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东侯官这个地方有蝗灾
在距东侯官不至十里的地方，便有灾民陆续出现在乔厥一行人的视野中。
这些灾民身上的衣物破败不堪，一个个羸弱憔悴，其中还有不少人杵着根木棍，连普通的行走，都尚且有几分艰难。
“爹，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乔洛望向乔厥，不解地问道。
“蝗灾。”乔厥面色凝重，注视着一个个灾民，想象不到他们有多久没有吃饱了。
虽说东侯官附近的水源比较富足，可人不能光是喝水，必须要有最起码的食物才行。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一旦发生蝗灾，田里的庄稼就会被蝗虫洗劫一空，谷物没了，便只能吃家中的存粮，若存粮也没了，就只得挨饿。
况且，治理蝗灾非一朝一夕之事，需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蝗虫是那种繁衍速度极快的物种，只要有食物，它们就可以几近疯狂地繁殖。
建安城的物资终于是完好无损地被运送到了东侯官，分配的物资足够周边的百姓勉强一段时日了。
明面上是说，按家中的人口领取粮食，但老人、幼童、女人却只能领半人份的，唯有成年男人才算是一个人口。
领过的都需要登记，物资在半日内就分发完毕了。
即便是按照如此的分配方法，也有部分来迟的人，没能领到。至于那些人的死活，乔厥也不知道，看着他们脸上布满的绝望，他万分无奈，却也解决不了。
或许，这些没能领到物资的人，可以靠着友邻亲朋的接济撑到灾乱结束，也可能会迫不得已踏上背井离乡之路。
建安位于扬州，地处于吴越之地，而东侯官正位于其南方，东侯官的西南处有一地，名为龙川，龙川附属于南海城。
南海城的太守正是交趾太守士燮的长子——士祗，南海在其治理下，还算是比较安定，士祗，算得上是一个中规中矩的官吏。
只是，虽说南海与建安都地处吴越之地，但一个是交州，另外一个是扬州，东侯官的灾民想要抵达龙川，万分艰难，说不定行至半路，就精疲力竭而亡。
东侯官虽附属于建安城，但在建安与东侯官中间，可是有着无数的贼寇，除了潘临外，仍有不少的山贼头目，他们有各自的领地。
但毫无疑问的是，潘临是众山头目中最为凶恶的那个。
倘若灾民们想要从东侯官，前往至建安城中避难，就必须有勇气穿过遍布劫匪的山路。
稍微好点的情况就是接受山贼的邀请，沦落至潘临之流，入山为匪，落草为寇，更坏的就是死在一个个不知名的山头，曝尸荒野。
“爹，他们还没有领到物资。”乔洛的目光一直放在那些此刻仍旧游荡着的灾民，心中有些茫然。
“没办法，建安城配给的物资已经全部分发完了。”
乔厥叹了口气，其语气中尽显无奈，他可能也希望东侯官的所有百姓都能领到粮食，且没有老人、幼童、妇女、男人之别。
可即便是建安城里的物资，也没有富足到可以随意地分配给周边的灾民。
因为，所谓的物资还有个更重要的用途，那便是用于军队与战争。在战争面前，养活军队可比养活百姓重要多了。
前几日就有传闻，为讨伐汉室权臣董卓，恢复刘辩的帝位。东郡太守桥瑁诈称以京师三公之名向各地发布檄文，陈述董卓的恶行，并联络各地州牧、刺史及太守共同讨伐董卓，共计有十一路地方军加入关东州郡，起兵讨董。
最后，推举四世三公的袁绍为关东联军的盟主。
袁绍自号车骑将军，与河内太守王匡屯兵于河内，韩馥军留守邺城，供给军粮。
豫州刺史孔伷屯兵于颍川，兖州刺史刘岱、陈留太守张邈、广陵太守张超、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与曹操屯兵于酸枣，后将军袁术屯鲁阳，各有军队数万之多。众诸侯们组成的关东联军，举着大义的旗帜势要将董卓赶出洛阳城。
这惊动整个天下的大战就将在中原拉开帷幕，各地都在征兵征粮，建安城虽处于扬州最南方的位置，距离战场甚远，但依旧需要间接地参与到这场战争。
只是，它供给的对象不是所谓正义的关东联军，而是把持朝政、荒淫无道的董卓军。
天子诏令一下，建安太守无有不从之缘由。
所以，建安太守在响应天子诏令的同时，仍慷慨地拨给余粮去赈济东侯官，算得上极为难得的事了。
“那他们要怎么办？没有粮食的话，他们会饿死的。”
乔洛的心中还存有善意，即便对象是这些与自己漠不相关之人，他仍会动恻隐之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天助自助者。”
乔厥的话语异常冷漠，但原来的他并非是这样无情的人，只是面对当下这种情况，乔厥也是捉襟见肘。
“那我们把他们都带回建安城吧！”乔洛灵机一动，满怀期待地望着乔厥。
毫无疑问，乔洛所提的建议，确实称得是办法，可是，把他们带回建安城，又有何用呢？无论是对于任何人来说，这一行为都是彻彻底底的“施舍”，况且，真的要带的话，不止是这些来领物资的人，还有他们的那些家人。
“此举不可为。”
乔厥望着人群，心酸感顿生，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如乔洛所说的那般，将这些人带上，只是，他还没有那个实力。
在这样的时代，大多数人光是为了自保，就用尽了全身力气。
许是听到了乔洛的提议，就有一个灾民跑上来，一下子跪在了乔洛的面前，苦苦哀求着。
在灾民们看来，乔洛的模样，打眼一瞧，就是那种没历经世事的，求他可比求乔厥管用多了，如果求乔厥，对方一定会果断地拒绝掉。
虽然眼下这情势，乔厥是唯一能做决定的人，但乔洛却是他们这些灾民心中唯一的希望。
有了第一个人跪倒，就有第二个、第三个，灾民们前赴后继，须臾间，便将乔洛团团围住。“求求你，救救我们吧！带我们离开这里吧！”
乔厥望见这般场景，也不由得紧皱眉心，看到乔洛脸上露出的为难与惊恐，紧接着，他便向自己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乔念见状，本想上前，凭借武力将这些灾民尽数驱逐，可她刚往前两步，就被乔厥拦了下来。
这些灾民不过是为了活下去，乔厥或许是他们最后的救命稻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