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秦人

一百零四、秦人

“对不起，申侯改主意了！女人你们得留下！”褒鱼执一跃下马车，冲撞到犬戎人当中，抢先拔出他们的腰刀，并迅速用肘部击倒前面两人。后面两个戎人抬着褒姒，来不及放下反击，立即被褒鱼执抢过褒姒，迅速地横刀刺倒。他的迅速令人目不暇接，一气呵成。

“刺客，好身手！”黑衣人马车上赞叹一声。他连忙驱动起马车，对褒鱼执说，“上车，我们走！”

阿执望了一眼，说：“四个人一辆车，跑不快！”他迅速把褒姒横着搁在一匹马上，自己跨上另一匹马，大声嚷道：“你们开路，我随后。”

黑衣人叫好一声，驾着马车向王城外冲去，褒鱼执随即驱马跟着后面疾驰。那些人负伤的戎人，慌忙从地上起来寻摸着各自的弓箭射击。当他们放出箭的时候，那一伙截了他们女人的人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黑衣人平稳地赶着战车冲破了忙着救火救周天子的申国士兵，直入王城大道。这时候，王城内外的情形完全变了。申国的士兵突然对入侵的戎人攻击了起来，那个领头的老军官在大喊：“他们杀了我们的天子，誓与诸侯共诛之！”

不断地有各色旗号的士兵进入王城，与戎人短兵相接，多是凭着人多势众围攻戎人。有一彪军马作为先锋，打着几面黑旗，从西门攻来，上面书写着金文的“秦”字。这伙人数量并不多，面目黝黑，身材结实，披着简单的护胸甲胄，没戴头盔，头发都结成了发髻。他们结成了扎实的战阵，整齐喊着“杀”的号子，中间长矛和短剑搭配，两翼用木质盾牌相护，步调协同地向前推进。他们一边走，还一边高唱吟诗，视戎人如无物：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纵然戎人尚武，但遇到这一小股的秦兵，却如同遭遇到了克星，不断地被他们打得节节败退。大股小股的戎人遭遇他们，根本打不出像样的反击就被歼灭殆尽。在秦人之后，有打着“虢”、“郑”、“晋”、“许”、“卫”旗号的各路诸侯，纷纷涌入已经成为一片废墟的王城，高喊着“拯救我主天子”，零散的戎人。

黑衣人驾着车到秦人的阵前，用镐京官话高声说：“戎人已经退至后殿和祭殿，正在焚烧我大周宗庙，速速去救！”

那股秦人听到后，知道是友非敌，整齐地让出一条通道，放他们奔驰而出。后续的诸侯军队见秦人放行，也跟着放行。诸侯军甲胄鲜亮，都带着青铜头盔，刀剑明亮，矛头和长戈却兵不血刃。显然，这些诸侯并未尽心出力。

其时，戎人在镐京四周的侦骑，已经发现诸侯渐渐开始合围了，连申侯的兵马都开始反水。戎人的首领也是个不笨的人，劫掠已足，镐京差不多全毁了，要是被救援的诸侯完全合围，那么两万多人肯定有来无回。他果断地吹起牦牛角号，带着本部族大股军马退走了。剩下两三千听号不明的旁部族戎人，还想在废都之中捞好处，就全部滞留在了镐京，成为了诸侯军马的猎物。首当其冲的，就是从西方驰援而来的秦人。

秦人与西戎有世仇，自周孝王封嬴非子在秦地以后，秦人世代为周王养马并戍边对抗西戎。秦非子的曾孙叫秦仲即位第三年，因为周厉王无道，引起了诸侯背叛。西戎部族也反叛了周王朝，灭了另一支秦人嬴大骆的全族。周宣王即位以后，任用秦仲为大夫讨伐西戎，结果秦仲兵败为西戎所杀。为了报仇，秦仲大儿子嬴其到周宣王的王庭上哭诉借兵。周宣王为之所动，交给他七千兵卒讨伐西戎，结果大胜戎人。周宣王再一次赏赐秦仲的子孙，把包括嬴大骆的封地在内的全部土地都封给了他们，并任命他们为西陲大夫，纳入周王公卿一族。秦仲的长孙名叫嬴世父，他深感周王厚恩，主动领兵继续向西攻打戎人，为祖父报仇，并发誓：“不杀死西戎王决不回家!”也终于战死在了西戎。

嬴世父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了弟弟嬴开。这次领兵来救周天子之困的，就是后世被称为“秦襄公”的嬴开。他襄助周天子有功，自然当得起谥号“襄”。可惜嬴开也救不了周天子。戎人比较忌惮秦人，特意绕了个大圈，绕过秦地奔袭镐京。秦地比较偏西，封地并不大，镐京迅速被攻破了，一开始，秦人并没有被惊动。当见到了烽烟报警后，秦兵匆匆赶到的时候，大股戎人已经撤离，他们只有奋力杀死那些滞留在废墟之中的残戎泄愤了。秦人的一马当先，更让围观的诸侯无事可做，吆喝吆喝几声算是尽力了。

黑衣人驾着马车，领着少年幸、褒鱼执，载着褒姒，好似代周天子巡礼诸侯军马一样，在各路人马的军阵之中穿过，从容不迫地出南门。随着诸侯们的到来，那些流散出城的公卿和难民都陆陆续续回来，家破人亡，一片废墟，哀嚎之声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