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好久不见
“这是……”
剑悟拿起嵌在防震块中那个精致的设备，自然而然地握进手里。
这是枪。
却也不是。
掌心里传来了奇妙的，熟悉的触感。那种熟悉感不只是在手掌上流连，而是从手掌出发，沿着手臂，肩膀，向全身蔓延。最终，那熟悉感抵达了大脑，刚被抑制住的记忆又翻腾了起来。
那是，一抹亮白色的身影，只有一个轮廓，在自己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静间会长轻声问道，目光紧盯着剑悟那黑色的眼睛。
“我……”
剑悟的手指上移，捏住了“枪管”的半边。如果……如果这下边是一个转轴，如果这个机构可以旋转打开的话，那就和“记忆”中出现的某个东西的外形重合了。
“我大概知道。”
剑悟着重点出“大概”两字，毕竟这个物体和记忆中的那个还是有些区别的。他点了点头，与静间会长四目相对。静间会长就这样直视着他的眼睛，剑悟只觉得自己似乎得到了这位长辈无缘由的信赖。
这种感觉倒也挺好的。
脚下的地板又开始震颤起来了，广播在刺啦声中响起，通知大厅内的工作人员立刻带上伤员往六号生态球转移。
因为——刚才潜地跑路的哥尔巴又出现了，这次它倒是学聪明了，没再耿直地往生态球的防护壁上撞，而是通过潜地绕过防护壁，在生态球内部现身。
于是大厅里嘈杂之声又起，所有人都行动起来了。真中丽娜作为现场级别最高的负责人之一，正在大厅的紧急出口处协调众人撤离，以免所有人都堵在门口。
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剑悟转身看向背后明净的玻璃，在十几公里外的地方，一只巨兽正在胡闹。它一边被自动火炮的一轮轮齐射打得嗷嗷乱叫，一边破坏着脚底板下的一切。
这个大家伙可是出了名的蠢……可能是有人在操控哥尔巴。
想到这儿，剑悟向身边的静间会长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大厅另一个方向的出口跑了过去。
静间会长凝视着那远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秘书也赶忙走过来，告诉会长说，伤员已经全部转移出去了，接着催促他赶紧跟着工作人员一起撤离。
剑悟跑出了大厅，在已经空无一人的道路上停住了脚步，他闭上了眼——
奇妙的感觉又浮现出来了。
有些事，在许久不做之后重新上手，只需要往前跨出第一步，后面都可以顺畅地进行下去。就好像生锈的传动结构，虽然锈斑让齿轮间的咬合生涩，但只要运转几轮，锈斑自然会簌簌剥落，整个系统都可以重新运行起来。
“……这个气息是……”
剑悟睁开眼，果断向着一个方向走过去，追踪着他感知到的那种熟悉的气息，最终，他回到了遗迹的入口处。
听说，地球上也有一个类似的遗迹。经检测发现，两者年份，成分都一致，加之火星遗迹内部找到了来自地球的土壤，专家据此猜测，并非是火星上的遗迹和地球上的遗迹同步建设，而是……它们原本是一体的，后来因为未知的原因，地球遗迹的一部分落到了火星上。
剑悟觉得，能得出这些结论已经是极限了，那些专家想破头都不会猜到这块遗迹是怎么落到火星上来的。
他走进遗迹内部，脚步声在空空荡荡的遗迹甬道内回荡，地面上散落着刚才慌忙撤离的工作人员遗留下的物品，剑悟都小心地避开了，没踩上去。
回到了那巨大的剑形雕塑所在的空间内，剑悟四下观望，最终，目光停留在了脚下的地面。
……在这下面，更深处的地方。
果然，这个遗迹下方还有空间，只是还没探查清楚，发掘工作也没开始规划。
剑悟蹲下身，摸摸粗糙的地面，隐约似乎有摸到砖块与砖块紧密拼合的缝隙。
破坏掉这里，就能去下一层吗？这样做，会不会给母亲的工作带来困扰？
还没等剑悟想好该怎么做，只听轰隆一声，剑悟就被失重感包围了——他在下落，和大量的碎石一起。
地面毫无预兆地破裂了，遗迹内部一片漆黑，剑悟也看不到脚下的情况，不知道自己会落到何处——就在这个时候，他重重地摔在地上了。
大概有十米左右的高度差，普通人肯定是摔死了，但这还真摔不死他。
剑悟翻身起来，只还没来得及弯腰去拍掉身上的碎石和尘土。突然一道白色的弧光在视线的边缘出现，下一秒就携着一股大力落到他身上，将他打飞了出去！
“……！”
剑悟倒飞出去好几米，落到地上滚了两圈才停了下来。然而还没等他喊出声，第二道攻击就已经到了，直直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乒——！
弧光在空中凝滞了，随即绷直成了一条直线，一端握在这条光鞭的主人手里，而另一端——则缠绕在了一柄剑的剑身上。
这显然超出了光鞭主人的预期，她原本还在为有陌生人闯入而感到恼火，待看清了那端缠住了自己光鞭的物体，一时间也呆住了。
“……卡尔蜜拉，是我。”
那边的声音传来，有些弱气，而听在卡尔蜜拉耳中非常陌生……但，他分明拿着那家伙的武器！
谁？
虽然满腹疑问，卡尔蜜拉似乎被那轻柔的声音安抚了，脑内的怒气也消下去了一半——但也没有要放手的意思，继续和光鞭上传来的力道僵持着，直到对面先放开了。
不过卡尔蜜拉也没有继续追击，而是收起了光鞭。
“你……？”
“是我，特利迦，好久不见了。”
圆环之臂通体散发着白光，然而手持着它的人还藏在阴影里，下层遗迹中唯一的光源就是从陌生人砸落下来的那个大坑，从上方遗迹投下来的昏黄灯光。
从阴影里，一个人形缓步走出，那狰狞的轮廓，正是卡尔蜜拉朝思夜想的，那个人。
不是卡尔蜜拉背后那尊石像般丑陋的模样，而是一如往昔，一如三千万年前那优雅而美丽的……
黑暗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