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等你的日子不值一提

没有不可治愈的伤痛，没有不能结束的沉沦，所有失去的，会以另一种方式归来。——约翰.肖尔斯

以前我在外婆家生活的时候，大概是从我有记忆开始，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家，就对回家有一种渴望，理所当然觉得，我的家庭里面应该是有爸爸妈妈的。

然后我几乎每天都会在心里盼望回家，或者是说盼望我妈妈带着我妹来我外婆家，因为每次来她都会给我带很多零食。

后来再大一点的时候，我发现我和其他的小朋友不一样，因为我现在生活的家里面，只有我跟我外公外婆，而别的小朋友家里都有爸爸妈妈、爷爷奶奶。

还没有念书的时候，夏天傍晚的时候，太阳落山，天气凉快的时候，我就会跟着外婆一起去田地里。那时候的我真的很开心，随心所欲得疯。

外婆她是去割草喂羊，或者锄草，然后我就负责在旁边玩，那个时候的夏天真的很静谧，连空气中都是很舒服的青草的味道。

傍晚的余温，风吹过来还是一阵一阵的那种热气的感觉，那个时候我还会去抓蚂蚱，抓蝴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我外婆家和我们家只隔了一条河。所以，在我想回家的时候，在我等待我爸爸妈妈接我回家的时候。

我特别调皮，那个时候还小嘛，根本不懂事，也不知道害怕，在外婆村的后面有一片坟地，因为我们那里每个村都会有一个坟地。

小的时候哪懂什么坟地，也不害怕，憨大胆，就爬上那些小的时候觉得就是一堆一堆的土的那个尖尖上面。

然后我就望着前面，在那儿看啊，对面的那个村庄，在想那里面哪一个才是我家。

当时我根本就不知道，因为河的对面有两个村子，都离外婆家很近，然后我就不厌其烦问外婆，到底哪个是我们家啊，就一直缠着她。

外婆跟我说不能站在坟头上，大声说话让我赶紧下来，还跟我说等我自己回家了就知道了，可是我不依，就一直问。

最后没有办法，外婆为了敷衍我，因为她真的是被我给磨得，快没有耐心了，她就随便给我指了一下前面，说我家大概的那个位置。

我心里满心欢喜啊，就想着，我以后就能回到那个家里面生活了，那样的话，我生活的家庭就完美了，也圆满了。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以后我回到自己家里生活，等待我的命运会是什么样子的。后来经历过以后，如果命运能给我再一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一定不要再回到我自己家生活了，我宁愿在外婆家过一辈子。

比起等待我父母接我回家的那些不值一提的日子里。在回到我自己家经历的那些不幸的事情，才觉得老天爷对我太不公平了！

有谁能相信，我刚刚回到自己家没多久，见证了真正的一场家族大战。我脑海中记忆犹新，仿佛是昨天发生的，几个大喊大叫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打在我爸还有我妈身上。

耳边似乎还在回荡着我跟我妹的哭叫声，嘶喊声。没有一个人关注我们，大人们总是那么的残酷与无情。为什么他们的事情，要我们孩子来承担！

因为家庭琐事，我曾经见过我妈她，真的哭到别人拉都拉不起来。其实想想也是，人活在这世上，谁没有委屈，只是觉得我妈这一生太难了。

她的婚姻从遇到一个特别势力又欺软怕硬的婆婆，嫁给一个妈宝男又大男子主义的老公开始，就注定是悲剧。然后娘家的哥哥和嫂嫂们也是那种，见钱眼开又势利的人。

还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妈妈曾经说过一句，让我到现在都刻骨铭心的话。她说，如果不是看在她的三个孩子的份上，她的骨头都已经上锈，或者不见了。

我当时听她说没有什么感想，只是当我妈说了一句玩笑的话，现在想来，真是细思极恐。所以我特别敬佩我妈妈。

在我弟还不会走路的时候，他们两个因为家庭琐事，因为生活，也是天天吵架，打架。直到现在，我有的时候问我爸妈关于他们的往事，他们两个都说不清，婆说婆有理，公说公有理。

以前好像闹到实在没有办法，我记得中间还报过一次警。

我们长大以后，他们旧事重提的时候，我就问我爸跟我妈，当时发生这件事的根源是什么。

我妈就说都是奶奶这边的错，理由还是说不给她带孩子啊，说我爸不跟她一条心！

然后我爸就说是我外婆她，怂恿我妈回家跟我奶奶吵架，让她帮忙带孩子，反正我爸说都是我妈妈这边的错。

他们俩谁都是只偏袒自己家人这边，还是说不出真正的家庭矛盾爆发的根源。

我们三个小的时候，我爸妈他们两个人吵架，吵着吵着就打起来了。我曾经亲眼见过我爸把我妈打得嘴流血。然后我我跟我妹当时吓得大哭，当时我弟弟就几个月，然后我哭着喊着邻居家的一个姐姐帮我弟弟穿衣服。

那么多年过去了，真的没有一个人关心过，好像也没有人在乎，曾经在我们孩子们心中留下的童年阴影。大人们觉得时间久了，以前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以前的事都不算数了。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当时他们大人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我爸特别生气，拉过我胡乱给我穿上一条裤子。

当时他嘴里还大声喊叫着，让我一个人去外公家，告诉他们，就当没有我妈这个女儿，他和我妈和那几家拼命。

我当时特别害怕，一直吓到大哭，大声喊着，求着他们别打了，我害怕，可是没有人停下来，我爸还大声说话，让我快点去。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天我一个人走在去外婆家的路上，特别害怕，一直哭，那是我第一次在脑海里有了再也不想回自己家的想法。

但是那天我还是没有自己一个人去外婆家，半路我就回家了，因为我一个人害怕。

回到家的时候，家门口已经没有一个人了，特别安静，我走进家门的时候，我妈在奶我弟弟，我妹妹不哭了，家里瞬间安静极了。

我妈的陪嫁家具，一整套全都是我四舅亲手给她做的，后来的许多年间，我妈回想过往，都觉得可惜和难过，四舅已经不在人世了，他亲自送她的嫁妆，也被砸坏了。

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古以来都是婆媳关系和妯娌关系，是谜一样的存在。

每次我爸妈拌嘴的时候，提起以前的事情，都是相互推卸责任，谁都不让谁，仿佛都是彼此家庭的错，我们孩子呢，谁来安慰过我们，我们才是最无辜的吧！

我记得那天，我半路返回自己家，回到家，没有人问我回家了，我爸妈就看了我一眼，大概是确定我是已经安全回到家了。

我自己轻轻说了一句，我没有去外婆家，就回来了，然后倒头就睡，真的吓到心里去了。

当时在心里后悔，早知道不回来了，就一直在外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