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送他回家
雍澜坐在驾驶席上调整好了座椅角度，回头看到裴朗行艰难的挤进副驾驶，一双长腿顶的严严实实，好在他不是个胖子，要么怕是车都进不来。
“你住哪 雍澜坐在驾驶席上调整好了座椅角度，回头看到裴朗行艰难的挤进副驾驶，一双长腿顶的严严实实，好在他不是个胖子，要么怕是车都进不来。
“你住哪儿啊？”雍澜有些好笑的看着裴朗行束手束脚的缩在位置上，发动了车又调了调倒车镜。
“大剧场旁边、。”裴朗行有点后悔上车前没有提前脱掉大衣，要么还能用大衣垫一垫硌的生疼的膝盖。
“剧场东边，西边，南边，北边啊？”艺术中心在城北，大剧场在城南，雍澜盘算着一路开下来肚里的那点食早消化殆尽了，给人送到必须先找个地方抚慰一下自己受创的心灵和胃。
“……东边。”裴朗行后背绷的紧紧的才能让腿稍微能舒展一点，整个人以不协调的状态窝在座位上，扭曲的他思考都变慢了几拍。
“哦……”雍澜在脑子里重绘了一下那附近的地图，应该在苏记附近，等会儿正好去吃个馄饨面。
出门刚上了主路，小车就被裹进了车辆的洪流中，时值晚高峰，导航上显示整条路红到发黑，雍澜踩刹车踩的脚酸，看着前方茫茫一片红彤彤的刹车灯，感觉前路渺茫不知何时才能吃到热腾腾的馄饨面。
车堵心也堵，雍澜烦闷的伸手扭开广播，余光瞄到裴朗行双手握拳放在腿上，手指关节都有点捏的发白，在心里分析判断了一下，觉得这个傻子可能是不会调整座椅，又不好意思跟自己开口，于是善心大发，先把车子停稳，伸手越过裴朗行的身体调整了一下副驾驶的靠背角度，正打算继续帮忙拉座椅前后调节杆，没想到手刚伸到一半就被抓住了手腕，之后对方默默的自行调整了座椅的前后位置，随后便松开了她的手。
雍澜莫名其妙的摸摸鼻子，转念一想大概是她伸手穿过对方两腿间去拉调节杆的姿势很是不妥，于是对方才忍无可忍的自行动了手。
“既然不舒服，为什么不早点调整一下？”雍澜一边按钮调台一边问：“现在这个路况你能忍多久啊？忍到地方说不定都挤得下半身瘫痪了。何苦……”
“毕竟我只是坐一次车，随便调整......感觉不太礼貌。” 裴朗行悄悄地伸了伸终于有了足够空间舒展的腿，直了直已经有些抽筋的腰。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儿，下车前调回来不就行了？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儿难为自己，你是受虐狂吗?”雍澜选了了半天也没听到电台里有什么中意的节目，“小朋友，人生在世，要受的屈遭的罪多了去了，别人给的你反抗不了只能默默忍耐，自己还要给自己添堵?”
裴朗行坐在一旁默默的垂着眼，安静的听着雍澜来势凶猛的教诲，“趁着年轻就痛痛快快的过日子，等到你真的感受到生活的凶残，就会觉得那些别扭、拧巴、做作的自我为难都多么的缺心眼。”
雍澜说了半天对方没半句回应，车子也没挪出五米，没成就感的同时肚子也难以抑制的开始犯饿。望了望前方漫无边际的车海，连刷了几次导航都显示到达目的地还需一小时四十八分钟，翻遍全车也没找到一样东西能充饥，暗暗后悔刚才没能多吞两颗巧克力。
“你会开车吗?”雍澜观察了一下周围的情况，扭头问旁边眼观鼻鼻观心的裴朗行。
“会。”裴朗行听了半天的训导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现在终于听到了可以答复的一句问话，马上给了反馈。
“带驾照了了吗?”雍澜不放心的追问。 裴朗行掏出钱包里夹着的驾照，递过去让雍澜看了看。
“你过来开车，我去那边的小超市买点吃的。”雍澜把车子挂到停车档位迅速的解开安全带，拉开车门前又补充了一句:“记得调整椅子。”
“要是不堵车了怎么办啊?”裴朗行并没想到自己会突然接替司机的位置，一时间有些忙乱。
“那你就顺着车流开，就这个速度，我下去睡一觉你都不一定能开出500米。”雍澜话没说完已经跑出几步， 想了想觉得不妥又转身跑回来，赶在裴朗行钻进驾驶室前问:“你想吃什么?”
裴朗行被问的一愣，没等他说不用麻烦了，雍澜就丢下一句:“我随便买你就随便吃吧。”又跑开了。
裴朗行叹了口气，弯腰钻回车里，等他调好了座椅角度和位置，车子还是在原地堵着没有移动分毫。每次遇到雍澜他似乎都处于一种处处被动的状态，没有任何可以发表意见的机会，难道现在的职业女性都这么主动这么强势吗?今天这个生龙活虎的教育他的雍澜和之前在医院偷看到病床上的那个单薄而脆弱的雍警官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果然一如雍澜所料，她拎着袋便利店买的吃的小跑回来，车子依然没有移出100米。拉开车门，顺手把裴朗行放在副驾驶上的大衣丢到后排，钻进车里扯掉围巾开始在塑料袋里哗啦啦的翻找起来。裴朗看她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默默的把自己伸过去想帮忙的手缩了回来。
“这是热的咖啡和关东煮，这种大冷天就得吃点热乎乎的。”雍澜一只手递给裴朗行一杯冒热气的关东煮，头也没抬又从袋子里翻出一罐咖啡塞给他。
裴朗行有点不知所措，只能把东西接在手里，雍澜又捏出一杯关东煮，一边吃一边说:“祝女士这个小车啊， 马力太小一到冬天这个空调就上不来劲。”迅速的吃完了一串甜不辣，她看裴朗行依旧端着杯子没动，便开口问: “怎么不吃?不合胃口?我是按照我们组里那群男的口味选的，你吃不惯啊?”
“呃，没有。”裴朗行本想说自己从未吃过便利店的关东煮，但又怕招来无情的耻笑，还是趁着不需要开车的功夫尝试一下新鲜事物。
“你要是不喜欢，袋子里还有饭团。”雍澜迅速的吃完了一整杯，感觉身体回暖情绪升温。
“很好吃。”裴朗行虽然觉得大约是在汤里泡的时间过长，所以所有食材都散发着浓郁的调味料味，但的确吃了点热的，让一直空荡且冰冷的胃被温暖的食物拥抱，幸福指数瞬间飙升。
“是吧，我们平常外勤工作的时候能吃上一杯热的简直觉得是祖宗显灵，所以都觉得这个关东煮特别好吃。”雍澜又三口两口的干掉了一罐黑咖啡，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结果胳膊刚抬到一半，肚子上的伤口处突然一抽，疼的她一缩。雍澜有点沮丧，照这个恢复速度， 她想回到一线怎么也得三、五个月后了，让她天天坐在办公室处理文件开个会，真是最大的折磨。
裴朗行难得敏感的捕捉到了雍澜突如其来的小小沮丧情绪，但又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只能安静的吃完了手里的关东煮，又抿了两口咖啡清了清嘴里浓郁的调料味。雍澜也只是短暂的忧伤了一下，看他已经吃完就拿过已经空了的杯子，又顺手塞了个饭团过去。
裴朗行已经吃饱，猝不及防的捏着手里的饭团不知该如何拒绝。雍澜抓着裴朗行捏着饭团的手，偏过头皱着眉头看标签，并没有察觉到他的迟疑，“你这个是……是……金枪鱼馅儿的。还有照烧鸡肉的你要哪个？”
“不必了，我已经吃饱了。”车龙突然开始了缓慢的移动，裴朗行抓住机会把饭团放到一边，开始专心开车往前蹭。
“这么两口就吃饱了？”雍澜一边撕开饭团包装，一边上下打量了裴朗行一圈：“年纪轻轻的，又这么高的个自，光吃这点儿能顶住吗？怎么，你们演戏有要求？不能吃太多？变胖了不让上台？”
“体重变重了心肺压力变大，动作都会受影响。”裴朗行战战兢兢的在混乱的车流中挤上了快速路，“而且，形象也是参加选角的重要一项啊，形象不过关，可能第一轮就被淘汰了。”
“你们还要投简历啊？不是经纪人给你谈妥了剧本往你面前一递就完事儿了么？”雍澜咬了一口饭团，伸舌头舔掉了嘴边的海苔碎屑，“然后在台上演演戏人民币就到手了，还有一群剧迷小姑娘嗷嗷叫的给你送花送礼物，恨不得把自己都打包送你。”
听着雍澜在旁边酸溜溜的挤兑他，裴朗行难得侧过头看了她一眼：“你没现场看过音乐剧吧？”
被裴朗行的问题一截，雍澜打算继续调侃的话没能顺利说完，还被嘴里的饭粒呛得连咳了几声，只能一边摇头表示回答一边从塑料袋里掏水顺气。
“有机会你去看一次就知道了。”上了快速路车速明显有了提升，裴朗行专心看着导航往前开，语气凉凉的回复了一句。一般面对这种误解，他都不会解释，说了对方也不会相信，他们这行苦就苦在圈内人穷的叮当响，圈外人还觉得他们每天过的轻松写意鸟语花香。
雍澜本想说自己忙的要死，吃饭睡觉都要凭点子挤时间，哪儿有功夫坐下看戏。但又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刚无所事事了一个多月，看样子未来一段时间还要继续游手好闲下去，用忙当借口也是太敷衍了。
“春节后我有一部新的音乐剧开演，到时候如果有时间欢迎赏光来看。”裴朗行目不斜视继续开车，第一次这么直接对人推销自己演的剧，心中有些惴惴，紧张的手心都出了一层薄汗。
“行啊！”雍澜喝了小半瓶水，才勉强稳住了气息，这一串的咳嗽咳得她胸口发堵，肚子发颤，瞬间咳没了胃口，只能悻悻的把吃到一半的饭团包好扔到垃圾袋里。
裴朗行内心雀跃了一下自己又拉到了一个愿意走进剧场看剧的人，表面佯装淡定的点了下头。
话题告一段落，车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导航指路的机械话音。雍澜常年独居，之前在家休养的一个多月都没人跟她说话，导致她现在看到有人在旁边就抑制不住想聊天的念头。虽然她跟裴朗行丝毫不熟，但毕竟对面还是个能说会聊的地球人，怎么也能解一解她喷薄而出想说话的欲望。
“跨年那天，除了钱包还丢别的东西了吗？”安静了一分钟，雍澜还是没忍住开了口。
“……应该没有了。”想到那天的情况，裴朗行稍微有点走神，差点错过了快速路的下行口。
“没有最好，下次出门的时候贵重物品要保管好，在车站候车大厅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尽量不要睡觉。”雍澜一想到那天她都把人按倒了，裴朗行还在椅子上睡成一滩没有半点察觉，最后还是她忍无可忍的踢了他一脚，才把睡美人唤醒。
“好。”裴朗行想到之前的事情就觉得面上无光，只能祈祷下桥之后不要塞车，让他顺利到家不必再被警察同志作出行安全科普。
“而且以后出门如果真的遇到了什么情况，也不要跟对方硬碰硬，到时候吃亏的还是自己，尤其你这么年轻健康，犯罪嫌疑人感受到威慑很可能就会铤而走险。不是每次都会很幸运的遇到警察的，出门在外安全第一。”雍澜以为那天裴朗行是被偷钱包后血气上涌，径直走过去想跟犯罪嫌疑人动手，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有凶器才导致自己受伤的。“什么东西都没有命重要，知道吗？”
裴朗行无语的听着对方滔滔不绝的进行安全教育，这个语气仿佛他不是一个成年男性，而是一个初中小男孩。只能郁闷的在最后一个交通岗右转，把车停在了路边。
雍澜还没说痛快，车就已经停稳，裴朗行从后排捡回自己的大衣，指了指外面示意自己已经到达目的地。
雍澜只好拎着垃圾袋下了车，眯着眼抬头看了看路边的公寓楼，看着挺高档，心想不管是什么演员果然都很赚钱。
“雍警官，今天谢谢你送我回家。”裴朗行把大衣拿在手上，走到雍澜旁边，冲她点了点头。
“不用谢我，一路都是你自己开回来的，要谢就谢车吧。”雍澜站在路沿石上勉强跟站在下面的裴朗行一样高，心中嘀咕了一下现在的年轻人身高都这么优秀吗？
“那谢谢你的晚餐。”裴朗行被堵了一句，默默的伸手摸了摸车子的后视镜，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客气。”雍澜没带围巾，被冷风吹的缩了缩脖子，感觉再这么尬聊下去她就离感冒不远了，于是抬手挥了挥，“挺冷的，赶紧回家吧。”
裴朗行本想说你开车回去注意安全，又觉得自己似乎没有说这句话的立场，只能听话的转身回家。已经走到公寓大门口突然想到还没有跟雍澜说，年后的音乐剧他会送票过去请她来看，急忙想赶在车子开走前把表示一下意愿。
裴朗行转回身正看到雍澜旁边突然多了一个男青年，俩人正举止亲昵的在交谈。
‘大概是男朋友吧，那送票就送两张吧。’裴朗行感觉自己不便过去因为这点小事打扰，于是一边掏出手机在日程本上标记了一下送票事宜一边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