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不是交待
戎誉没回戎呈的房子，而是跟着陆尧回了自己的别墅。
别墅是母亲改嫁那年留给她的“窝”，早前戎呈没有住处的时候，他们父女一起住在这儿。在后来漫长的岁月中，她结识了一些和她很像的朋友。于是别墅里的房客越发多起来。
厨师蔡师傅是她高中晚自习课后晚归时偶然遇见的。那是个冬天，雪下得很大，全市公交线路受天气影响不能准时，戎誉只能步行回家。
路过一家餐厅时，戎誉见蔡师傅衣衫单薄地在雪里站着。据说是顾客用餐时在盘子里发现了不明物体，吵着让饭店老板免单。老板不知那不明物体是什么，叫厨师出来对质。蔡师傅出来确认，说是锅底的油污。他早前提醒过饭店老板要及时请人清洁炉灶和锅底，老板因心疼钱而一再拖延，终于这一次被自己的拖延所累。
老板被厨师的辩驳弄得里外不是人，一气之下解雇了厨师。而戎誉撞见蔡师傅的时候，他只是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已经关门的饭店门口痴望。
“叔叔，你是要打砸抢？”年少的戎誉看着那无助的身影，“我看你不像坏人。”
蔡师傅转身望向戎誉，她十五六岁的模样，已然有了美人的轮廓。
“回家去，大晚上一个人别在路上闲逛。”蔡师傅没好气道。
“我家缺个厨子。”戎誉看着蔡师傅满是油污的手，“我和我爸缺个厨子。”
往事历历在目，这么多年过去，戎誉忽然觉得可笑。她家的厨子，从她十五六岁开始给她做饭，闲下来的时候会教她简单的防身术，美其名曰个人爱好，可以强身健体。
今日一见，居然认识李静训。听他们的谈话，他像是属于某个组织，和着当年她邀请了一个落寞的保镖来家里当厨子！？
此刻，望着客厅里正看电视的金发姑娘，戎誉走上前不客气地问：“森蝶，你是干什么的？”
其实人家叫辛迪，是戎誉大学毕业后去绿城玩，从绿城那条知名的酒吧“捡”回来的闺蜜。那时的森蝶是一个受情伤的女子，喝醉了非要割腕，被戎誉劝住了：“你割腕他都不知道！不就是男人吗，我爸公司好多帅哥，都是明星，你想要什么样的都有，何必为了一个抛弃你的男人去死。”那晚她从森蝶手里拿走了碎酒瓶，拍着她的肩说：“绿城的牛蛙火锅很好吃，桥城的水煎包和糖醋排骨是一绝，还有榕城的龙须酥，滨海新城的特色炸鸡……”最后森蝶被她拐回了随城。
森蝶当时这样问：“随城什么好吃？”
戎誉用下巴指着自家厨子：“蔡师傅，厨艺名动天下，不出门便可吃遍全国。”
此刻，森蝶机械地转过头来：“音音！你怎么回来？”
“蔡师傅的事我多少知道了，你有什么瞒着我。”戎誉看着她，“你是不是也是金怀瑜派来拯救我的？”
森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越过戎誉看向陆尧，光张嘴不出声地问：“她怎么了？”
陆尧无法解释，森蝶便起身拿了酒走到戎誉跟前：“一醉方休，然后再收拾那个欺负你的男人！”她拉戎誉手的时候，戎誉疼得下意识缩了一下。森蝶这才注意到戎誉手上有伤！
“你男人家暴你！？”森蝶登时火冒三丈，操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嚷嚷着，“老娘卸了他老二！”
戎誉哭笑不得，只好抱着森蝶哭。
森蝶安慰着，边给陆尧使眼色叫他去浴室给戎誉放洗澡水。两个姑娘一起泡澡的时候，戎誉把一天的遭遇告诉了森蝶。
“北国寒氏啊……”森蝶连连摇头，“原来我在Y国的时候也听过北国寒氏。听说这个寒江是家里的独子，从小很宠爱。他妈妈从不拒绝他的要求，爷爷也狠护短。倒是没听过他爸爸。”
“他爸爸是个绣花枕头。”戎誉趴在浴缸边，耷拉着两只手玩浴缸下面的石子，“我小时候去过他家，他爸爸一直呆在书房里。我记得我进去的时候，他爸爸正在描一幅画……”戎誉凝眉回忆，“好像是一幅东瀛的古画。”
森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激动地拍着浴缸：“我原来做过一段时间记者！我可以问问我那些旧同事！”
戎誉汗颜：“就对八卦感兴趣，你都不关心我的死活。”
“你和我一起洗澡，当然活着！”森蝶伸出手，“不然你肯定……”她做了个四仰八叉吐舌头的动作，逗得戎誉开心了好一会儿。
“讲真，我帮你查查。”森蝶道，“了解敌人的家庭，这样才能更好的消灭敌人。”
“你的意思是，我让他爸收拾他？”
森蝶点点头：“老子管儿子，天经地义！”
戎誉羡慕森蝶的简单和直白。如果世界都像她想得这么直接，那今天她也不会遭遇危险。
“寒江想要那样你的时候，你害怕吗？”森蝶问。
戎誉摇头：“不怕。”
森蝶很惊讶：“那种情况，很少有女生会不害怕。”
“我觉得他不会真那么做。”戎誉回忆餐厅里发生的一切，“小时候我在寒氏小住，那时候他虽然跋扈，但是也算有礼貌。长大后在他零星的消息中，我也觉得他虽然残暴，但并不是粗鄙。这次见面落差挺大的，我觉得可能她受刺激了，要不就是交坏朋友了。总之……不太一样。”
俩人洗过澡后一起回到卧室。森蝶给戎誉受伤的手涂了药，又找来纱布裹好。一切处理完已近天亮。戎誉觉得困，拉着森蝶一起睡。梦里，她拿着七尺大刀，把北国国门切成了碎片。
陈星确定戎誉的安危后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戎呈询问父亲的状况。戎呈把电话交给了大夫，大夫只说了一句话：“需要进一步细化检查。”可见情况仍不乐观。
随后陈星回了陈氏庄园，家里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打斗痕迹。他在厨房找到了那个被挣开的环节，还有带着血迹的碎瓷片。看到这些他忍不住蹙眉。
李楠和海峰头回跟着陈星回家。他们万万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少言寡语、对公司要求几乎言听计从的年轻人，居然出身豪门。
陈星没叫他们跟着进门，他自己也没停留太久，出来时脸色阴得可怕。
“星啊，生在这样的家庭你还出来当艺人，图什么……”李楠见他脸色不好，没头没脑地问道，“这是和家里吵架了？”
陈星没理，上车后叫司机往医院去，一路上他静得异样，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手里的固定环和碎瓷。
海峰眼尖看见了，凑过去问：“家里出事了？”
家里固然出事了，然而他更担心戎誉到底遭遇了什么。她是戎呈的女儿，戎呈正在照顾陈星昏迷的父亲，而陈星却没能保护好戎呈健康的女儿……于情于理，这都不是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