低。在推进中国现代化的进程中，需要科技的支撑。生态经济本身就强调用科技来改善农业、农村发展与环境的关系。推动中国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关键在于科技，没有科技的支撑，要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是不可想象的。
为此，要大力发展生态科技，为农村生态经济建设提供技术支撑。马克思很早就指出：“劳动生产力是随着科学和技术的不断进步而不断发展的，那么旧的机器、工具、器械等等就会被效率更高的、从功效来说更便宜的机器、工具和器械等等所代替。”[9]这实际上就是“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思想。邓小平进一步发展了这一思想，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10]江泽民指出中国要走新型的工业化道路，就“必须发挥科学技术作为第一生产力的重要作用，注重依靠科技进步和提高劳动者素质，改善经济增长质量和效益”。[11]
推动农村生态现代化需要科技的支撑，但是科技发展在经济社会发展中的“异化”现象同样需要引起人们的高度重视。从工业化发展历程来看，自工业革命以来，科技发展的动力和标准逐渐异化为以人类中心主义为价值取向，科学技术成果应用的功利性已远超其生态化。正因如此，在推动中国农村生态经济建设的过程中，要尽快实现科学技术发展模式的转型，也就是要实现科学技术发展的生态化，要抛弃人类中心主义的价值取向和技术成果应用的功利性，使现代科技更好地为我国农村生态现代化服务，为中国特色生态经济建设服务。围绕生态经济建设中人与自然协调发展的核心要求，努力实现科技创新，充分发挥科技创新在推动中国特色生态经济建设中的驱动作用，使现代科技更好地为我国的生态经济建设服务。发展中国特色生态经济必须紧密依靠科技创新，只有这样才能突破能源、资源对经济发展的制约，改善生态环境，缓解经济社会发展与人口资源环境的矛盾。同样，科技创新也必须面向生态经济建设，提高绿色发展的创新能力，把发展能源、水资源和环境保护技术放在优先位置，只有这样才能最终解决制约经济社会发展的重大瓶颈问题。
（二）政府主导协同推进战略是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关键环节
农村生态现代化建设需要大量投资，农民收入本来就少，城乡差距较大，因此不能也不应该让农民承担过重的长期投资。进一步说，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受益的是整个国家，而不仅仅是农村、农民。而且实现中国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的两个百年目标之一，没有农村的现代化就谈不上国家的现代化。因此，在推动农村生态现代化的进程中，政府需要发挥其主导作用，发挥其协调各方、总揽全局的作用。
首先，政府要加大对农村生态现代化的政策支持力度，实现工业“反哺”农业。为此，既要加大对地方财政的转移与支付力度，加大对生态科技研发与推广的支持力度，又要加大对农村生态现代化建设生产方式和资源利用方式转型的支持力度。稳步推进高新技术向农业、农村的全面倾斜，加大对农村生态现代化的财政支持力度，为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提供可靠的物资保障。
其次，构建实施积极有效的生态补偿机制。既要对西部落后地区进行生态补偿，又要对东部沿海地区的农村进行生态补偿，从而更好地调动人们的积极性，更好地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建设进程。
最后，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还要有相应的制度保障。政府要起主导作用，不断制定并完善相关法律以规范、保障生态经济。无论是农村生态经济的发展还是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发展，最终的保障都应该是法律。很显然，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我们不能用行政命令去调整经济，只能用法律法规来促进规范生态经济的发展。而且需要特别指出的是，在我国农村发展生态经济，必然有许多传统和固有的经济利益需要调整。习近平在讲话中也指出：“只有实行最严格的制度、最严密的法治，才能为生态文明建设提供可靠保障。最重要的是要完善经济社会发展考核评价体系，把资源消耗、环境损害、生态效益等体现生态文明建设状况的指标纳入经济社会发展评价体系，使之成为推进生态文明建设的重要导向和约束。要建立责任追究制度，对那些不顾生态环境盲目决策、造成严重后果的人，必须追究其责任，而且应该终身追究。要加强生态文明宣传教育，增强全民节约意识、环保意识、生态意识，营造爱护生态环境的良好风气。”
（三）社会组织及群众参与战略是实现农村生态现代化的基础
政府参与农村生态现代化建设仅仅是一个方面，农民才是农村生态现代化的主力军，没有农民的参与，农村就不可能实现生态现代化，同时，广大社会组织也会推动农村生态现代化的进程，发挥政府所不能发挥的作用。农村生态现代化不仅是农村经济的生态现代化，还包括农村制度的生态现代化、农民消费的生态现代化、农民思想观念的生态现代化等诸多方面。
农民的生态环保意识直接关系到农村生态环境的好坏。通过增强农民的生态环保意识，可以改变农民的生产活动和消费方式，进而达到农村生产发展和生态良好的目的。只有增强农民的生态环保意识，农民才会在平时的生产和消费过程中有意识地去关注环境的变化和保持生态平衡，并且反对任何破坏环境、污染环境的行为以维护环境的良性发展。
解决农村生态环境问题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任务，仅仅依靠政府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增强农民的生态环保意识是解决农村生态环境问题的最有效的措施和手段。只有让农民都认识到保护生态环境就是保护他们自己，并在平时的生产和生活过程中，形成人人关心环境、人人保护环境的良好风尚，农村的生态环保工作才可以真正走上全面、协调、可持续发展的道路。非政府社会组织的积极作用在于它更具有灵活性，能在政府组织不能发挥作用的地方发挥不可替代的作用。
一言以蔽之，实现现代化是中国共产党提出的两个百年目标之一，推进农村生态现代化是中国实现现代化目标的战略抉择和必由之路，只有实现农村经济、管理、文化等综合因素的生态现代化，才能最终走上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农村生态现代化之路。
[1] 邱春林，男，山东苍山人，南开大学马克思主义教育学院博士研究生，临沂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副教授，研究方向为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研究与教学。
[2] 《毛泽东选集》（第4卷），人民出版社，1991。
[3] 蕾切尔·卡逊：《寂静的春天》，吕瑞兰、李长生译，吉林人民出版社，1997。
[4] 罗荣渠：《现代化新论——世界与中国的现代化进程》，商务印书馆，2009。
[5] 《马克思恩格斯全集》（第42卷），人民出版社，1979。
[6] 《江泽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6。
[7] 《十七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上）》，中央文献出版社，2009。
[8] 何传启：《中国生态现代化的战略思考》，《中国科学基金》2007年第6期。
[9] 《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5卷），人民出版社，2009。
[10] 《江泽民文选》（第3卷），人民出版社，2006。
[11] 《江泽民文选》（第1卷），人民出版社，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