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心系苍生凌霄阁
书接上回。
为了得到雷鸣山的宝藏，按照黄瑾轩的要求，龙虎山天星会匪首刘兴田带领手下匪众，将那雷鸣村一干人等尽皆屠杀。唯有那黄婉儿一时机敏，带着黄蕾跳进了枯井，幸免于难。
常言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些个为财而来的匪众还未葬身在雷鸣山，雷鸣村黄氏一族却是先他们一步惨遭横祸。奈何当今世道便是如此，雷鸣村仅剩的黄婉儿和黄蕾两个丫头，又能上哪里说理去？
且说婉儿和黄蕾二人忍受着烈火的炙烤在枯井中待了许久，直到感觉外面彻底没了动静，才敢出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断壁残垣、一片焦土，四下环顾还有些尚未熄灭的火苗，烧得那木质房梁哔啵作响。
“娘亲，娘亲呢？”黄婉儿反应过来，立时疯狂大喊：“娘亲！你在哪里啊娘亲！我是婉儿！我是婉儿啊娘亲！”
然而废墟火海之中，黄婉儿的呼喊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黄蕾心情悲切，顿时泪如泉涌。虽然她和婉儿一样希望自己的亲人还在，但是依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多半是被那伙穷凶极恶之徒给无情杀害了。她的性格不似婉儿这般豪放，所以虽然心中悲痛，却未像婉儿一般呼天抢地，只是急切地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跑去。
但是刚刚走进院子，便看到了娘亲与爹爹被烈火灼烧后有些焦黑的尸体。
黄蕾身子晃了几晃，终是眼前一黑陷入昏厥。
婉儿不死心，仍是四处呼喊着：“娘亲，我以后不惹你生气了，我听你的话好好学认字，我不到处给你惹麻烦了，你快出来好不好？娘亲！娘亲！”
婉儿一边呼喊一边围着村子四处寻找，心中暗暗祈祷能够出现奇迹，说不定娘亲和她一样藏在某处并未惨遭毒手呢？这个想法在脑海中越发强烈，婉儿不由得加紧了寻找娘亲的步伐。
往常娘亲没什么事儿总是在家的，但今天却不知怎的，婉儿找遍了自家的大小角落，没有发现娘亲的身影。既然没有找到，那就说明娘亲还活着的几率很大。婉儿心头狂颤，更是坚定了心中所想。
但现实带给婉儿的却是深深的绝望，当婉儿费尽周折找到娘亲的时候，那个平日里对她百般疼爱的妇人，此刻已经没有了任何气息。
黄婉儿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娘亲，兀自愣了一会儿，随即发疯一样扑了过去将娘亲搂进怀里，伤心欲绝地哭喊道：“娘亲！你醒醒，你快醒醒看看我，我是婉儿啊娘亲！娘亲~”
只是平日里那个喜欢数落她的妇人，此刻却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婉儿突然觉得好孤独，好孤独···仿佛一瞬间失去了一切。娘亲，不就是现在她的全部么？
蓦然，泪眼朦胧的婉儿看到娘亲的手中似是攥着什么东西，有些疑惑地打开娘亲手掌，却是看到一块雕着奇怪花纹的玉石。婉儿好奇地将玉石从娘亲掌中拿起查看，只见那玉石背面似乎是刻着什么字。
若是黄婉儿平日里跟着那黄蕾好生学习认字的话，这会儿应该能看得出来，在玉石背面用阴刻手法留下了两个清晰可辨的字——凌霄。
黄婉儿有些疑惑，这是何物？
而娘亲已死，自是无法解答婉儿的诸般困惑。不过既然此物从娘亲手中所得，想必也定是有着非凡的意义。
婉儿扯下自己衣服的一角，将那玉石小心包裹起来，揣进了怀里。
距离雷鸣村不远的一处空地上，一群身着白衣的武者正由两人率领朝前走着。打头的两位一人持枪，一人携棍，细看之下不是别人，正是那凌霄阁阁主凌无涯门徒，三弟子王天风和四弟子秦慕风。
“三师兄，你说师父他老人家此番让我们下山，是何用意？”秦慕风一边百无聊赖地踢着脚边的碎石，一边开口问道。
“唉！十年前大师兄和二师兄比武，身受重伤，虽最后经那断魂崖神医文渊明老先生所救，但凌风剑之威，又岂是寻常人可以承受？”王天风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自那以后，大师兄虽侥幸捡了条性命回来，却已元气大伤，如今其功力修为恐怕也就大致相当于巅峰时期的七成。”
听闻此语，秦慕风神色也有些黯然：“说起来，似大师兄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这十年过得定是十分煎熬。”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此番师父让我们下山，说是历练，其实也不过是借此由头，让我们看看能不能有幸寻得一些灵丹妙药，去医治大师兄的旧疾罢了。”王天风回应了秦慕风的话，随即催促道：“大家脚程快些，今晚我们要赶到那云梦山庄，拜会一下那里的庄主程允恭。”
“是，三师兄。”众师弟出声附和。
突然有人指着雷鸣村的方向喊道：“师兄快看，那边似是失火了！”
王天风秦慕风定睛一看，果然那雷鸣村内，正有黑烟升腾。
“众位师弟！速速随我前去相助！”王天风当即高声喝喊，一个箭步直接冲向黑烟所在之处。
秦慕风见状不甘落后：“大家跟上！”追着王天风的身影向着雷鸣村迅速靠拢，一众凌霄阁弟子尾随其后。
抵达雷鸣村之后，看着眼前的场景，凌霄阁众弟子不由得齐齐皱起眉头。不难想象，在他们到来之前，这里遭遇了怎样惨绝人寰的绝望。
“四下里查看一番，还有没有活着的人？”王天风命令道。
师弟们应声原地散开，开始在雷鸣村里查看人员伤亡情况。
秦慕风站在原地，开口问道：“三师兄觉得这是何人所为？”
“不知。但能有如此屠村灭族之举，想必也不是什么善类。”王天风回答着秦慕风的问题，紧锁的双眉却是皱得更深了。
“看来吾等久未出山，这神州大地，已不似先前太平。”王天风举目而望，那未燃尽的火焰，似乎在默默讲述着雷鸣村所经历的惨烈。
片刻过后，有师弟来报：“师兄，整个村落，几乎被屠戮殆尽。只留下两个女娃是仅剩的活口。”
“带我过去看看。”王天风对过来报信的师弟说道。
“两位师兄请随我来。”王天风、秦慕风二人闻言迅速跟上师弟脚步。
婉儿抱着娘亲的尸体正在哭泣，却发现一群身着白衣背负长剑的人走进院子，当即吓得有些不知所措：“你···你们是什么人？”
“小姑娘不要害怕，我们不是坏人。”秦慕风一眼便看出黄婉儿是女扮男装，本想借此打消黄婉儿的戒备，却一时忽略了他手中玄冥棍的可怖。
婉儿面色惊恐地连连后退，口中只是不住喊道：“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王天风见状忙将自己的苍雪枪交给一位师弟暂管，上前有些无奈地拍了拍秦慕风的肩膀：“四师弟，你吓到她了。退后。”
秦慕风愣了下神，看到自己手中的玄冥棍，瞬间恍然。当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便听从了王天风的话退进了人群之中。
“小姑娘，你莫要害怕。我们是凌霄阁弟子。能不能告诉我，你们这里经历了什么？”相比秦慕风而言，这王天风显然更注意沟通技巧。
黄婉儿的戒备稍稍收敛了一些，但还是对眼前的王天风不甚信任：“你···你莫不是那土匪帮凶？”
“土匪？”王天风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婉儿：“你是说，你们这里遭遇了土匪屠村？”
听到“屠村”二字，婉儿又开始泪如泉涌。眼下娘亲尸骨未寒，又来了这么一帮不知是敌是友的人···
“看起来是这样了。”王天风朝身后的秦慕风轻声说道。
“简直是岂有此理！小姑娘你快些告诉我那是哪里的土匪，今日我定要教他们如何做人！”秦慕风将手中的玄冥棍重重地往地上一顿，立时荡起一片扬尘。
“小姑娘你不必惊慌，我等定然不会害你。你还有没有别的亲人？”王天风柔声问道。
黄婉儿正不知作何回答，一位凌霄阁弟子已是扶着刚刚救醒的黄蕾走了过来。
看到黄蕾，婉儿立时急切地跑了过去：“黄蕾！你怎么样了黄蕾！”
凌霄阁弟子见状，将黄蕾交给了一脸急切的黄婉儿，开口说道：“她没事，刚才应该是因为伤心过度陷入了昏厥，我等已将其救醒。”
王天风看着眼前的婉儿和黄蕾，再度开口：“你们两个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亲人？”
“没···没有了···”黄蕾率先回答，神色黯然。
王天风看了看婉儿：“你呢？”
“我···我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亲人在世。父亲已经离家十年，生死不知···”婉儿声如蚊蝇。
眼下雷鸣村除了婉儿和黄蕾以外，已经没有一个活口，王天风一时犯了难，对这两个小姑娘不知道如何安置。
秦慕风似是看出了王天风的心思，开口说道：“师兄，我看不如我们就将他们两个带上吧！”
“带上他们？”王天风说道：“可···可我们皆是男子，携她们两个女娃，多有不便啊！”
“那有何不便的？”秦慕风开口：“我们不是正要去那云梦山庄拜会那程允恭嘛？早就听闻那云梦山庄庄主乐善好施，我们把这两个女娃带过去，到时候跟他说一声，想必那程庄主对她们也乐于收留。”
“为今之计，看来也只好如此了。”王天风转向婉儿和黄蕾：“你们两个，可愿与我们同行？”
婉儿和黄蕾对视一眼，似是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对王天风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凌霄阁弟子听令！”王天风提高了声音喊道。
“我等在！”众师弟齐声回应。
“大家现在，请分头收殓村中尸体，尽皆安葬。我们凌霄阁行事，不能辱没了平日里师父对我们的诸多教诲。”王天风的话语之中，透露着一抹坚定，又似乎带着某种对自己身份的自豪。
“是！”一众师弟连同秦慕风在内，四散在村子里开始忙着收殓尸体去了。
婉儿充满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王天风，此刻也忘记了害怕，忍不住出声问道：“大叔，你···你是江湖大侠吗？”
王天风觉得婉儿这丫头说话还挺有意思，但眼下这个场合，他不敢露出一丝笑容，毕竟对死者不敬，可是凌霄阁诸多禁忌的其中之一。
“江湖大侠？那倒也算不上，只不过侥幸跟着师门学过一些招式罢了。”虽然黄婉儿在他面前只是个晚辈，不过王天风说起话来，还是很谦虚。
“大叔。”婉儿一脸坚定，突然跪在了王天风面前：“我想拜你为师，你能不能教我功夫？”
王天风没有立即去扶黄婉儿起来，沉声问道：“为什么要学功夫？”
“他们杀了我娘亲，我要报仇！”婉儿的眼睛里似是要喷出火来。
王天风叹了口气：“为报仇而习武，纵然习得一招半式，日后也难有所成。你且起来吧，我不能收你为徒。”
“大叔为何不肯收我？”婉儿心有不甘地问道。
“师门有令，凌霄阁不收女弟子。”王天风伸手将婉儿扶起：“你若是想要习武，我带你到那云梦山庄以后，要是那程庄主肯收留你，你倒可以在他那里学到一些东西。”
“真的？”婉儿听王天风说凌霄阁不收女弟子本以为复仇无望，没想到王天风接下来说的话又给她绝望的内心点燃了希望之灯。
只要能为娘亲报仇，跟谁学武又有什么要紧？
“自然是真的，更何况你这孩子刚经历了丧亲之痛，我又何必骗你？”王天风看着眼前的黄婉儿，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微的苦涩。
忽然想到下山之前师父凌无涯说的话：“此番出山，若遇苍生有难，能帮，便帮上一把吧！我凌霄阁既为这神州武林第一大宗，自是要担负起需要担负的责任。”
凌霄阁弟子做事向来迅速，很快便在雷鸣村北的一处空地里，挖出了和尸体数量相匹配的诸多土坑。随着一具具尸体入土安葬，雷鸣村的人间烟火气正在一点点消失。
婉儿再看了娘亲一眼，实在是舍不得娘亲就此被埋进土里，从此天人相隔。但人死灯灭，讲究的是入土为安。
眼见那凌霄阁弟子埋葬了自己娘亲和黄蕾双亲之后，婉儿似乎一下子成长了许多。
“娘亲，若是你在天有灵，保佑婉儿我学得一身本领。他日，我定当为你报仇雪恨！”婉儿对着娘亲的坟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黄蕾亦是跪在自己双亲坟前，泪眼朦胧地磕了几个头。
王天风、秦慕风以及一众凌霄阁弟子不由得为之动容，但仍要赶路，遂上前扶起婉儿和黄蕾：“我们走！”